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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牽著鼻子走

  自從夏侯靜暗示梁贊去偷印書作坊的秘方,準備自家也開一個印書作坊щww{][lā}

  梁贊就很難再把夏侯靜當做一位道德之士來看待。

  云氏沒有家訓,學堂里也沒有學訓,所以,云氏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有很強的主觀判斷。

  梁贊是一個沒有名堂的孩子,所謂沒有名堂的意思就是說,這孩子是一個只有母親,沒有父親的孩子,連他的姓氏都是借別人的,這讓他很難對除過家人之外的人產生什么好感。

  云氏就是他的家,是他賴以茁壯成長的溫室,都是很聰明的孩子,如何會不知曉如果沒有云氏,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個怎樣的可怕的未來。

  如果夏侯靜真的是一位道德大儒,梁贊并不在意以師傅之禮來對待夏侯靜。

  既然夏侯靜看中的不是他的品行,他的才學,而是想利用他對云氏不利,梁贊就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家主最初的想法。

  做好人其實很難,真的很難,一旦決定準備做一個好人了,那就要做好迎接苦難的準備。

  上蒼對好人的要求很高,對壞蛋的要求卻低的令人發指。

  好人變壞人會被千夫所指。

  壞人變好人卻會交口稱贊。

  用壞人的法子來達到一個好的目的,梁贊并沒有什么心理隔閡,這樣做更容易達成目標。

  有霍光這樣的大師兄,出現梁贊這樣的師弟就毫不奇怪了,一路不通,換一條路走就是了。

  傍晚的時候,陳銅終于想明白了梁贊為什么罵他是傻子,暴怒之下,紅著眼睛提著刀子滿世界的找梁贊,準備與他同歸于盡。

  他的心都在痛苦的抽搐,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被梁贊這個狗才,趁著他喝酒微醺的時刻,把他最重要的秘密從嘴里掏出去了。

  即便是云氏家主也僅僅知道最初的秘方,至于在工作中總結出來的珍貴秘方,陳銅打定了主意,只要云瑯不問,他準備一輩子都不說出去。

  為此,只要能不見云瑯,他都盡力的避開……沒想到,全完了。

  云氏內宅陳銅是不敢進去的,不是不能進,而是真的不敢進去,云氏仆婦的彪悍之名,早就傳遍了長安。

  他如果這樣沖進內宅尋找梁贊的麻煩,能在那群仆婦們的手下完整走出來的機會不多。

  “把條子肉吃了。”

  梁贊抬起頭沖著妹子吼了一聲,然后就從盤子里夾起一大塊肥膩的條子肉塞嘴里,活著米飯吃的香甜。

  “我不想吃,不想吃成丑庸那樣。”

  梁贊的妹子咕噥一聲,還是把條子肉放在哥哥的飯盤里。

  梁贊嘆口氣道:“身子康健才是最好的,至于長相,只要你哥哥我將來混起來了,你長成什么樣并不重要。”

  小女孩不愿意聽哥哥說教,三兩口把飯盤里的一小撮飯吃完,丟下飯盤留給母親洗,自己一溜煙的跑了。

  馮婆今日手氣不好,輸了六個云錢,心中不痛快,本來想跟兒子閨女抱怨一下。

  見兒子臉色不好看,就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只是吃飯,不想說話,生怕起了話頭,又被兒子就她打麻將的事情被說教一番。

  梁贊吃完了飯,推開飯盤對母親道:“這幾天不去食堂吃飯,就在家里做,等我離開了家,你們想要跟我一起吃一頓飯都難。”

  “不是在高陵嗎?快馬一天就回來了。”

  梁贊嘆口氣道:“孩兒要是去了高陵,就是一個仆婦的兒子,您覺得誰家仆婦的兒子有快馬?”

  “咱家就有啊,馬廄里的馬多的是,前些天家主嫌戰馬費草料,才送出去了一些,我兒騎走一匹誰會在意?”

  梁贊無言以對,半晌才道:“全大漢境內,唯此一家而已。”

  太陽完全落山了,梁贊這才慢悠悠的從內宅走出來,陳銅準備找他算賬的消息,早就有小伙伴告訴他了。

  眼見陳銅坐在大門外的柳樹下,膝蓋上還橫著一柄刀子,這家伙看起來殺氣四溢,只是看他口水流的老長就知曉這家伙已經睡著了。

  就走過去低頭看著這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把刀子從陳銅手上拿走,陳銅這才醒過來。

  第一眼就看見了梁贊那張令人生厭的笑臉,張嘴喝罵道:“你這無……”

  一句話沒說完,就覺得脖子上一片冰涼,一柄雪亮的刀子正架在他的脖子上,而梁贊正惡狠狠地看著他,似乎接下來就要把刀子從他脖子上抹過去。

  “小心,刀子可快!”

  別看梁贊人長得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他卻是何愁有親手教出來的學生。

  也是僅憑一柄短刀在驪山后山過了半個月野人日子的人,十三歲的少年人正是膽子奇大無比的年紀,云氏逢年過節時殺豬宰羊的主力。

  要說他們不敢殺人,說出去陳銅自己都不信!

  “你不是要殺我么?”梁贊陰森森的問道。

  “沒有,我是來找你講理的。”

  “你怕知道你秘方的人不夠多?要不要我幫你大聲地喊出來?”

  “我的小祖宗喲,都是一家人,你拿我練什么手啊。”

  梁贊冷笑道:“改良秘方的事情為何家主都不知曉?哦!我忘記了,你還不是云氏門下,聽說你一向自認為是陛下的奴仆,看不起云氏也是理所當然。”

  “我沒有!”陳銅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梁贊見夏侯靜家的老仆已經離開了,就松開陳銅道:“知道打不過我,怎么還敢來找我,說你是傻子也不算冤枉你。”

  陳銅一個翻身站起來,朝著梁贊連連作揖道:“看在君侯的份上,小郎把秘方的事情忘掉成么?”

  “那要看家主是什么意思了,這事你說了不算。”

  梁贊見夏侯靜老仆已經走遠了,就把刀子丟給陳銅,快步追了上去。

  來到山居的時候,老仆正在伺候夏侯靜用飯,梁贊打量一下桌子上的飯食道:“先生吃的飯菜素了一些。”

  夏侯靜笑道:“云氏的小菜最是美味,傍晚之時喝點稀粥,吃幾樣素凈小菜,正好調養一下脾胃。

  聽說你跟印書作坊的那個殺才起了沖突?”

  梁贊笑道:“一些小小的誤會而已,印書坊管事陳銅已經答應幫先生印書了,明日就開始排版,最多五日,就有一千冊書刊印出來。”

  夏侯靜笑道:“怎么,陽版雕刻添香一事沒有談妥?”

  梁贊搖頭道:“不是的,再過八日,董公邀請的大儒就會齊聚云氏莊園,學生想要在大儒們到來之前完成刊印,好讓先生的學說被每一個來參會的人知曉。”

  夏侯靜放下手里的筷子嘆口氣道:“老夫知曉這些天你拿到的些許錢財還不夠支應刊印《白鹿集》之需。

  不論是云氏,還是那個卑劣的印書坊管事,都只顧著與董公親近,看不起我谷梁學說。

  你想要借助云氏之力達成目標殊為不易,明日就有夏侯氏管事送錢過來,如你所說,加緊印書才是正事,莫要再苦苦哀求他人。

  夏侯氏雖然算不得富裕,區區一萬云錢還是能拿的出來了。”

  梁贊羞愧的低下頭,沖著夏侯靜深深一禮就轉身出了山居,瘦弱的身形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夏侯靜重新端起粥碗,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年輕人嘛,受點挫折也是應該的。

  在他已經努力過的情況下,適當的給一點幫助,才是一個敦厚長者的風范。

  唯有如此,才能更多的激發出門下弟子的辦事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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