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第二帶著楊可世的回信啟程往江寧而回。
楊可世集結了兩千人馬便直奔湖州而去,過得蘇州城南邊的吳江,已然就算進入戰區,一路皆是沿著太湖往南而行。
方臘在湖州駐軍并不多,北方主要駐軍之地在宣州廣德一線。湖州對于方臘來說,其實算是比較靠近腹地的地盤。因為湖州往南,便能直插杭州。
蘇州相比江寧而言,其實離杭州更近,而且地勢也是極為平坦的,道路更加通暢。
三日之內,楊可世連克小城三座,離湖州歸安城已然只有幾十里路。
歸安便是湖州的大本營,楊可世已然止步于此,又往江寧去信稟報。
等到燕青回得江寧,帶回楊可世的回信,看得楊可世信中極為恭敬的詞句,鄭智心中大喜。不僅欣喜聯系上了楊可世,更是欣喜楊可世的態度,楊可世能這般配合自己,戰事自然更加有利。
又過幾日蘇州捷報傳來,鄭智知曉時機已經差不多了,開始著手準備發動攻勢。
鄭智與楊可世兩方加起來不過五千兵馬,卻是要對史書上記載手下有百萬之眾的方臘發動進攻,這種事情已然有些匪夷所思。
卻就是這么真實的發生了,歷史上童貫剿方臘,其實也未有大軍來襲,總共也不過兩三萬人,把這百萬之眾的方臘活捉入京。
也算方臘生不逢時,若是放在靖康年間,金兵圍困汴梁之時,方臘興許能成大事,卻是在此時這個關頭,方臘的失敗也是可以預料的。
看似勢力極大的方臘,其實還不如梁山發展得穩當,至少梁山可以從無數渠道獲得軍備物資,方臘要想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武器裝備,難如登天一般。
還有一點也是方臘失敗之處,便是方臘身邊,并無真正熟悉軍陣之人,沒有一個軍將是真正出身軍伍的,皆是半路出家的將軍元帥,大多都是江湖人物,對于排兵布陣與練兵之道,當真都是一竅不通。指揮大兵團作戰,連一點能借鑒的經驗也沒有。
古代冷兵器作戰,對于軍中打仗的程序都有極為嚴苛的要求,便是擊鼓鳴金、令旗指揮,上下統屬,都是有極為成熟的一套規定。方臘麾下,當真是無一人精通此道,作戰之時,都是蜂擁而來,戰斗之中的軍令指揮下達,從來都不能通暢。
如此戰法,遇到真正的正規軍,實在不堪一擊。
但是剛剛發跡幾個月的方臘也無法短時間內解決這些問題,擺在方臘面前的最重要問題還是武器軍備。
等到楊可世捷報到得江寧,隨著捷報一起到達江寧的還有童貫,以及童貫帶的五千東京禁軍。
江寧官場上下,再一次忙碌起來。童貫橫渡大江,王漢之出城十里迎接。只因王漢之與童貫實在是老相識,當年童貫出使遼國,王漢之便是親隨官員之一。王漢之十里而迎,倒是苦了鄭智,鄭智本打算就在軍營等候,但是這王漢之出了十里,鄭智也只得相隨而去。
王漢之能來江南富庶寶地江寧府任知府,也有童貫幕后幫忙操作。
人馬渡江,大小船只來來回回,為了保持渡江集結地點的一致性,還有船工在岸上拉纖,每次船只渡江之后,都要再把船只拉到大江上游幾里,再次渡江之后才能保證登陸之地在同一個地方。
如此反復,實在繁雜,也實在辛苦。這也是長江在軍事上如天塹一般的原因。也是為何曹操南下,會用到大量船只的原因。便是要保證麾下士卒一次性渡過天塹,否則前后軍只能隔江相望,后果不堪設想。兵書有云:半渡而擊之。也是這個道理。
童貫先行過江,見得王漢之與鄭智,自然欣喜,三人打馬同行。
王漢之寒暄過后,出言便道:“童太尉親自帶兵南下剿賊,那方臘號稱百萬之眾,只怕也逃不了覆滅之局了。”
王漢之話語,自然是恭維,童貫聽言笑道:“哈哈。。。我此番來,還給你帶了一份大禮。”
“不知太尉所說的大禮是何物?更不知下官受不受得起太尉的大禮啊。先行多謝太尉大恩。”王漢之話語客氣兩句,隨后又是出言道謝,顯然與童貫關系也是不一般。
“老了幾歲,倒是越發奸滑了些。”童貫笑著與王漢之打趣一句,隨即又道:“此番我來,還給你帶了皇帝圣諭,江寧知府王漢之,差充江南東路安撫使。這份大禮如何?”
大宋官職,經常與這般的任命,派遣與差充。比如大名府留守梁世杰,便是派遣官,以中書舍人官職,派遣北京留守,就像是中央官員下地方任職,但是人事關系還是屬于中央的中書省。
王漢之差充江南東路安撫使,就像是代職。以江寧知府的官職,暫時代任整個江南東路經略安撫使。也就是掌管了整個江南東路權職,安撫使自然是負責后勤之事。若是招討使,那便是還要負責帶兵作戰的討伐事宜。制置使又不一樣,制置使便是軍政一把抓的地方主官。
王漢之聽言,喜上眉梢,忙道:“多謝太尉抬舉之恩。臨老入土了,還能升官,倒是出乎預料。當初謀這個江寧知府之時,本想著到這江南養幾年老朽之身,得個晚年安寧。卻是不想在江南還能遇戰事。這幾日又能想起當初隨太尉出使遼國的時候,這一輩子當真是消停不下來了。也罷,下官便以這老朽殘軀付與官家與朝廷了,以盡忠義。”
王漢之話語既是唏噓嘆息,也是在童貫這個舊人面前對自己這一生作了一個總結。年邁之人,多是喜歡如此回顧一生,也有對自己這一輩子過往的懷念。
“哈哈。。。我看你這模樣,許還能活個十來年,此時唏噓人生,豈不太早了些。與其在這里長吁短嘆的,不如先幫我辦件差事。”童貫笑道。
王漢之聽言,松手中韁繩,拱手答道:“太尉吩咐便是。”
“江寧富庶,糧草之事便由你負責了,此來人馬五千,加上鄭智人馬,已達八千之多,人吃馬嚼,耗費實在不菲,東京是不可能有糧草支援的,唯有靠你了。”童貫說道。
官場本就如此,童貫與蔡京這種身居高位之人,能久經不衰,便是有這么多人在后面支持。打仗要打贏,也少不得這些手段,少不得有人鞍前馬后奔走。
“太尉放心,下官老是老了,但是在這江寧還是有幾分手段的,錢糧之事不在話下。”王漢之受了新官,自然也不會拖童貫后腿。八千人馬的糧草,對于江寧府衙來說,還是能支撐一段時間的。
童貫點了點頭,轉來問鄭智道:“時間緊迫,你來得不少時日了,可有破敵之法?”
“太尉,破敵之法已有,頭前我與楊可世將軍也聯系妥當了,兩路齊頭并進,直插杭州城。太尉帶的五千人馬來得正是時候,蘇州楊將軍正是缺兵少將之時,把這五千人馬歸到楊將軍麾下,兩路齊發之下,一戰而成。”鄭智當真覺得童貫來得太是時候,楊可世若是再得五千人馬,必將如虎添翼。
童貫聽完鄭智話語,反倒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鄭智竟然不要一個援兵,問道:“當真把東京五千人馬皆歸楊可世麾下去?”
“太尉容稟,下官麾下皆是精銳騎士,戰馬也不比其他,一日奔襲兩百里不在話下,若是加了其他人馬,反倒累贅。楊將軍麾下多是步卒,戰法也是步戰之法為主,東京之兵到楊將軍麾下,更能發揮作用。”鄭智出言解釋道,鄭智便是要一路飛奔往杭州,縮短方臘的反應時間,也縮短戰爭持續的時間。
“也罷也罷,我哪里還信不過你,你說如何便是如何。我便一路跟隨在你身后,同去杭州。”童貫本來心中想的也是來支援鄭智的,帶兵而來也是為鄭智增加戰力,此時鄭智出言就拒絕了,倒是有些傷了童貫的“拳拳之心”。但是童貫對于鄭智也是極為信任,自然不需多說。
鄭智聽得童貫之言,也感覺手腳舒暢,有童貫這等上官信任,鄭智也自然更加舒服。忽然又想起一事,開口問道:“太尉,還忘了一事。在東京的時候下官曾提過要抽調東京禁軍一人,不知太尉還記不記得?”
童貫腦中一想,隨即答道:“記得記得,金槍班的教師,喚作徐。。徐。。。”
童貫公事繁雜,腦中想的事情頗多,卻是忽然之間記不起這個名字了。
鄭智連忙出言提醒道:“徐寧,金槍班教師徐寧。”
“對對,就是此人,此番也隨了軍,等大軍都渡了江,便派人把他找來。”童貫倒是并不在意這些小事。
“多謝太尉,東京禁軍都去蘇州,江寧便留此一人足矣。還請太尉下個文書,此人以后便隨在下官軍中效力。”鄭智對于徐寧自然是不能放過的,不論如何也是一員武藝高強之將。
“許你便是了,調令文書,扎營之后一并與你。”童貫此生,興許沒有多少優點,但是童貫用人方面倒是極具慧眼。北宋末年,敢戰之將,皆是童貫一手提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