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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一畝三分地太少

  “嗚。。。嗚。。。”

  號角已起,無數的斥候在十幾里的距離內來來往往,達旦幾個真正有實力的大部落,真的就這么聯合起來了。效率高到出乎了鄭智的預料,幾個互不統屬的部落,竟然簡簡單單就能把部落的戰士都聚在一起作戰。

  鄭智本以為這如散沙一般松散的草原,本不應該出現這樣的事情,怎么也該互相磋商說服才能成功達成聚兵協議。未想李幺狗六七日就帶回來了消息,說達旦人已經開始聚集了。

  此時離特古斯出逃也不過半月時間,鄭智大軍對面,已然就是達旦聯軍,相距已不過十幾里。

  大戰一觸即發!

  這一戰,鄭智也期待了許久,便是這一戰鄭智便能徹底把草原南方之事處理干凈。

  一方勢力處于險地,要么趁勢崛起,要么被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鄭智如今就是這般險地,北有女真,南有大宋,南北皆是敵人。就如戰國之末,六國攻秦,秦國幾線作戰,岌岌可危。秦敗,六國分之。秦勝,從此這天下再也算不得什么,只待老秦一個一個來吞并。

  秦能勝六國,在于制度之勝。整個國家被嚴苛的法律與強力的統治整合在一起,整個國家就猶豫一部效率極高的戰爭機器。其他六國在制度之上效率便差了太多。這才是秦國勝利的核心原因。

  嚴苛的法律與強力的統治,也間接造成秦國不過二世而亡的后果。福禍相依。

  同等條件下,制度上的差別,就是國家實力的差別,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大軍止步,兩方相距七八百步。

  一萬五千漢人鐵甲騎兵。

  四萬多達旦騎兵。

  鄭智在陣前看了片刻,慢慢打馬回頭,到得后陣。后陣之中一座簡易的高臺,高臺之上幾個座椅,座椅背后便是兩桿高聳的旗幟。

  一桿上書“燕”,一桿上書“鄭”!

  高臺之后,十幾面牛皮大鼓,還有十來面巨大的銅鑼。再往兩側,便是號角。

  高臺之下,兩百多個親兵,大多要做的事情便是傳令。鄭智的令兵,興許是這個世界將帥之中最多的,鄭智越來越習慣于細節上指揮戰斗。戰爭打得越細致,勝算便也越高。

  再往后,便是輜重,還有一些謨葛失人與禿別干人。周度文與吳用這類文官也在最后。

  鄭智從陣前回來,下馬走上將臺,示意幾番落座而下,身邊之人便是種師中。

  一道一道的命令傳下,大軍不斷變換著陣型,左右又有兩隊騎士出陣。兩翼展開,中軍緊密。

  蒙古人西征之時,便也是如此戰法,兩翼的猛烈進攻,中軍再出重拳,還有游騎伺機而動,也暗合《孫子兵法》中正奇之道。

  戰術之法,便是戰爭的具體打法。戰略之法,便是在作戰之外的謀劃。中國人自古就擅長此道,浸淫幾千年。不論是外交,還是戰略,亦或者是戰術,都有自己的一套極為務實的理論。

  從大歷史長河來看,在華夏擴張的階段,最為有名的理論便是遠交近攻,也是這一個理論,讓在黃河與長江流域開始發跡的華夏子孫,擁有了如今碩大的地盤。這一點是極為成功的,也是在大歷史之中整個人類唯一一個如此連續而又成功的民族傳承。

  這也是為何中國不論經歷的什么樣的低估,永遠都會成為世界強國的原因。盡管世界變得越來越大,不論如何沉沉浮浮,華夏子孫永遠都會站在世界的高點。

  “天氣倒是越來越暖和了。。。”鄭智做好的一切的安排,只等麾下兵將們做好準備,也有心情閑聊兩句。

  陣前的準備效率,也是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誰先準備好,誰便會先發動戰斗,也會獲得更多的優勢。春秋之時打仗的方法便非如此,而是雙方要都準備好才能開戰,對于戰爭的本質而言,這種禮節顯然是落后的。

  “是啊,王爺是從春天打到冬天,又從冬天打到春天,幾年下來一直都在戰陣上馳騁,也不知這仗哪一年打得完。”種師中開口說道,中國人永遠都是期盼太平盛世的,其中太平是主要的,有了太平才有盛世。

  種師中一語,聽得鄭智連連搖頭,臉上卻是有了笑意,說道:“種相公,戰爭不一定就是壞事,若是某建立了一個國家,最好要打一百年的戰爭。一百年后,我華夏便也不用戰爭,讓別人接著打。”

  鄭智的話語,說得極為殘忍,卻是又極為現實。因為世界實在太大,真要成為天朝上國,一百年戰爭,興許夠了。

  種師中聞言一愣,開口問道:“若是這天下一統了,便也不需兒郎們再去用命廝殺了,回家一畝三分地,娶妻生子,子孫萬代,便是功成。”

  鄭智一邊笑著站起身往側面的大炮看了看,一邊開口說道:“種相公所言甚是,只是這一畝三分地說得太少,哈哈。。。”

  種師中說的一畝三分地本也是指代而已,鄭智的話語自然也有其他含義,卻是鄭智也不多解釋,事情總是一步一步的。

  種師中聞言也笑道:“哈哈。。。一畝三分地自是太少。”

  兩人都說一畝三分地太少,卻是話語意義區別甚大。

  便聽鄭智開口大喊:“開炮,先開炮。”

  鄭智下令開炮,已然是看到火炮已經都準備完畢,便也不再多等,敵人都在射程之內,開炮必然能對敵人的部署造成混亂,便也是優勢。

  一個令兵打馬往左側飛奔而去,口中已然大呼:“燕王有令,開炮!”

  “轟!轟!轟!。。。”

  青煙大作,響聲震天。

  遠方達旦人剛剛排列了一番的大陣,已然又亂作一團。死傷的人數相比大軍的數量,算不得什么。卻是混亂大作,騎士們不斷勒著韁繩控制著自己的馬匹,避免造成更大的混亂。

  若是女真人,此時已然沖鋒而起,不會讓鄭智再一次仗著大炮的射程再討多少便宜。

  卻是這達旦聯軍,似乎命令都不是來自一個人,戰前準備的效率差了許多。卻是又迎來了第二輪炮擊。

  鄭智看得遠方達旦人的動作,笑意更甚。此時一萬五千號鐵騎已經備戰妥當,本該擊鼓下令沖鋒,卻是鄭智也并不急著下令擊鼓,而是看著火炮一輪一輪去射,遠方達旦大陣也越來越混亂。

  種師中也站起身來,開口說道:“看這達旦人比黨項人都不如。”

  鄭智也點了點頭道:“黨項人大戰不停,達旦人在遼國治下,最多也不過是爭奪一些草場的沖突,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這些達旦人若是稍經訓練,經得一兩大戰,必然也是強軍。”

  鄭智心中對于草原漢子從來沒有輕視,畢竟成吉思汗鐵木真麾下,便是這些草原漢子。這些人只是沒有真正的經驗與精良的軍備,待得滿足了這兩個條件,這些草原漢子必然也是所向披靡的。

  連續挨得四輪炮擊,達旦人終于按耐不住了,也管不得那么多準備,中軍已然開始沖鋒。

  隨即左右兩翼也奔馳起來。卻是這配合之間,也有不小的時間差,這段時間差已然證明了指揮上不統一,準備不充分。

  看得遠方達旦人開始沖鋒,鄭智口中大喊:“炮停,擊鼓!”

  便是鼓聲一起,一萬五千號鐵騎整齊劃一,奔騰而出,整個戰陣前排,沒有絲毫拖沓。

  兩相比較,已然就有高下之分。

  鄭智與種師中也下得將臺,上馬準備。

  騎兵大戰,主帥顯然不能就在將臺之上等候,而是要跟著大軍行動。否則一陣相交之后,主帥必然會暴露在敵人面前。

  若是有大量步卒的會戰,主帥方可坐鎮指揮。

  處于最后面的也可蔑,此時也緊握自己的馬刀,往身后百十號禿別干漢子看了看,又緊盯頭前已經從將臺下來上馬的鄭智。

  也可蔑心中有一股沖動,鄭智就在大陣最后,身邊不過一百多號親兵。也可蔑身邊也有百十號親信。

  也可蔑握著刀柄的手緊張得不斷顫抖,心中沖動難以遏制。這個大宋的燕王實在太過苛刻,太過殘忍,太過欺人太甚。。。。

  此時的機會,千載難逢,此時若是殺了鄭智。這一戰漢人必然大敗,這草原便再也不需要別人來做主了。

  也可蔑越想越是難以遏制,甚至不斷在鼓舞自己心中的勇氣,一次一次想要拔出腰間的刀。

  待得也可蔑回頭再看得左右百十號親信之時,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漢人輜重兵,還有不遠處幾個著甲的文官。

  也可蔑似乎已然下定了決心,顫抖的人慢慢把馬刀抽了出來,動作小到旁人都難以發現。

  頭前的鄭智,正在整理盔甲,左右查看一番自己的兵器,似乎絲毫都沒有在意后面之人。

  也可蔑只覺得耳中一片寂靜,什么聲音也聽不到,唯有胸腔之內飛速跳動的心跳聲,唯有腦中不斷發酵的沖動,唯有鄭智威脅自己時候的猙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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