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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反叛天可汗者,必殺之

  此時大軍皆開始往前,即便后陣也要開始沖鋒了。

  幾乎千載難逢,也可蔑沖上前去,必然不會被大軍圍困。唯有鄭智身邊百十號親兵。不論花費多大代價,只要能誅殺鄭智,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個念頭支撐著也可蔑內心的勇氣。也可蔑終于下定了決心,馬刀已然快要拔出了刀鞘,身形也微微站起,屁股離開了馬鞍。準備拔刀高舉,振臂一呼,打馬沖鋒,上前誅殺那個大宋燕王鄭智。

  忽然鄭智似乎感覺到身后有人盯著自己在看,健馬已然起步,卻是回頭看得一眼,眼神如鷹隼一般快速掃視了一下,人群之中并未發現什么,又回過頭來催促健馬飛奔。

  便是鄭智回頭的這一眼,看得也可蔑身形一愣,快要出鞘的馬刀下意識往刀鞘之中塞了進去,已經微微起來的身形更是連忙坐了下去。

  剛才不斷鼓舞起來的勇氣似乎瞬間被瓦解得一干二凈。

  耳邊也不再只有心跳聲,還有無盡的馬蹄與大地的顫抖。便是也可蔑的身形也隨大地的顫抖搖擺了幾下。

  這個達旦禿別干人的首領忽然看清楚了遠處無盡的鐵甲,無來由心虛不已,偷偷左右打量幾眼,似乎也看到了遠處不少輜重兵打馬匯集在一處。

  興許也可蔑的勇武,早已在頭前那一戰中丟失了,剛才的那些心理歷程,不過只是也可蔑的自我安慰與救贖。

  也可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鄭智一個回頭嚇得化為烏有。也可蔑的救贖是失敗的,失敗到以后再也不能如今日這般鼓起反抗的勇氣。

  就如一個失敗者,心中每天都有憤怒、咒罵,卻是從來沒有過一次真正的反抗,永遠都只能卑躬屈膝。

  人心人性,太多這般沒有意義的矛盾。

  前方的大戰已起,總有草原禿鷹相伴。鷹在長空,尖銳而鳴,召喚著更多的同伴。

  周度文心中安定了許多,再也不似第一次那般用激動的言行來表達緊張的內心,口中沒有了“大風起兮云飛揚”,手也不再揮舞著長刀。

  而是微微起身,打眼遠望,如同吳用一般分析著戰局,哪里近了,哪里遠了,哪里比較緊急,哪里應該沒有問題。周度文也慢慢看得懂戰局的變化。

  許久之后,等候多時的禿鷹終于慢慢從高空下降。

  疲憊的健馬俯身啃食著地上帶血青草,健馬的主人不斷撫摸著飛奔了許久的健馬脖頸,安慰著戰功卓著的馬匹。

  一匹健馬邊吃著青草,邊回頭舔著自己腹部的傷口。身邊的主人也是忙前忙后,擦拭著馬腹上的血跡,然后涂上金瘡藥。

  祝龍帶著人上前來救治滿地的傷兵。

  也可蔑低著頭,不敢往前多看。

  一員令兵從遠處飛奔到頭前,口中大喊:“也可蔑,我家殿下喚你到頭前去。”

  也可蔑聞言身形一震,連忙回過神來,打馬往前跟隨。

  到得鄭智面前的也可蔑,眼神閃爍,就是不敢與鄭智對視。

  鄭智的面前,跪滿一地的達旦人,萬人以上。最頭前跪著上百衣著華貴的達旦人。

  便聽鄭智開口說道:“也可蔑,去認一認,部落的可汗都給某挑出來。”

  也可蔑聞言行禮,下馬往前,幾個鐵甲跟在身邊,隨著也可蔑一一去辨認頭前上百個達旦貴族。

  這一戰沒有預想的那么激烈,也沒有預想的那么獨特。就是這么輕松一戰,來去四陣。

  跑了上萬人,俘虜了上萬人。

  草原達旦從此變了主人!

  對于草原上的禿鷹野狼來說,今年大概是個意外的好年景,可以多生幾個蛋,可以多生些狼崽。可以養活更多的后代。

  興許這一片草場今年的植被長勢也會比往年的要好。

  周度文與吳用也上得頭前來,跟在鄭智身后。周度文如今也學著吳用時時帶著紙筆,學著吳用記錄處理一些鄭智的命令。

  “此處,該再筑一城,這里有萬余人手,再在各部抽調兩萬人。就在這片戰場之上筑造城池。取名定原城,謨葛失西北便的城池取名定蒙城。”鄭智開口說道。這個世界的大工程,并不一樣要許多錢,因為只要能有不花錢的人力,工程便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吳用聞言停了一下筆,開口問道:“殿下,定蒙之蒙,不知是哪個字?”

  定原吳用倒是聽得懂,便也知道是哪個字,卻是這定蒙的蒙,吳用便猜不到了。此時也還沒有蒙古人這一個說法。

  “蒙,啟蒙之蒙。”鄭智答道。

  吳用雖然還有疑惑,不知鄭智為何取個定蒙,也不知定蒙為何意,卻也不再多問。

  鐵甲士卒從俘虜堆里帶出一個一個衣著華貴的達旦漢子,大多年紀不小。

  直到也可蔑回來之時,已然有十幾個人。

  便聽也可蔑開口說道:“天可汗,這十幾人皆是各部首領,似乎也還跑了好幾個。此處有阿勒巴惕、只兒斤、董合易惕、土伯夷、土意萬。。。”

  鄭智聽了點了點頭,低頭掃視了片刻,倒是認出了一個熟人,開口說道:“把那個撒合易惕的特古斯大汗拿過來。”

  幾個鐵甲看著鄭智手指的方向,卻是也沒有認出具體哪個是特古斯。也可蔑聞言連忙上前去指認。

  幾個軍漢提著特古斯便往鄭智面前而來。

  特古斯年紀不小,四五十歲上下,被幾個軍漢提在空中,口中便是大喊:“天可汗饒命啊,撒合易惕人從此皆是天可汗的奴仆,從此忠心耿耿侍奉天可汗。。。”

  翻譯連忙大聲重復著特古斯的話語。

  卻是鄭智已然開口:“用馬拖死!”

  草原有草原獨特的處死方式,比如用馬拖死,比如馬蹄踏死!

  軍漢聞言,牛大已然前去打馬,幾個人開始綁手綁腳。再把繩索系在馬鞍之上。

  片刻之后,便見一個騎士拖著一具身體在鄭智面前不斷來回奔跑。

  一聲一聲的哀嚎求饒,悲慘無比。

  旁邊看熱鬧的鐵甲們卻還爆發出喝彩。

  “跑起來。。。快點跑。。。”

  “牛大,哈哈。。。你若是不會騎馬,讓老子來。。。”

  “牛將軍,快點跑啊。。。這廝還能叫喚呢。。。”

  在馬上的牛大聽得軍漢們催促,不斷使勁打馬,就如那舞臺上表演之人,表演的越發賣力。

  甚至還有軍漢低頭四處尋找著地上的大小石塊,尋到之后便往頭前地上扔去,給被拖在地上的人造成更多的傷害。

  人的嗜血與殘忍,便是如此,這些廝殺軍漢,見慣了血腥,甚至以此為樂,便是這種樂趣,似乎也能消解頭前上陣的巨大壓力。

  也可蔑低著頭,不敢去看,卻也在暗自僥幸,僥幸自己之前沒有去做傻事,僥幸自己不是那被馬拖著狂奔的特古斯。

  頭前百十個衣著華貴的達旦貴族,更是低頭不敢多看。便是頭前十幾個被挑選出來的部落首領,多是身形發抖,戰戰兢兢,怕自己也將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哀嚎之聲越來越小,喝彩之聲越來越大,道路上滿是大小石塊,石塊上皆是血跡。

  鄭智忽然打眼去看也可蔑,看得也可蔑身形一震。便聽鄭智開口說道:“也可蔑,你說說余下這些大汗們該如何處置?”

  也可蔑聽得這么一問,心中糾結猶豫,真想開口求情幾句,卻是又說不出口,口中只道:“反叛天可汗者,必殺之!”

  鄭智聞言,大笑道:“哈哈。。。反抗天可汗者,必殺之!此語爾等當銘記于心。各自回了部落,按照某之數目,把牛羊皆送到此處來。首領子嗣,皆要送到此處,某麾下的漢子們陪你們回去取。”

  也可蔑聞言一愣,卻是不明白鄭智怎么又把余下這些貴族首領都放了。心中后悔不已,只恨自己沒有開口求情。若是開口求情了,那便是天大的人情了。頭前那一句必殺之,顯然把滿場所有人都得罪了。

  卻是也可蔑并未多想,若是也可蔑開口求情了,鄭智將會是一個什么反應?

  興許在場之人依舊能活,也可蔑自己怕是就活不得多久了。鄭智豈能讓也可蔑得到這份天大的人情。

  牛大的馬終于停下來了,馬后的人已經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身體內的血液也幾乎流干。

  “回去之后,特古斯的子嗣,全部殺盡。”鄭智慢慢打馬回頭,往遠處輜重所在的地方而回,便也要安營扎寨了。

  軍漢們看得這一場表演,似乎被殺敵還要解恨,三五成群,反復說著剛才的事情,說得津津有味,大戰之后一身的疲憊都去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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