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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今晚襲營

  渭洲城北,大軍要出,將臺云集大小官員,臺下更是旌旗飄舞隨風,鎧甲反光熠熠。

  人滿萬漫山遍野。卻是這隊列整齊的一萬人,并不顯得多少,不過兩百步見方,便是一萬士卒與兩萬配軍。

  童經略穩坐將臺,右邊帶甲數十,左邊數十官翅幞頭官帽。

  祭臺居中,左右皮鼓十數。

  祭天地之恩德,佑出征之凱旋。

  再拜天子圣明共天、社稷之福與地。

  “哥哥,這童相公真是能念叨啊,頭前出征可沒有這么長的文章要念。。”魯達與鄭智騎馬站在臺下,只等一聲令下,拔營出征。卻是沒有想到童貫這祭文如此冗長,過程如此隆重。

  鄭智回頭看了一眼魯達,眼神中出了一些警示,示意魯達不要說話。

  鄭智倒是不覺得這過程有多少無聊,反倒希望童貫再多念一念,似乎覺得也受到了一種保佑一般。這般的儀式,似乎真能給鄭智帶來一番平靜。

  “出征!”童貫一聲令下,鼓聲不疾不徐,卻是聲響動天。

  鄭智也沒有什么話語再要多言,該說的,這幾日在眾人面前已經說了無數遍。兩位主官該交代的,鄭智也是聽得耳朵起了繭子。

  將旗一動,鄭智便在旗幟后面打馬轉向,所有人自然緊跟著將旗所向。

  出城不遠,斥候盡出,快馬前探幾十里,殿后幾十里。

  每到日暮,自然安營扎寨,輜重大車圍成營寨,斥候巡邏不斷。

  即便是還在大宋境內行軍,鄭智依舊嚴格執行行軍的所有條規,更也是自己身為領軍大將熟悉軍旅的必然之路。

  出渭州,進鎮戎軍府,這段路倒是熟悉,不久請剛剛走過一次。

  再往西北,進西安州,便是第一次了。一路堡寨眾多,皆是軍事堡寨,便是許多堡寨在造型上都如出一轍。看起來并未經過多少設計,也不覺得有多少美感,只有打仗實用唯一標準。

  堡寨取名字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就地名而取,比如寺子岔堡。另外一種自然表達的是一種美好的愿望,又比如寧安寨、定戎寨、綏戎寨。

  邊光人煙稀少、道路難行,帶著步卒與配軍,行軍更慢。十幾日時間,過了西安州定戎寨,再往西北,便要到會州與西安州交界之處了。再往北幾十里也就是此行的終點。

  地勢雖然廣闊不少,卻是不通人煙,野獸遍地奔走,便是肉眼時常也能看見。

  再行幾日,遠處山勢已入眼簾。

  遠遠看著兩座山頭伴隨,鄭智開口問一直在身旁的匠吏:“可是那里?”

  匠吏看著鄭智抬手所指,連連點頭:“將軍,就是那里,西為柔狼山,東為殺牛嶺,筑城之處便是兩山相夾之地。”

  鄭智聽言并不欣喜,反倒眉頭鎖了起來,終于到了地方了,到了地方便是到了戰場了。

  這匠吏姓朱,大名就叫朱石,名字似乎就有職業含義。正是筑城的專業負責,丈量設計指揮皆是他。卻是這個朱石雖然經驗吩咐,也并未真正筑過城,小堡寨倒是參與建設過不少。

  不過這建筑之事,本是相通,城池與堡寨更是相通。

  望山跑死馬,總是有道理,鄭智看著遠處的山頭,越來越近,卻是走了三個時辰,才看到山林。

  西北山林不比南方,也是氣候原因,南方森林多是植被茂盛,枝葉高大之間遮天蔽日,越往南越是如此。

  西北山林,本就植被稀疏不少,若有參天大樹,必然左右植被稀少。與氣候,雨水都有相關。

  日頭就要沉下,又是一日行軍趕路。

  “此地如何?”關于筑城的實際位置,鄭智其實也無人能來商量,也無具體指示,唯有朱石能問。也只有鄭智自己決定。

  “將軍,此地甚好,山道而出,便是此處必經,又得左右廣闊,只是還有一事要明,方能篤定。”朱石拱手回答,這些時日,朱石一直跟在鄭智身邊聽候。

  “何事要明?”鄭智今日眉頭一直緊鎖,心中只有一個詞語,便是筑城。

  “掘地找水。”朱石顯然經驗十足,倒是配得上這次筑城大任。

  鄭智聽言也不覺得麻煩,就這一言,鄭智便知道這朱石實在有幾把刷子。

  “今夜就此扎營,今夜便掘地找水。”鄭智實在不想拖延,萬事都要緊迫,西北缺水,筑城之地,必然是有水之地。

  朱石更是不敢怠慢,告退出門。

  晚間夜不收斥候、各處明哨暗哨盡出,已經到了戰場了。

  枕戈待旦,所有人皆是如此,鄭智穿著厚甲,頭枕長槍而眠。夢里都是吹角連營、金戈鐵馬,一夜醒來幾次。

  第一次真正準備打一場大仗,第一次讓鄭智如此輾轉反側。

  “將軍將軍,你快來看,出水了。。。”朱石無眠,按照自己經驗帶人掘地一夜,終究還是出水了。

  日頭才剛出來,朝霞一片赤紅,淺睡的鄭智驚醒而起,抄起長槍,奔出了營帳。

  幾十人掘地一夜,終于出水了,鄭智站在井邊,表情上只過一絲微笑。

  筑城之前的準備工作自然開始了,大量配軍開始伐木。

  此時伐木并非為了筑城,而是要先建造大營柵欄,先要有一座堅實的軍營,才能保證一切后續問題。大營卻還不能建在筑城之處,還要往前,把筑城之地放在營后護著。

  昨夜帶著任務出去的斥候隊伍也回來了。

  “將軍,有生羌,柔狼山后,大部落。”斥候稟告。黨項貴族不再游牧,卻是黨項人大多已然游牧。這橫山之地,便是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分界。

  “多少人?”鄭智昨夜派人出去,便是有這擔心,黨項人只有一山之隔,要想多爭取時間,自然便要動手。能拖一時是一時,但是鄭智也知道,終歸還是要戰的。

  “實數不算,五千往一萬之內。”斥候回答。

  鄭智沉默片刻,再問:“帶甲青壯者,三千往五千?”

  “將軍明辨,估數不差。”西軍老練的斥候,自然對黨項人了若指掌,鄭智這一問,也算問對人了。游牧民族,十二三便能拿刀上馬打仗,生活貧瘠,三十多歲青壯一過,多快速凋零而去。所以部落帶甲,按照半數來算,雖然多算了些,但也是正常。

  “再多派斥候,今晚襲營。”鄭智并未做什么細想斗爭,似乎合該如此,好似進入了一種狀態,只有你死我活。無關乎人心殘酷,但也著實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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