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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百年不聞軍令如山

  滄州,古時渤海郡,意為滄海之州。

  如今滄州下轄三縣,清池、鹽山、南皮。滄州地界著實不小,西北有草地百萬畝,少人煙,再北就是大遼。東南大片耕地,三縣之地主要在滄州之南,人口比之中原其他州府算少,比之西北州府又多。

  滄州府衙駐地就在清池,西邊南皮縣,東邊鹽山縣。

  萬人隊伍已入滄州,滄州知府吳懂帶領三縣主官齊聚清河等候迎接。

  滄州雖為邊疆之地,卻是百年無戰事,多年不設經略府,由知府吳懂主政此地,這吳懂也是初到任不久,年齡也不大,只有三十多歲,二十出頭就中了進士,在東京為官多年,才下放滄州知府不到兩年。

  也是吳懂倒霉,幾十年沒有經略的滄州,到他一上任,就來了一個經略,心中自然也爽利不起來。

  卻是也知道這新來的經略是東京蔡太師的人,更知姓經略是個殺伐果斷之人,吳懂心中自然也就起不了多少想法,蔡太師這座大山,實在有些嚇人。

  要說滄州,北宋年間,還有一個名人在此地當過官,便是這包拯包龍圖,任河北轉運使的時候,曾經駐在滄州。

  “下官滄州知府吳懂,帶滄州大小官員,見過經略相公!”吳懂便在這清河小城的城門迎接鄭智,左邊大小文官幞頭雙翅官帽,右邊甲胄在身武官。

  “多謝諸位同僚,鄭某初來,還望諸位同心協力,不負皇恩。”鄭智早已下馬。說話間左右打量眾人,吳懂面目白凈間也顯得年輕,一身官服一塵不染,一看就是一個標準的文人。

  其余文官多周正整潔,面目也顯得保養得當。卻是這武官,鄭智看得連連搖頭,沒見幾人能穿戴一身整齊不缺的鐵甲。雖然這一身五六十斤的鐵甲實在不便宜,但是一個州府也沒有窮到這個地步。

  眾星拱月把鄭智迎進清河,吳知府自然與鄭智并行,慢慢介紹城內左右街道事物。

  鄭智家屬與手下主要幾人也隨著進了城池,剩余人都被一個武官迎往城邊的軍營校場。

  一路之上這武館急得抓耳撓腮,哪里想到新來的經略相公隊伍如此龐大,軍營自然不夠用,便是這校場也廢棄多時,長滿了低矮的草木,哪里有地方安置這么多人馬。

  好在鄭智麾下這些人,建個營寨,也能暫時安身。

  城中經略府衙倒是備好了,雖然是買的民宅,改建了一個門頭,卻也不小,一應準備也妥當。

  鄭智坐在堂前,右邊并排坐著知府。幾地主官大致熟悉一下,上得茶水,再客套一二,眾人也就不再言語,直把目光看向頭前鄭智。

  鄭智也知該自己發言說話了,慢慢放下并沒有喝進去一口的茶杯,開口道:“承蒙官家圣恩抬舉,差我來北地滄州經略,此來有兩項事宜,一來整軍備武,二來仁政一方。如今黨項已頹,武備重心往宋遼邊境轉移,邊境州府,武備稍有廢弛,當重新整合。近來河北山東盜賊四起,滄州重地,更當秣兵厲馬保一方平安。”

  鄭智話語已然清楚,第一件事就是要整軍備武。堂下文官自然松了一口氣,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來是燒不到他們身上了。

  再看在場武官,自然面色沉重,自己手下軍漢什么情況是清楚的。再看這新來的鄭相公麾下軍漢精銳,由不得這些武官心中不急。

  在場雖然有人歡喜有人愁,卻是也只能出言附和,表示對鄭相公的支持。這鄭相公的背景眾人皆有聽言,東京童樞密與蔡太師親信,可不是玩笑。

  鄭智說完,吳知府自然也要發言:“鄭相公來滄州,實乃滄州幸事,諸位當竭心用力,不負相公,不負圣恩。”

  經略府衙門與知府衙門本就是兩個系統,卻是又有許多職權的重合,宋朝官場便是如此,一地官員總是互相掣肘。

  等到眾人散去,一切還得靠鄭智自己。

  第二日大早,鄭智便往城外而去,城內也是貼出了布告,經略府重金聘請木瓦匠以及幫工。

  城外也開始大興土木,先建軍營校場,再建酒坊。

  城內許多空下來的民宅也被高價收買,用來安置西軍士卒的家屬。

  又過幾日,經略府發出第一道蓋有大印的公文。點檢滄州境內所有士卒,廂軍禁軍配軍,七日內全部到清河來匯聚,各縣一并送來名冊。

  吃空餉是整個大宋軍隊中最常見的事情,包絡小種相公也吃了一萬多的空餉,雖然這空餉也是為了養兵,卻也是違法的,無人追究自然無事,追究起來也是罪過。

  鄭智這般,自然就是要把自己治下的軍隊進行一個整合。還要重新制作名冊發往東京報備,自己手下這些西軍自然就要入了滄州軍籍。

  一道經略府文書命令,整個滄州都躁動起來,各地都頭管事叫苦連天,私下自然大罵鄭相公。滄州北面靠近遼境,堡寨七座,往南一些又有兩座堡寨。再往南進入三縣之地,也有縣城禁軍,還有各地將養的廂軍,堡寨牢城里的配軍。在冊就有一萬多人。

  七日時間,又要趕路往清河,又要湊人頂替名字去點檢,哪里來得及,趕路時間都有些緊。

  這些管事都頭正在焦頭爛額之間,經略府第二道文書又到,上書幾個大字:七日之后,鼓響未到者,軍令立斬!

  幾個字后,滄州經略制置使鄭智,加蓋鮮紅大印!

  一應事情,自有裴宣操持得妥妥當當。

  從古至今,軍法從不容情,眾人皆知。卻是這百年不戰,歷任知府文官,從來沒有把軍令當回事,自然也就沒有了軍令這回事。有甚者,更不把這軍務當一回事,便是這樞密院來的糧餉都要過一道手再發下去。

  卻是又有人把軍令拿來說話,軍令當令行,那便是軍令如山不容情。軍令不當令行,那就是沒有管制閑散度日。

  這新來的鄭相公,軍令已下。當不當回事,自然由眾人去看待,聰明不聰明也由眾人去思慮。

  鄭智只管吩咐手下軍漢與羌人,把這城外點將臺再壘起來,把這校場重新平整出來。

  滄州其余官員也等著看戲,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且看這鄭相公的手段。

  若是鄭相公下令疏通河道,或是重新丈量治下田畝數量,重新整治戶籍資料之類,那便是這些文官的事情了。卻是這些命令,也要經過知府衙門走一道。

  當然知府衙門也有責任配合,經略制置使可不是玩笑,宋朝設立出來,就是主管邊境州府軍政大權的,由不得眾人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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