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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面前何人?

  折可求此時正在對面軍陣,坐鎮中軍。步兵對騎兵,本就是守勢。集團緊密,長槍如林,才是步卒取勝之道。

  再加上步人甲厚重,盾牌嚴密,弩箭精良,在這戰陣之上,面對黨項人的沖擊,也是勝多敗少,堪稱無敵。

  此番就是硬碰硬,賭上的是兩個世代軍將世家的名聲,賭的也是這新任的西北經略使在資源上的偏重。

  有錢有糧,再加上手下兒郎用命,必然戰力也是跟上一層樓的。戰陣之上勝算也是更多,將來的名聲氣勢包括家族氣運當然更加強盛。

  種字大旗已經豎起,折字大旗更是迎風招展。

  “咚咚咚。。。”鼓聲密如雨點,這才是戰陣的鼓聲,一鼓作氣,勇往直前。

  “沖!”種師道長槍一指,三千鐵騎猶如一人,便是這馬蹄之聲都顯得無比統一,多想已是無益,陣上見個分曉。

  剛出幾十步,立馬有百多人已經把種師道包裹起來。

  鄭智心思沉穩,卻是沒有動作,只等兩邊接戰。魯達卻是等不及了。

  “哥哥,此番相公已經殺出,還等個什么?”

  “自由安排,稍后緊跟我的腳步,不可掉隊。”

  旁人都是沒有說話,訓練這么久的騎射,也是知道鄭智想如何個打法。其實魯達心中也是知曉一些的,只是這個時候實在是度日如年。

  盾牌林立,長槍如林。這種家軍士卻是眼睛也不眨一下便一頭扎了進去,雖然長槍無刃。擊在身上依舊吃痛無比,即便是有厚厚的鐵甲,也是難以忍受的。

  更是有許多人已經墜馬,后面之人還要讓過這些倒地的同袍。沖陣的馬隊難免雜亂起來。

  卻依舊一頭扎進了八千折家士卒軍陣之中。種師道沒有其他想法,只要鑿穿敵陣,便也就是勝利,中軍之上一個小高臺上還坐著折可求。鑿穿過去,這折可求也就在囊中。

  兩方人馬交匯,人仰馬翻,不似廝殺,更像持著器械群毆。兩方士卒,沒有一個脫離自己的崗位,個個都在拼死。

  若是軍陣,中了刀槍,也就差不多死了,卻是這校閱,倒地站起也是接著再打,完全沒有了判罰標準。雖然見人受傷也就不會再去攻擊,卻還是難免會出意外。

  之前幾戰,大多都比較輕緩。只有這最后一戰才是如此的慘烈。便是將臺之上的眾人,也是眉頭緊皺,一副不忍的神色。

  童經略更是有些驚愕,這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了,兩方人馬如此交戰,再打下去只怕真是損失慘重,把這些精銳的大宋兒郎折損在自己人手中,真真是不值得。童貫心中已經起了阻止的想法。

  “往前推進,快,把將旗往前扛。”種師道大喊,喊得聲嘶力竭。將旗就是主帥,將旗就是方向。

  “補上去,揮旗讓左右兩翼都補上去,圍死種師道,圍死他。”折可求與種師道想法目標顯然是一樣的。

  鼓聲如雷,鼓點如雨。

  鄭智看著態勢,種師道已經被圍在陣中,行進的速度也是慢下來不少,此番已是鏖戰,也是熬戰,就看那邊能堅持得住。

  見折可求雙翼已經出擊。鄭智打馬大喊:“隨我來。”

  鐵哨已在口中。百人馬隊狂奔而出,這些士卒早已等不耐煩,此番猶如脫韁野馬狂奔不息,只想趕緊入陣支援同袍。

  鄭智帶著都曲直奔折可求后陣。

  折可求也是發現這隊人馬,指揮手下一個營指揮使帶人去阻擊。

  百人湊近就射,這強弩把沒有箭頭的羽箭撒進敵陣,卻是沒有帶來多少的戰果。攢射幾番,鄭智也不再叫射。只是繞著整個戰場狂奔。

  本來阻擊鄭智的一個折家軍營五百來人,此時哪里還能跟得上鄭智的步伐,繞著后陣狂奔,卻是被鄭智越甩越遠。

  校閱不是廝殺,本就有諸多不同,便是這強弓也發不了力。鄭智心中一沉,只能硬拼了。

  擺脫阻擊之敵,鄭智尋得一處折家軍后陣的薄弱,一頭也是扎了進去。

  將臺之上,大多是善戰之人,見鄭智帶著百人攢射之后,又扎進陣中,大多看出了一些端倪。

  老將劉法兩眼微張,似帶笑意,開口道:“老種,你家兒子這一手不知道是神來之筆呢,還是多此一舉啊。”

  劉法與老種相公知交一世,倒是沒有什么生分。這話中意思也是明顯,這一百號人實在不多,能不能發揮效果,也要看這領頭之人是不是真有那么悍勇了。

  “劉將軍卻看著。”老種相公對自己兒子還是有些信任的。

  童貫聽了兩人言語,本已經想讓手下鳴金,此時卻是壓制下內心阻止之意。也想看看這隊人馬作用如何。

  頭前鄭智一桿幾十斤的長槍,左右就是魯達史進,三人為鋒,扎入陣中。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全然沒有一合之敵,盡皆被幾人掃落一旁。

  “虎將,此子虎將也。”童貫為了看得更清楚,竟然叫人搬來一個椅子,自己站了上去,此時看到那一隊人馬扎進陣中,推進極快,不禁大喊。

  老種相公更是笑瞇了眼睛,長舒一口大氣。

  鄭智大力掃倒向面前兩人,長槍打在厚重的步人甲上火花四濺,兩人也是應聲倒地。抬頭看了看折字大旗,狠夾馬腹,往這旗幟方向而去。

  突然面前出現一員騎馬大漢,直奔鄭智而來。此人本是折可求身邊大將董明遠,此時后方也是吃緊,人手更是不足,便把折可求派到后方督戰。

  這隊新入陣的人馬一路勢如破竹,董明遠哪里不知道原因,便是直奔鄭智而來,只要把鄭智掃落馬下,這隊人馬也是前進乏力了。

  鄭智哪里不知眼前是個高手,收起一臉的猙獰,心思冷靜下來,打馬迎敵。

  這樣的交戰,雙發大多只有一招機會。

  瞬間相會,鄭智左手持槍去擋董明遠的大刀,右手炮捶同出。

  一聲交擊,鄭智長槍已經脫手而出,單手持槍哪里能比得上雙手持刀的力道,虎口又震裂開來。

  卻是那右手炮捶已經打在董明遠胸前,即便身穿厚甲,這董明遠依舊飛下馬去,跌落在地,一時間竟然背過氣去。

  馬匹依舊疾馳,史進就在身后,長槍往地上董明遠一指,旋即收回。意思便是你已經死了。若真在軍陣,這史進再來一槍,這董明遠哪里還有命在。

  魯達更是悍勇,碩大樸刀雖然包住了利刃,卻是被他當作大錘使喚,常人哪里挨得住一錘之力。

  正面慘烈更甚,許多人鮮血橫流,便被拖到陣外等候,卻也是一番繁瑣。

  “悍勇無敵,種家有人啊!”童貫站在椅上,口中不斷爆出驚呼,身邊已經抬來了大鑼,只等童貫下令,也就要鳴金收兵了。

  鄭智抬頭再看,大旗已不過幾十步,身前竟然出現十幾米的空檔,再往前也只有幾十個親兵在折可求身后了。

  折可求卻依舊穩坐中軍,長槍也在手上。即便是要自己廝殺,這大旗也是不能動的,只要一動,整個陣勢也就亂了。

  鄭智依然打馬向前,折可求的面目依舊能看得清晰,鄭智忽然大喊:“射!”

  此時鄭智左右還有三四十人,從馬背弓袋拿出弩弓,上弦就射。沒有箭頭的羽箭直往折可求而去。

  “當,當,當,當。。。。。”

  滿場皆是鳴金之聲。整個軍陣,立馬各自收兵,士卒們也是累得粗氣大喘,有的直接坐在地上休息,有的開始往外運著傷員。

  雙方犬牙交錯,卻是能看出眼中的火花,這已經是打出了真火了。再打下去,只怕就有人要把利刃上的包裹解開了。鳴金也是及時。

  “面前何人?”折可求撿起一根擊打在身邊士卒身上之后掉落在地上的羽箭,對著后面只有三四十步的鄭智喊道。

  “小種相公麾下親兵都頭鄭智。”鄭智也是注視著折可求,不卑不亢。

  折可求臉色鐵青,正面戰場已經焦灼到了眼前不遠,后面卻也被小隊人馬突進到了眼前,還受了一番攢射,雖然這折可求并未中箭,也是顏面盡失。

  鳴金之聲還在繼續,雙方開始收攏人馬,也有不少軍醫也圍了上來。仔細清點一番,折損倒是不多,斷手斷腳的滿地都是。

  鄭智也尋回了自己長槍,把這槍頭上的包裹解了開來,往天空一舉。

  “都頭威武,都頭威武。”就在這折家軍后陣,響起了聲勢驚人的呼喊。

  左右折家軍士,個個眼光如電看著眾人。卻越是這般眼神,眾人更顯得神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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