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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軒然大波

  未婚先孕這種事,云瑯是不在乎的,如果在后世的話,他還會笑呵呵的祝福他們,奉子成婚也算是一段佳話。

  在這里就完全不同了。

  夏侯靜此人自詡道德之士,夏侯氏也號稱家無不孝之男,族無淫奔之婦。

  夏侯靜此人以孝廉入官,后因為父守喪辭官不做,孝道無缺,族中也多為耕讀本份之人。

  婚喪嫁娶自有規矩。

  如今,梁贊想要以小蘭兒懷孕一事來挑戰夏侯靜的族長威嚴,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在儒家風氣還沒有占領朝堂之前,黃老之道在大漢極為盛行,在道法自然,清靜無為的風氣帶領下,任何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都是自然之道。

  因此,不論是先帝娶了王娡這個再嫁之女,還是卓姬因為一首曲子就與人私奔,都是可以原諒的。

  現在,風氣變了,儒加之道大行天下,云瑯認為梁贊這件事做的很不好。

  對于梁贊,云瑯自然是不擔心的,西北理工門下如果連自保都做不到,那也就太失敗了。

  但是,對于夏侯蘭恐怕將是一場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噩夢!

  云瑯不知道夏侯蘭為什么會同意梁贊這樣子做,也不明白梁贊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

  他相信,梁贊是一個有計劃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做事有擔當的人,如此輕易地將一個弱女子送進火坑,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一個可以說得通的說法。

  否則,他將面臨云氏最嚴重的懲罰。

  很久以來云瑯就認為,一個人可以作惡事,前提是不要殃及無辜,更不要丑陋。

  云瑯對梁贊很有信心,可是家里人卻不這樣看。

  先是宋喬過來冷嘲熱諷一頓,然后就以衛道士的口吻要求云瑯好好地教訓一下梁贊。

  接著,蘇稚也跑過來了,指責了云瑯好久之后,突然發現自己干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名譽,然后就匆匆跑了。

  紅袖算是最得意的,趁著天氣好,把著自己成親時的嫁妝,全部拿出來晾曬,引來無數人的贊嘆。

  卓姬有一顆很大的心臟,即便是聽到了閑言碎語,也是一笑了之,毫不在意。

  反正她已經跟司馬相如私奔了一次,就不在乎再有第二次。

  云瑯羞惱難忍之下,親自出手教訓了宋喬,蘇稚,跟紅袖一頓之后,家里終于安靜了。

  家主很霸道,下面的人就不敢扯閑篇。

  這件事,在云氏好歹還在可控范圍之內,可是,在夏侯氏早就炸了鍋了。

  梁贊如同往日一般胳膊底下夾著一卷書才走進了夏侯氏的宅院,就遇到了狀如瘋虎的夏侯衍,他手持木棍,咆哮著要殺死羞辱了夏侯氏的梁贊。

  梁贊沒有還手,硬撐著挨了夏侯衍幾棍子之后,見夏侯衍依舊不滿意,還準備把棍子往他腦袋上掄,然后就三兩下奪過棍子,將棍子徒手折成好幾段,然后丟在了柴火堆上。

  夏侯靜的臉色極度難看,對梁贊還是動用了家法——抽了梁贊十二鞭子,幾乎是夏侯氏鞭刑最重的一種。

  梁贊脫掉衣裳,依舊笑吟吟的當著夏侯氏所有族人的面接受了鞭刑,中間一聲不吭,將他準備展現的好漢子模樣展現的淋漓盡致。

  受完鞭刑,就讓仆役給他裹好鞭傷,穿好衣裳,依舊笑吟吟的單膝跪倒向夏侯靜求親。

  夏侯靜臉色鐵青,戟指梁贊道:“你……無恥!”

  梁贊拱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事錯在弟子,與小蘭兒無干,只要先生允準梁贊的求親,必能成就一段佳話。”

  夏侯靜瞅著天空道:“老夫勘研《春秋》多年,唯一看破的就是一個禮字。

  多年以來,夏侯氏耕讀傳家,禮為先,你跟隨老夫求學時日雖然短,老夫卻沒有忘記教授你禮法。

  現如今,卻做出如此無恥之事,你讓老夫情何以堪?“

  梁贊拱手道:“弟子也想發乎情止乎禮,只是那一日多喝了一杯……”

  夏侯靜怒斥一聲阻止了梁贊的解釋,對夏侯衍道:“我夏侯氏剛剛獲得太子看重,此時出此污穢之事,定會有礙夏侯氏門楣,也會讓太子看低我夏侯氏。

  此事你來處理吧!”

  梁贊連忙道:“將小蘭兒嫁給學生不就兩全其美了么?”

  夏侯靜的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惡狠狠地道:“孔丘可以誅殺少正卯,你以為老夫就殺不了你這個淫猥之徒么?”

  梁贊笑道:“弟子已經就任渭南郡督郵,如果要殺,也是陛下的事情,先生恐怕還殺不了弟子。”

  夏侯靜臉上的怒火慢慢的平息了,瞅著梁贊道:“一介奴仆之子何德何能可以一年三遷?”

  “弟子大比之時,以一篇《勸農書》獲得貴人青睞,命我去了司農寺就任小吏,兩月之后,弟子升遷長安縣功曹,在功曹任上,弟子主持編篡了長安縣戶籍,并且厘清了長安縣往年積欠的稅賦,于是,在年底考功之時,弟子以優等升遷渭南郡督郵,督郵全郡。”

  夏侯靜聽完梁贊的話之后,似乎不認識梁贊一般,重新打量了一下他道:“為何此事為師不知?”

  梁贊笑到:“先生事務繁忙,久不與梁贊閑談。”

  夏侯靜沉思片刻繼續問道:“你說有貴人提攜,這個貴人可是衛將軍云瑯?”

  梁贊搖頭道:“衛將軍待云氏仆從親厚,這一點天下共知,然而,親厚之意僅在錢糧,官位乃是國之重器,云侯并無私相授受之能。

  弟子所說的貴人,乃是大比的閱卷師兒寬先生。”

  “大司農兒寬?”

  梁贊笑道:“正是!”

  夏侯靜微微一笑道:“你若能請動大司農為你來我夏侯氏求親,為師就算是準了這門親事如何?”

  梁贊道:“不能!”

  夏侯衍在一邊嗤笑道:“一個沒跟腳的六百石督郵,還沒有在我夏侯氏門前耀武揚威。”

  梁贊看了夏侯衍一眼道:“不是請不來大司農,而是,小蘭兒不允許!”

  夏侯衍大笑道:“一派胡言!”

  梁贊笑而不語,倒是夏侯靜揮揮手,命人將夏侯蘭從后宅召喚出來。

  梁贊見夏侯靜重新閉上了眼睛,就笑著對夏侯衍道:“你今日打了我幾棍,來日求我的時候,先把這幾棍挨了之后,再說話!”

  夏侯衍輕蔑的笑道:“年后我也會進入東宮為官,用得著求你?”

  夏侯靜斥退了兒子,再一次看著梁贊道:“你知道為師雄心之所在,如果你真的升遷到了督郵的位置,只要好生求親,沒有這些污爛事情,我會同意將小蘭兒許配給你。

  梁贊,你是我弟子中難得的聰慧之輩,又有長遠的眼光,人也并非什么淫邪之徒。

  老夫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何要出此下策?”

  梁贊見師傅終于從盛怒中走了出來,開始用腦子說話了,就拱拱手道:“曹氏主人常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弟子對小蘭兒用情甚為深厚,自然早早就被小蘭兒俘獲。

  小蘭兒一定要受孕之后才嫁入梁氏,弟子又有什么辦法呢?“

  夏侯靜吃了一驚,夏侯衍早就破口大罵道:“一派胡言,蘭兒如何會做出如此辱沒我夏侯氏的事情?”

  梁贊攤攤雙手道:“沒法子,這就是小蘭兒提出的條件,師傅,您也知道,弟子與小蘭兒在一起的時候,事事都是小蘭兒做主。

  弟子規勸師傅,現在立刻同意弟子迎娶小蘭兒,否則,一旦讓她將此事傳揚到長安城中,那時候,弟子臉上也不好看!”

  夏侯靜緩緩地搖搖頭道:“老夫不信,夏侯氏養育她十六年,老夫也疼愛了她十六年,恩遇如此之重,她如何會這般待我!”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清楚地從夏侯靜背后傳來:“我就這樣做了,夏侯氏女兒未婚先孕,一定要讓全天下人都知曉!”

  梁贊站起身,瞅著夏侯蘭從內宅里走出來,遂笑道:“不是說這事我來解決的嗎?”

  夏侯蘭沖著梁贊微微一笑:“我的肚子我說了算!”

  梁贊大笑道:“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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