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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來人

  章姐兒的事解決了,秦含真放下了心頭大石。不象秦柏與牛氏還要擔心秦安的心情與續娶的問題,她的心情挺好。

  下午時,秦平從宮里回來了。他已經告了假,明日也會一同參加宴會的,還要以永嘉侯嫡長子的身份幫著招呼客人。為此,他還得提前半日回到承恩侯府中,與二堂兄秦仲海、三堂兄秦叔濤對一對明日的流程,該請教的也請教一下,該練的就練一練,免得明日在人前出丑。

  秦柏很高興見到兒子,對于兒子的擔心,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囑咐了兒子一些話,就讓秦平只管放寬心,就算明日出點小錯,旁人也不會說什么的。況且秦平在御前當差這么久了,都沒出過差錯,一個小小的端午宴會,難道規矩還能比宮里嚴格?

  秦柏的話讓秦平放松了不少,得知弟弟秦安來了信,他看過信后,心情也不錯。他如今并不怨恨弟弟,只是見何氏還活得好好的,忍不住冷笑罷了。私下里見女兒的時候,他就跟秦含真說了一句:“可惜那何氏還好好地活著,即使日子過得清苦些,也是性命無憂的。”

  秦含真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她那種人,現在的日子只怕會讓她過得生不如死吧?”

  秦平冷笑了一聲:“即使生不如死,那也還沒死呢。”

  不過,他心中雖不平,卻沒有跟女兒說得太多,就議論兩句,也就轉了話題。他問了女兒的生活,問了女兒的功課,連女兒身邊的丫頭婆子侍候得好不好,也都問了,問得非常仔細。秦含真能感受到他是真心關懷自己,便一一詳細回答了。看父親的神情,應該對她的答案挺滿意。

  秦平從宮中回來,給女兒捎了一匣子點心,據說都是宮里御廚房的出品,外頭再買不到的。他這還是因為皇帝賞了茶點,才能得到手。他當著皇帝的面吃了兩個,就舍不得再吃了,全包回來給女兒嘗鮮。

  秦含真瞧著那匣子點心,奶香味十足,聞著十分誘人,外形也相當精致,都是用了模子塑形的,點心上頭還有吉利的字眼。她問明點心的保存期還有兩日,就收了起來,打算明日與趙陌、梓哥兒分享。

  秦平得知女兒與趙陌、梓哥兒都交好,嘆了口氣:“也好,遼王府這位小公子也是個可憐人,你與他作伴,說說話,寬慰他幾句吧。他與你一樣沒了母親,只是他還不如你,因為他的父親已經不想要他了。”

  秦含真眨了眨眼,心想難不成趙碩放棄趙陌的事,在宮里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了?否則秦平又怎會說這樣的話?

  但秦平只說這一句,就沒有多講,而是改而提起了梓哥兒:“你能與梓哥兒和睦相處,是好事。那孩子的生母雖是個壞的,但這與他本身并不相干。她也對梓哥兒很是冷淡,更偏疼她帶來的那個女兒。梓哥兒本身是個可憐人,心里怕是還對他母親有期待呢。你平日說話行事謹慎些,盡量別在梓哥兒面前提他母親吧,省得那孩子心里難受。”

  秦含真道:“我從不在梓哥兒面前提他母親,若是祖父、祖母提起,我也是順著他們的口風講。祖母好象更希望讓梓哥兒從小就知道何氏是個什么樣的人,心里不要親近她。但祖父不太贊成,想等梓哥兒長大一些,懂事了,再跟他提何氏的事。我想,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梓哥兒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談論這樣的話題吧。如果梓哥兒長大了,知道了何氏是什么樣的人,仍舊想與她親近,我再疏遠了他也不遲。反正他又不是我親弟弟。”

  秦平有些吃驚地看著女兒,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無奈地笑著摸了摸秦含真的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咱們家就你跟梓哥兒兩個孩子,你日后……還是多與他親近的好,別總說要疏遠他的話。他才多大?從小兒好好教導,他日后自會知道是非好歹,不會被何氏迷惑了去的。”

  秦含真歪歪頭,沒有說什么。這種事現在說再多也是白搭,還是要等以后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承恩侯府就忙碌起來了。

  秦含真睡在明月塢的西廂房里,還沒到平日起床的時間,就聽得窗外人來人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只好爬起來了。等梳洗完,夏青就穿戴一新,帶著百巧、蓮實、蓮蕊三個小丫頭進了屋,向她告別。

  今日府中設宴,她們幾個都要去到園子里侍候。青杏拒絕了調派,仍舊留在秦含真身邊服侍。蓮葉、蓮衣兩個留守明月塢看房子。幾個婆子,也各有職司。因被派往園子里的人需要早早集結,擺放桌椅等物,所以夏青需要一早就帶著人趕過去報到。

  秦含真擺擺手:“你們去吧,不用擔心家里。今日來的客人多,事情也多,你們小心些,老實做事,不要惹禍,別到處亂走,也別亂幫人捎什么話或者東西。如果有外人差遣你們做事,記得警醒著些。別因為貪圖一點銀錢,就領人去不該去的地方,或幫人傳遞不該傳遞的物件。”

  夏青愣了一愣,細細想來,秦含真這話似乎頗有深意。她連忙答應下來,又囑咐三個小丫頭:“都記清楚姑娘的話,不要犯了。”心里卻在細想秦含真這話,深以為然。

  秦含真哪兒有什么深意?不過是看慣了宅斗文,把一般常見的套路給概括了一下罷了。別人想干什么壞事,她管不著,反正她又不用出席宴會,要操心也是別人操心去。但這幾個丫頭好歹也是她屋里的人,如果被卷進什么禍事里,受了連累,那絕非她所愿,因此她才會這么囑咐一聲。

  等夏青帶著人走了,秦含真慢條斯理地吃了簡單的早飯,就聽得秦錦華從正屋過來了。她是來向秦含真告辭的,雖然時間還早,但她也要到盛意居去見母親姚氏了。隔壁桃花軒里的秦錦春也早已候在門外,等著跟她會合了。

  秦含真笑著送走了兩位堂姐妹,心里只納悶一件事:“怎么不見大姐姐?”

  青杏回答說:“早上好象瞧見大姑娘從咱們院子門前過去了,似乎是一大早就去了福貴居那頭。那時候姑娘才剛梳洗完呢。”

  秦含真睜大了雙眼:“她連她親妹子都沒等?”

  青杏笑著搖了搖頭,還說:“大姑娘似乎是穿著家常衣裳走的。”

  所以,她是打算去福貴居重新穿戴打扮?

  秦含真撇了撇嘴,懶得多管秦錦儀的事。她回房換了一身衣裳,讓青杏抱著書包,主仆倆就往清風館去了。

  一路上,她們遇上了不少行色匆匆的丫頭婆子媳婦,想必都是為了宴席的事在忙碌。秦含真很體貼地給她們讓了道,自己倒走得比平日慢了不少。

  等進了清風館,院子里一片寧靜祥和,與外頭的景象大不一般。秦含真只覺得心情都輕松起來。

  秦柏與牛氏早已穿戴一新,只是牛氏頭上才剛梳好了頭發,尚未妝扮罷了。他倆正與秦平、趙陌、梓哥兒圍坐,正準備吃早飯。見秦含真來了,就招手示意她過去一塊兒坐下。

  秦含真在自個兒的院子里已經用過早飯了,但還是坐下來陪著喝了碗豆汁,喝完了之后,一直苦著一張臉。這個味道她真的不習慣,難為祖父秦柏還喝得那么開心。至于牛氏與秦平,都非常聰明地選擇了其他早點,只有梓哥兒見祖父喝得香,也跟著大口大口喝了一碗豆汁,小臉蛋都快要哭起來了。

  吃過早飯,一家人說了會兒話,秦柏就先一步帶著兒子秦平往枯榮堂去了。牛氏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往頭上戴了好幾件首飾,又化了點淡妝,瞧著一身富貴逼人,氣派不凡,方才慢悠悠地帶著人出發去了園子那頭。客人還沒來呢,迎客的事不必她這位長輩來操心,但她可以先到船廳那邊坐坐,跟同樣提前到達的妯娌許氏聊個天。這幾日有新來的婆子丫頭提點,還有丈夫秦柏面授機宜,牛氏心里一點都不怵呢,倒是很有興致地等著聽戲。

  據說姚氏今日請來的兩個戲班子都是京中有名的,園子里侍候的這一班,曾經進過宮,給太后、太妃們唱過戲,近日還是各家王府、公侯府第的座上客,人人都夸呢。牛氏老太太還是很好奇地,想知道這樣的著名戲班,跟她在米脂縣里聽的戲班子有什么不同。

  長輩們都離開了,清風館里清清靜靜地,只剩下三個小輩。秦含真看看趙陌,又看看梓哥兒,露出笑容來:“咱們讀一會兒書吧?還是先練練字?”

  梓哥兒脆生生地道:“祖父叫我背文章呢。”秦含真點頭:“行,那你快去拿課本來,咱們一塊兒背。”

  梓哥兒連忙跑去取了本《三字經》來,這個秦含真是極熟的,就陪著他一塊兒背書了。趙陌在旁微笑地聽著,等梓哥兒背完,還給他做了講解,秦含真也在旁補充了些。梓哥兒聽得雙眼亮晶晶地,十分高興。

  三人背完書,外頭已經傳來了戲班子的伴奏樂聲。枯榮堂與清風館就隔著一條過道,離得并不遠。樂聲這般大,很是擾了清風館的清靜。秦含真等人再想繼續背書,怕是不成了。秦含真就說:“咱們練字好了。如果連字都練不了,那也沒關系。我備著有好茶好點心呢,咱們聊天玩耍好了!”

  梓哥兒臉上頓時露出了期待的表情。趙陌也聽得笑了,把書本放到了一邊。他從秦簡那邊學了兩個笑話,正想要現學現賣,逗小表妹秦含真笑一笑呢。

  這時候,李子忽然過來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

  他是來找趙陌的:“趙小公子,表舅爺讓小的來給您傳話,說是……溫家來人了,就在西南角門上等著呢。來的好象是您的外祖父和舅舅。”

  趙陌愣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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