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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利益者鄙

  誰都想讓世界,讓命運對待自己溫柔一些,云瑯也是這樣期盼的。

  跟霍去病生活在一個時代,已經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現在,云瑯還處處被人拿來跟霍去病相提并論,這就是殘酷的虐待了。

  云瑯總覺得跟霍去病比起來,那家伙似乎更像是一個穿越者。

  云瑯施施然的走進了長安回春樓,這里衣香鬢影,騷氣滿樓,美的是那些歌姬,是那些舞者,發騷的卻是一干勛貴,一群少年人。

  跟陽陵邑狂熱的慶祝活動相比,長安人就要內斂的多,一來,長安城里的百姓少,二來,大群的勛貴們做不出在街上舞蹈或者比武的事情,于是內斂的勛貴們就來到了尋歡作樂的青樓來宣泄自己的激情。

  才進回春樓,就有一面熟紈绔熱情而至,黏糊糊的手拉著云瑯的手連連狂呼道:“永安侯至矣,張郎速來問候!”

  云瑯用力才甩掉那只腌臜的手,強忍著擦手的沖動笑道:“君因何而來回春樓?”

  腌臜兄大笑道:“去病兒血戰十里,刀劍折斷,戰馬三換,自身卻毫發無傷,諸兄皆以為奇,有好軍陣者,正在復盤,想找找還有沒有身在戰場卻毫發無傷的法門。”

  云瑯大笑道:“無他,唯僥幸爾!”

  “唉!云兄此言差矣,想那霍氏自經歷戰陣以來,身先士卒乃為常事,至今卻安然無恙,小弟還聽說,此人至今肌膚如玉,未見一處傷痕。

  勇冠三軍的兄弟我們見多了,哪一個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張家三郎,才在上林苑與匈奴血戰一場,如今,雙腿安在哉?”

  腌臜兄正口沫橫飛的跟云瑯辯駁,一只拐杖就從后面探出來,重重的捅在腌臜兄的雙股之間,腌臜兄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大喜,反身就抱住坐在輪椅上的張連大笑道:“哥哥居然對小弟有了興致,不妨等酒宴過后,我們就回房敘話?”

  張連大吼一聲道:“快滾!”

  腌臜兄見張連臉色不好,依舊笑嘻嘻的拉著張連的手親熱許久這才離去。

  云瑯在第一時間就拉著張連的衣袖用力的擦手,恨不能用硫酸把手洗一遍。

  張連無奈的道:“何至于此?”

  云瑯暴怒道:“我才進長安城,就被你的家仆邀請來到了回春樓,說主人家有請,我興沖沖的來了,你卻把一個龍陽貨放在門口迎賓是何道理?”

  張連揮手招來一個綠衣歌姬,要她準備清水給云瑯洗漱,兩人都狠狠的洗過手之后,張連才指著遠處依舊在觀望他們的腌臜兄道:“鐘離遠,昔日項羽麾下悍將鐘離眛的后人,他的先祖戰敗自殺,而鐘離氏卻是秭歸縣的豪族,太祖高皇帝一統天下之后,鐘離氏并未受到多大的牽連,名聲多年不顯于長安,到了鐘離遠這一代,不知為何要來長安求官,今日的盛宴都是他準備的,多少忍耐些。”

  云瑯嫌棄的丟掉雪白的擦手白絹道:“今日的酒菜算是吃不成了。”

  張連怒道:“一百個金錠呢,忍耐一時,我們兄弟可以在長安快活很多天。”

  云瑯鄙夷的道:“云氏不缺錢。”

  “可是,我缺啊!“

  張連說著話就搖動輪椅,拉著云瑯準備進入早就備好的花廳。

  云瑯站在張連背后推著他走了進去,剛剛走進大廳,就聽見周鴻正口沫橫飛的給眾人講述霍去病在大河谷一戰的始末。

  聽了幾句,云瑯就對張連道:“去病要是跟周鴻說的一般作戰,這時候我們大概正在哀悼去病呢。

  什么叫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來,去病揮舞大戟一一拍落?你是經歷過匈奴狼牙箭攢射的人,覺得可能嗎?”

  張連小聲道:“必須可能!”

  “咦?”

  “你知道個屁啊,去病越是厲害,不就顯得我們這群酒囊飯袋也厲害嗎?

  畢竟什么樣的人交什么樣的朋友,與其說周鴻在吹噓去病,不如說是在給我們臉上涂脂抹粉呢。”

  云瑯對于張連把他無情的歸類到酒囊飯袋中非常的不滿,可是,對比的對象是霍去病,他只好認下酒囊飯袋這四個字。

  推著張連找了一個最偏僻的位置坐下,準備聽這些人如何吹噓霍去病,剛剛坐下,吹噓累了的周鴻就走了過來,端起云瑯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之后道;“阿瑯怎么來的如此快,剛剛探馬來報,阿襄還在二十里以外呢。”

  “說,喊我過來是為了什么,這里太亂,你也知道我這人喜歡清靜。”

  周鴻坐在云瑯對面,斥退了伺候的歌姬,低聲道:“今天的主賓可不是你跟阿襄,而是郭解!

  你們不來,郭解不開口。”

  云瑯皺眉道:“云氏沒有用胡奴的習慣,就算是下地干活的仆役,我家也一般會用漢家人。”

  “你家的仆役很快就不夠用了,漢家仆役用起來太貴,還是胡奴好一些。”

  “此話怎講?”

  “你還不知道?”周鴻非常的驚訝。

  “我該知道什么?”

  “去病的奏折已經到了長安,此戰的功勞,去病一個字都沒有提及他,卻把更多的筆墨放在了趙破奴,李敢,謝寧以及隴西郡守張昌文。

  仗是他們打的,把他們的名字放在前面誰都沒話說,可是,接下來,去病的奏折上說的全是你跟阿襄!

  可以預料,此戰完全解除了大漢西北的邊患,賞賜一定極重,但凡是能在這封奏折上有名字的人,必定發達啊。

  你現在還覺得你家的那幾個可憐的仆婦,仆役們能照顧的過來你那么大的家產嗎?“

  云瑯搖搖頭道:“大河谷一戰,是去病,李敢,趙破奴,謝寧他們用命換來的,我不敢拿兄弟們的血汗功勞。

  云氏如今已經有了太多的產業,該是到了整合,精細作業的時候了,繼續拓展,不是我家的目標。”

  張連拉拉云瑯的衣袖道:“你本事大,有一萬種賺錢的法門,你就可憐可憐你這個沒腿的兄弟一下成不?

  去病的功勞是我們這群人身上光芒啊,趁著去病建立了不世之功,我們這些紈绔這時候跟陛下要點官,要點爵位,正是方便的時候。

  郭解這一次便宜占大了,光是戰死的一千七百游俠,就讓陛下對游俠這群人另眼相看了。

  以前,公孫弘對游俠的觀感極差,早就想整頓一下游俠,估計是準備殺一些領頭的游俠好震懾一下,自從這一戰之后,公孫弘已經成型的想法,就忽然消失不見了,朝堂上再也沒有關于治理游俠的風聲了。

  你當初把郭解當猴子耍,還準備把他弄成一個好玩的圣人,現在好了,這混蛋這一次真的距離圣人不遠了。

  他自己兩次跟著那你們征戰,他的一群兄弟又在大河谷死戰不退,一大群人又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又傷殘了一大半,僥幸活著的幾個為國征戰了,朝廷給些賞賜也是理所當然。

  這一戰下來,關中的游俠算是廢了,比公孫弘準備執行的法度效果要好的太多了。

  咱們大漢不缺地,缺的是勞力,自從你用一群仆婦幫你云氏奠定了一個干凈的基業之后,云氏就成了人人效仿的對象,勛貴們開始認識到仆役的重要性。

  你是不知道啊,這兩年,苛待仆役的事情已經很少發生了,以前,你云氏給仆役發錢的事情,讓關中的勛貴們快要恨死你了,現在,只要家中但凡有些錢糧的人家,都會給自家的仆役發錢。

  這樣做了之后,我們發現,家里其實并沒有受什么損失,春日里發的錢,到了秋日之后就能數倍的通過家里的產業彌補回來。”

  云瑯拎起酒壺嘴對嘴的喝了一口酒道:“所以你們還是狗改不了吃屎,準備找一些不用給錢的奴隸回來?”

  周鴻極度無恥的點頭道:“沒錯啊,能不給仆役們發錢,自然還是不發錢的好。

  盤剝漢人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換一群人來盤剝一下總沒有問題吧?

  我家的礦山多,鉆洞子的仆役今死一個,明死一個的看著不落忍,還是換一下,換一下,免得被那些婦孺們的哭聲給惹得心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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