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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宋人鄭智,來日必取爾首級

  “死!”魯達不斷嚎叫,手中寶刀與那狼牙棒連續交擊,一時間也沒有勝負。

  那黨項大漢也是嚎叫連連,口鼻皆是粗氣,用盡全力與魯達拼得數個回合。

  魯達身邊人馬越聚越多,那黨項大將身邊人馬也是越來越多。

  兩方人馬便是如此,似乎都往前奔不動了,此時已經膠著在此。

  西面另外一邊,鄭智帶著百來部曲,直沖側陣,猶入無人之境,片刻功夫,鄭智已經不知挑落多少黨項人。

  直到眼前忽然金光一閃,一桿大槍襲來,迅猛無比。

  鄭智急忙勒住馬匹,持槍與架。

  兩人倉促間拼了一下,雙方竟然都止住了馬匹。

  鄭智已經看清這人滿身金甲,正是自己之前就看準的目標,心中一喜,本以為還要沖殺一番才能尋到此人,實在沒想到這人竟然來迎自己。見這人眉目輪廓分明,一身氣勢實在不凡,身形也比自己遠處看的時候壯碩不少。

  這金甲之人也在打量鄭智,看得幾眼鄭智并不十分出眾的模樣,又看得鄭智兇狠的目光,開口說話,竟然是純正漢語:“來將何人?”

  “渭州種家鄭智!”鄭智仰頭回答,心中也是知道這人身手不凡,便是那一招也逼得自己勒馬招架。

  “種家軍,哼哼。。。取爾首級者,大夏嵬名仁明!”顯然這嵬名仁明倒是頗有禮數,只是這冷笑話音一落,便挺槍再殺。這種家軍早已經是西夏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黨項皇族,本姓為拓跋氏,唐賜姓李,宋又賜姓趙,不過這皇族一直都是沿用李姓,到了李元昊建國時候,改姓了嵬名氏,李元昊的兒子又恢復了李姓。之后便是李姓與嵬名都用。

  如今這人姓嵬名,顯然就是皇室宗親,又是仁字在中,更是皇帝李乾順一支的嫡系二代。卻是這西夏黨項人,其實漢化程度也很高了,貴族之中,更是基本都通漢語。朝堂之上也是有許多漢臣。

  契丹遼國更是如此。漢化程度比西夏人更甚,北宋末年,契丹貴族已經不再游牧,生活習性與漢人基本沒有兩樣,只在外貌與服飾上稍有差別。滿朝大多是漢官。

  目標就在眼前,鄭智心中知道,只有殺了此人,此戰才會勝利,心氣翻騰,長槍盡出,大喝一聲:“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鄭智已經沒有什么多余心思,只要斬殺此人。

  嵬名仁明也是一桿精鐵長槍,重量似乎也不在鄭智之下,出槍更是迅猛無比,這嵬名仁明敢來迎戰鄭智,便是有這么一手武藝的自信在心中。

  兩人點刺、橫掃、上挑、下劈,皆無虛招,每出一槍,都用盡全身力氣。

  此時鄭智身旁也是混戰,卻是兩方人馬都不自覺讓出一塊小區域與兩人單斗。

  喊殺依舊震天,血腥氣味越來越濃,人血最為腥膻,隨風一起,便會讓人作嘔。

  童貫依舊立在山頂,拳頭已經快要攥出血絲,目不轉睛盯著戰局。心中卻是想起了許多事情,想起了種師道說的話語。那種師道說,自己帶領麾下與黨項人戰,沖陣之時,每陣必達。

  之前童貫聽言只是興奮,此時卻是有些不太相信了。戰局如此膠著,勝負都難料,哪里還有每陣必達的那種輕松。

  卻是童貫并不知道,黨項國窮,馬匹雖多,卻是哪里有這么多全副裝甲的精銳,多是皮甲裹身的士卒。今日遇到一千健馬全甲的騎士,便是這黨項人精銳中的精銳,就連主將都是皇族嵬名氏。也只有這般精銳,才會深入敵方來劫輜重。

  山腳下守衛輜重的兩百廂軍卻躁動起來,管馬的都頭不斷安撫著部下,卻是沒有帶隊沖陣的勇氣。

  “死!”魯達再拼一力,刀勢崩飛出去,卻是又大力壓住刀柄,再劈出來。暴喝的魯達聲音已經嘶啞,完全不似之前那種洪亮,脖頸之間都是暴跳而出的青筋。

  狼牙棒也是崩飛出去,卻是這狼牙棒實在碩大,直有七八十斤往上,這種武器戰陣中本就是大殺器,基本都是一砸一人死,卻是遇到勢均力敵者單殺,便顯得有些笨重。

  魯達拼得這么多招,此時策略明顯變化,大力之間,用盡全身力氣加快速度去拼,看中的便是這狼牙棒不比自己寶刀輕巧。

  果真魯達便是有這種戰斗天賦,策略也是奏效,這一刀而去,非蓄力對拼,就是急速去砍,雖然這速度比起史進林沖那種槍法急速差上一籌,此時也是足夠。

  狼牙棒實在回不過來,這漢子只有側身去躲。好在坐下馬匹健壯非常,這大漢全身都懸掛在一邊,馬匹只是微微一偏,依舊站穩了四肢。

  魯達一刀劈空,更是兇悍,從馬上一躍而起,直接往那漢子身上撲去,寶刀卻是回不過來,直接脫手扔飛,大力劈空的寶刀更是砸在不遠處一個黨項人身上,直接砍在了這黨項悍卒的肩頭。

  飛身撲過去的魯達,直接用身體砸在那漢子側馬懸空的身軀上,兩人順勢摔落馬下。

  魯達卻是已經騎在這人身上了,操起那三拳打死鎮關西的砂鍋大錘,往壓在自己身上的大漢一頓亂砸。

  那漢子雖然被魯達壓在身下,但是雙手一把護住頭顱,魯達狂砸七八下,卻是也打不到這廝面門。

  魯達越發焦躁,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大拳更是加速如雨點。

  旁邊多是黨項悍卒,忽然這般局勢,所有人都往這邊圍了過來,便是要去救人。

  林沖王進也是不慢,沖殺上去為魯達助陣。

  史進卻是不管這邊,催動馬匹,帶著眾人又是沖殺起了速度,擋路大將已經在魯達身下,此時便是再要起步沖殺,必須要一把鑿穿敵陣。

  只有如此,敵人才會散亂,散亂的敵人自然便是戰力大減,難以再組織有效的緊密集團。

  童貫見到西軍漢子們又起步沖殺起來,攥緊的拳頭打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只恨身邊沒有大鼓,如有大鼓,必然要親自握錘擂鼓,定要把這鼓點砸出雨點的猛烈。

  嵬名仁明年紀看起來不大,卻是一手槍法十分純熟,與鄭智拼得一個回合,收槍只在身前一轉,槍尖又刺殺而來。

  鄭智大力一挑槍頭,磕飛嵬名仁明的長槍,順勢翻轉,槍尾已經朝著對面砸去。口中大喊:“接著沖,沖進去。”

  鄭智便是要部下接著往前沖,把上前來的黨項人壓制住,這樣自己與這金甲漢子便是真正單打了,也不需擔心有人來幫他。

  百來西軍騎士聽得大喊,更是往前打馬,便是上前要挨上一刀,也要打馬往前去壓。種家西軍悍勇如斯,才知種師道為何每陣必達,這便是前仆后繼。

  兩人又斗數個回合,完全不分勝負,一個黨項皇室,能有這一身武力,可見也是從小嚴苛訓練出來的,還有誰能說黨項人悍勇不復當年。

  兩人在戰,身邊兩方人馬圍得越來越緊,擠得越來越密,鄭智手下部曲悍勇往前。這黨項騎兵更是不遑多讓,哪里敢讓皇家嵬名子弟一人陷于險地。

  如此這般,以鄭智、嵬名仁明兩人為中心的地域,擠得滿滿當當俱是雙方廝殺甲士。

  便是兩個中心廝殺之人,也是被擠得完全沒有騰挪之地,長槍都回旋困難,兩人拼殺招式都變得簡單起來,只有刺殺與劈砸。揮掃已經施展不開。

  童貫手心已經捏出了汗水,見到鄭智與眾多黨項人圍作一團,離得太遠,卻是怎么也看不清楚那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怎么眺望也是徒勞,人越圍越多,便是連鄭智與金甲敵將的位置都難以尋到了。

  鄭智用槍尾再格擋一下,槍頭猛烈砸下。

  嵬名仁明也是舉槍一擋,順勢又刺。

  兩人這般簡易招式對拼,只怕幾百個回合也分不出個高下。

  鄭智心中哪里不知道事態,自己這百十號部曲,哪里能在這越來越多的黨項人中支撐自己去打幾百個回合。

  窮盡辦法,便要思變。只聽卡簧一想,兩桿短槍已經在手。

  短槍正是合適這個局面,一手一支,左手去砸,右手去刺。

  這突然的變化,果然打亂的嵬名仁明的章法,下意識手持長槍中心,便旋轉起來,也是極為簡單的應變招數,想用槍頭磕飛砸來的長槍,槍尾格擋刺槍。

  若是左右無人,這般簡單招式當然奏效。卻是這嵬名仁明轉動長槍之間,槍頭便掛到緊密在旁的黨項騎士身上,槍頭一阻。什么都晚了,哪里還能擋住鄭智兩柄短槍。

  這般危急,好在嵬名仁明老道,格擋已經不成,那便往后去躲。急忙一踩馬鐙,身形往后躍去。

  鄭智哪里能讓嵬名仁明如此輕松,也是腳踩馬鐙,人往前飛去,便是怎么樣也要刺殺眼前這金甲嵬名。

  還在空中的嵬名看著暴起飛在空中來殺的鄭智,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意。想來這年輕仁明,此番是這輩子第一次真正直面生死考驗。

  一員黨項悍卒剛架住一桿樸刀,見得自家主人飛身落馬,宋將飛身去殺。不管不顧之間,飛下馬匹橫撲出去。

  橫撲而來的悍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怎么也要為自家主人擋住這一記追殺。

  “噗!”槍刃穿胸。

  暴起半空的鄭智身形隨著短槍都砸在這半道橫出的黨項悍卒身上。齊齊落在地上。

  嵬名仁明落地連忙爬起身軀,鄭智落地之間,另外一支短槍也已經投出。

  嵬名仁明側身一躲,便躲過了鄭智的投槍,投槍直飛后方扎入另外一個黨項士卒胸口。

  眼神滿是恨意與憤怒的嵬名仁明,看著已經站起身的鄭智,腳步卻是慢慢往后退了幾步。

  “宋人鄭智,來日必取爾首級。”那忿恨的眼神說完此話,轉身沒入人群,立馬有無數黨項士卒補了上來,沖向鄭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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