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一條筆直向前、蜿蜒而上的木質軌道,從約肯領,一直延伸至烏拉高原的那道望而生畏的山嶺頂端。
仿佛人間奇跡一般,所有初次看到這條軌道的人們,都滿臉驚駭,深深為之震撼。
這條跨越天塹,長約100公里的短短軌道,在現代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在這個古文明世界里,只有教會那高有千丈的圣光神殿、阿古斯通王國的千層燈塔、普洛斯王國的百丈石人、尼威斯王國的空中之城等少數幾個文明奇跡,可以與之比較。
足足6174名工人,在修建這條軌道的過程,死于各種高原反應。
對于這六千多位大部分都是野人、少部分是購買來奴隸的死亡工人,周鳴沒有忘記他們,而是讓人在這條軌道的終點——那道高高山嶺的頂端,修建了一座小小的紀念碑,上面記錄了這些工人的功績,以供后人垂念。
七月底。
約肯領東邊的新建商站內。
從自由商盟多個會員領出發,一支支載著各種各樣商貨的商隊,聚集到了這座大型商站內,一時間,人叫馬嘶,熱鬧非凡。
商站中心,一大木屋內。
一群衣著華貴的貴族,正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開會。
坐在上首,手里拿著一份貨物清單,今年當選為商盟輪值會長的巴梅伯爵領霍頓伯爵,念著清單上面的文字道:“約肯領,50車肉罐頭和堅果,納森領,20車面包,帕頓領,200車陶瓷,格蘭領,500車家具、毛皮服飾、紙和鐵器……還有其他領地的貨物加起來,一共有1000車貨物,這么多貨物,賣到銅山王國,除了金幣,我們還能得到什么,銅山王國的銅?”
霍頓伯爵有些不解地問,如果是鐵堡王國的鐵,對商盟有很大作用,那自然需要與之進行貿易,但銅山王國的銅,作用就沒那么大了,當然,銅也值錢,只是實用性沒鐵那么大。
“愛德華騎士,你修的這條高原走廊,從商盟對外面運貨并不費力,但要把外面的貨物運進商盟,就有點麻煩了,這個鬼地方,連平原馬都騎不上來,只有高寒馬才能拉些輕點的東西,去南邊是可以多拉點……但你怎么把銅山王國笨重的銅,從南邊拉回北邊?”
又有一名伯爵提出一個問題,覺得周鳴開辟的這條高原走廊,在商貿方面,存在巨大的缺陷。
“銅我當然會要,也會想辦法從南邊運過來,但不是現在,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銅,而是人。”
“人?”
眾人紛紛看著周鳴,都有些詫異。
“是的,就是人,確切地說,是奴隸礦工,銅山王國無數礦山上的奴隸礦工,這些奴隸礦工,是自由商盟目前最缺乏的商品。”
周鳴為眾人解釋道。
隨著這些年自由商盟各會員領農業技術的進步,各領地需要的肉類口糧,都不怎么緊缺了,家具、農具、毛皮服飾等初級手工業品,也不缺乏,現在制約商盟繼續發展的,還是人口基數。
周鳴做過統計,發現沃里斯王國的南北七個伯爵領,這兩年經濟總量上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但人口數量上,北方的七個伯爵領,只有南方的三分之一(還不包括王室領地那占王國1/5的人口),因為氣候寒冷,北方的人口出生率也沒南方高。
如果日后沃里斯王國的內部,發生了南北戰爭,北方騎士的單兵作戰能力,是比南方要強一些,但兵員數量上,北方就處于較大劣勢了,加之人口基數上的限制,一旦進入消耗戰,北方不說戰勝南方,打成平手,都比較艱難。
所以,周鳴需要盡量多的人口,來擴大自由商盟的市場規模,來促進自由商盟的經濟活力,來開挖自由商盟內部的礦產資源,來增加自由商盟的戰爭潛力。
于是,他建立了傭兵工會,吸納了大量的雇傭兵、盜賊等流動人口;他打通了高原走廊,從銅山王國獲取奴隸礦工,運到自由商盟各會員領的各個礦山,挖掘金銀銅鐵煤等各類地下資源(自由商盟不少領地內也有鐵礦銅礦,只不過儲量較小,品位較低,但也能用)。
而只要自由商盟的人口基數,從量變發生質變,最終爆發出來的威力,恐怕不是一個小小的南方商盟,能夠抵擋的住的。
聽完周鳴的這套理論,在場的眾男爵、伯爵,眼睛紛紛亮了起來。
“我領地正好有個鐵礦,就是缺人來挖,這趟生意跑完,能不能賣1000個奴隸礦工給我?”
“我領地也有礦,給我3000個奴隸!”
“我起碼要5000奴工!”
“1萬個!”
“……”
看這些貴族們無比踴躍的樣子,周鳴一一應承下來,心里暗道,等到這些貴族們,體會到奴工們帶來的無窮便利后,或許就像他那個世界歷史上,非洲黑奴們,被幾億數量地賣到美洲,運輸途中便死掉大半的悲慘一幕,恐怕也要在這個世界類似地上演了。
可憐么?
當然,但這就是資本!
八月下旬。
銅山王國,東部邊陲。
巴摩男爵領的東部山嶺之內,突然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這批不速之客,有數百人是盔甲明亮手持長槍的重裝騎士;有數千人,是手持各式兵器兇神惡煞的傭兵;還有幾千人,是風塵仆仆趕著上千輛重載馬車的馬夫,他們臉上十分疲憊,但因為抵達了目的地,一起歡呼起來。
看到這群不速之客,巴摩領的領主杰拉迪男爵,幾乎快要嚇尿,因為此地閉塞,幾百年都沒經歷過戰亂,拉出來的采邑騎士,比強壯點的農夫都厲害不了多少,被周鳴帶來的騎士戲耍了一番后,全部生擒下來,絕望的杰拉迪男爵兩腿一軟,立刻跪地請降。
周鳴卻沒有為難他,反而送了一些禮物表示友好,說他只是一個商人,帶著他的商隊,想來銅山王國做點小生意。
看了看周鳴帶來的那些精美貨物后,兩眼冒出金光的杰拉迪男爵,很快成了他的第一個客戶,只用幾套家具、幾個帕頓瓷、幾摞白紙、幾十件毛皮服飾,就把杰拉迪男爵的城堡倉庫里,那攢了幾百年的10余萬金幣、上百萬銅幣,以及大批的糧食,全部換了過來。
一下把家族積攢了幾百年的財產,全部揮霍一空的杰拉迪男爵,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領地里的那個小銅礦,足夠他的家族再挖幾千年。
第一筆生意就來了個開門紅的周鳴,信心一下膨脹了起來!
此外,再從杰拉迪男爵這里得知,銅山王國雖然是個擁有47個伯爵領的大國,軍隊的戰斗力卻不怎么行,保衛王國的軍隊,竟然主要是由外國雇傭兵構成,對外戰爭敗多勝少……所謂富貴消磨斗志、驕奢腐蝕雄心,就是這個坐于銅礦之上國家的真實寫照。
好比周鳴那個世界的幾個中東土豪國,個個富得流油,但武裝到牙齒的王爺兵,卻是連游擊隊都打不過的戰五渣。
了解到這點的周鳴,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好辦了,打著經商的旗號,帶著他的商隊一路招搖過市,路過了好幾個伯爵領地,面對這個有精銳騎士、有大批傭兵護衛的龐大商隊,各地領主,除了最開始的試探一下,沒有一個敢上前招惹的。
再看了看周鳴帶來的精美貨物,一個個揮金如雨,大方購買。
十月上旬。
在雪季到臨之前,早就把貨物賣光,此時正拿著大量金幣、銅幣,從銅山王國的各奴隸商販手里,購買礦山奴隸的周鳴等人,因為時間緣故,不得不在購買了兩萬多男女老少都有的奴隸礦工之后,帶著手頭還結余的價值近百萬金幣的錢幣(金幣銅幣都有),歷經一個多月的艱難跋涉,終于在十一月份的第一場雪下來之前,返回了約肯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