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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后續

  暈過去之后的薛氏,沒多久就醒過來了,醒來之后只叫了兒媳婦過去問清楚兒子眼下的傷情,便什么話都沒說,連屋子都不出,只坐在床上發呆。

  她發她的呆,眼下二房這邊亂成這樣,所有人都得先顧著秦伯復這位傷者,誰還想得到她還是秦錦春在送太醫出門前,想起她這邊不知情況如何了,打發人來問一聲,結果被薛氏命人擋了回去,不肯叫太醫來診脈。秦錦春見狀,也就不多事了。

  秦家長房與三房的人都更想知道,秦錦儀到底為什么要對親生父親下狠手到底真的是意外,還是她存心為之如果她真的喪心病狂到為了利益而不顧親父安危的地步,那秦家就真的不能再認她這個女兒了。即使秦家二房的血親們不開口,秦仲海身為長房繼承人,秦柏身邊秦氏一族目前最大的支柱,都不能容許秦家有這樣的不肖女存在。

  可當時薛氏與小薛氏、秦錦春都不在跟前,丫頭婆子們又離得遠,直到聽見秦伯復的慘叫聲后才趕來,現場就只有秦伯復與秦錦儀父女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自然也只有他們倆才知道。無奈如今秦伯復心灰意冷,連一個字都不想說,旁人也不好打攪他養傷,秦錦儀則除了一再辯稱自己沒有推父親以外,也不肯說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個疑問,似乎暫時得不到答案。

  后來還是蔡十七幫上了忙。

  他今日來得早,本來就是因為已經定下了離京前往遼東上任的日子,特地到未來岳家這邊通知一聲,順道送些禮物來的。誰知恰巧碰上了未來岳父出事,他自然是當仁不讓地留下來幫忙了。因他來得早,頭兩位大夫上門來給秦伯復醫治時,他就在邊上,所以比較清晰地聽到了秦伯復的喃喃低語“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攔那畜生她就算去了三房,也不過是丟了我二房的臉罷了,難道三叔還能答應她不成”

  從秦伯復的這句話推斷,再結合當時趕過來的下人們目擊到的情形,秦含真等人大概能猜測,當時估計是秦錦儀見沒辦法說服父親答應自己的要求,便吵著要去三房找秦柏開這個口,可是秦伯復不允許她丟二房的臉,便上前阻攔。推攮間,兩人都沒有留意到他們已經站在了臺階邊上。興許是秦伯復自己失足,也有可能是秦錦儀為了擺脫父親的阻攔,或是甩開了他,又或是推了一把,致使秦伯復摔下了臺階,扭了腳,摔了跤,壓斷了腕骨。

  秦伯復腳上的傷不重,貼上膏藥養上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了。嚴重的是他的手腕。事實上,他之所以傷得這樣重,是因為他摔下去的時候,正好身體右側著地,手被壓在了身體下面,拐了一下。而他如今又身寬體胖的,體重大增,興許還有手腕彎曲的角度問題,才使得他的傷勢加重。如果不是這樣,他很可能就只是摔個跤,扭個腳,身上擦破點皮而已但他運氣不好,才落得了如今的下場。

秦錦春拿著這個猜測,去問了父親秦伯復。秦伯復無精打采地肯定了這個答案,只不過,在他心目中,就算秦錦儀很可能只是無心之失,他也依然無法原諒,他堅信,這個女兒根本毫無孝心,一定要嚴懲才行他恨不得把人逐出門去,從此以后再也不認她了  秦錦春沒在秦伯復面前說什么,就回到長輩們跟前,將父親的答案告訴了他們。得知秦錦儀并非存心要害父親,只是意外,長房與三房的人都松了口氣。是意外還是存心,差別是很大的。如果是前者,秦錦儀需要受罰,但還不至于影響全家族的名聲;但如果是后者,家族里出了一個能對親生父親下毒手的女兒,合家上下的品行都要受到外界的質疑秦家還有那么多小輩的前程未定呢,自然不愿意受早早分家出去又出了嫁的秦錦儀連累。

  得到答案后,秦柏便先發了話“既如此,先把人送回裴家,與裴家說明原委,在錦儀真心悔改之前,就不要再與她往來了。她如今已是裴家婦,萬沒有一直扣在秦家的道理。就算要教導她什么道理,她如今也還有公婆丈夫在呢。至于她的陪嫁與陪房,你們二房的東西,便自行處置吧。眼下最要緊的,是先讓伯復把傷養好。”

  秦柏說完,便看向妻子牛氏,示意下面的話由她接著說。

  牛氏心領神會,她其實已經跟長媳蔡勝男與大孫女兒秦含真商量過二房的章程了,此時心里有成算。她猶豫地看了許氏一眼,便道“那就這樣,二房接下來只能讓伯復媳婦和四丫頭支撐家門,你們母女倆先替伯復去鴻臚寺告假吧。二嫂子那邊,也需得請個大夫來看才好。她先前是中過風的,可別又犯了。她不肯見大夫,你們也不必管,直接請了大夫進屋診治就好。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由得她胡鬧么你們母女倆要侍候一個受傷的病人,就不容易了。她一把年紀了,不能幫著小輩們分憂,也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才是。”

  說罷牛氏又看向芳姨娘和秦遜“你們也老實點兒,不要凈想著給家里添亂芳姨娘可以幫著你們大奶奶打打下手,遜哥兒如今也大了,這幾日若有客人上門來探病,家里沒有別的男人在,遜哥兒就得立起來,記得聽你母親和四姐姐的安排。”

  小薛氏、秦錦春、秦遜與芳姨娘四人都乖乖應聲。

  牛氏又看了許氏一眼。許氏面無表情,這時候才接口道“明日符老姨奶奶會帶著張姨娘過來看伯復,你們侍候好了,不得怠慢。老姨奶奶年紀大了,別叫她老人家聽見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也別拿規矩什么的去壓張姨娘。”

  在座的人里誰都不會干這種事,許氏暗指的就只有薛氏一個罷了。不過薛氏如今那副沮喪的樣子,明日是否有精神跑出院子外頭罵人,還是未知之數。她又不是得了重病,符老姨奶奶與張姨娘自然也不會愚蠢地主動送上門去找不痛快了。

  該囑咐的囑咐完了,秦家長房與三房的人也該離開了。二房本來就是分了家的,眼下已經不是必須要他們過府來鎮場子的時候了,自然是要各歸各家。

  連蔡十七也得要走了。

  他有些舍不得。早知道今天岳家會發生這樣的事,興許他會把出發去赴任的日子再往后推遲一些。然而這個日期已經上報給了兵部,同行的還有其他武官,不是他想推遲,就能推遲得了的。可一想到他離開之后,未婚妻秦錦春就要獨自面對娘家的這一團亂局,心里便覺得難過。

  他也顧不上是否有人聽見、看見了,走到秦錦春面前,便低聲對她說“我走之后,若你遇到什么難事,可以去尋三嬸娘。三嬸娘一向喜歡你,又不象伯娘那般身份尊貴,難以求見到人。或者你去找大嫂子也行,她與你本來就是表姐妹,自然比別人親近些。千萬不要一個人硬扛。”

  秦錦春抬頭看著他,眼圈漸漸紅了,低頭道“我曉得的。你放心,我沒事。此去路遠,邊疆苦寒,請十七哥多多保重。”

  她這樣硬撐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實際上卻又透出幾分脆弱來,反而更能引起蔡十七的憐惜。他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一會兒我給你打發兩個人來做幫手。有事你就吩咐他們去辦,多少能輕省些。”心里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云陽侯夫人送他的一房家人先行送過來了。這對夫妻原本應該替他先行操辦好置宅、置產以及籌備婚禮等瑣事的。但如今似乎是秦錦春這里更需要人手。

  秦錦春察覺到了蔡十七話中的情誼。她含淚再看他一眼,沒有拒絕,只深深拜下去“多謝十七哥。小妹感激不盡”

  蔡十七又是一臉的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依依不舍地向她告了別,又向秦家眾位長輩辭行,連岳父床前都去打了招呼,方才離開了秦家二房。

  秦簡拉著秦遜送他出門,回來后對眾人道“蔡十七真不錯。可惜他馬上就要去赴任,否則二房這邊有他這個女婿相助,何愁家里無人支撐,還得要遜哥兒小小年紀就出頭與人應酬”

  秦遜心里卻隱隱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聞言對秦簡道“大哥,我不怕的。我也想幫上母親和四姐姐的忙。”說得十分乖巧。

  不過眾人聽了都只是一笑,除了秦仲海夸上一句“好孩子”,沒人多說什么。秦遜心里隱隱有些失望,但又覺得,只要自己表現好了,大家自然就會夸獎他。那他就真的能爭取到唯一繼承人的榮光了,而不是明明身為父親唯一的子嗣,卻還要事事聽從嫡姐的吩咐。如今既然父親仕途已然斷絕,這個家將來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他了吧四姐姐明年就要嫁出去了,嫡母是個沒主意的,他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秦家眾人都沒有察覺到秦遜的小心思,各人回歸各家。而恢復了平靜的二房,首先做的就是找人駕車,把秦錦儀給送回裴家去。但秦錦春扣下了秦錦儀的陪房,只讓她帶著陪嫁丫頭離開。陪房還管著她陪嫁的產業,一旦被扣下,秦錦儀能動用的財物,就只剩下手上的現銀與首飾了。

秦伯復不想讓這件事宣揚得街知巷聞,他是以生病為借口,讓家人去鴻臚寺告假的,心里還想著先養上幾個月的傷,如果傷勢恢復得不錯,就能假裝沒受過傷,回去繼續做官呢。就算不能寫字又如何他有書童有幕僚有下屬,誰說一定要親自動筆  但秦伯復不想鬧大,不代表他就放過長女了。秦錦儀雖然完整地回到了裴國公府,可她在娘家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也都被娘家的親人報給了婆家人知道。無論是裴國公夫人,還是裴程一家,都被她的所作所為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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