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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歸

  秦含真和趙陌兩個其實也準備不了多少東西,頂多就是弄點別致些的茶點,再多尋兩個新鮮花樣的九連環、孔明鎖之類的打發時間罷了。宴席期間,他們不可能都用來玩樂了,大部分時間還是要用來讀書練字的。

  還有梓哥兒在呢,哪怕是為了給小弟弟做個好榜樣,秦含真也不能太過荒廢光陰了。

  不過,托趙陌前些日子買回來的那個孔明鎖的福,秦含真覺得自己在這種古代智力玩具上的本事大有長進了,等閑的六根孔明鎖或者一般的九連環都難不著她,她開始覺得自己目前能接觸到的此類玩具沒什么挑戰了。如果能夠找到難度更高的式樣,她也許還能多點樂趣。

  但承恩侯府里幾個姐妹們所擁有的九連環,秦含真都拆過了,只有更容易的,從沒出現過更難的。秦錦華與秦錦春都看直了眼,直說:“你如何想到的?居然拆得這么快!”但她們也不知道上哪兒找更難的去,這種玩具,通常不是外院送過來的,就是兄弟們出去逛時,在街上看見,買了來做禮物的。

  倒是丙字庫里存放的秦柏舊物中,有幾個玉制或者金制的九連環,是內造之物,乃前朝時內務府特制給宮里的小皇子、小公主們玩耍的,當今圣上那時還是東宮太子,隨手送了幾個給小舅子把玩。秦柏自幼讀書,其實早就過了玩這些東西的年紀,也隨手把東西收了起來,沒怎么玩過。這回清理丙字庫中的物件,他并未將這些玩物放在心上,只在瞧見時,順手收拾出來,送到孫女兒那邊去罷了。

  這樣的九連環,價值不菲,也有兩個難度較高的。但這種貴價貨,秦含真不太敢下手。那玉環如此纖細單薄,她真怕稍稍用點力,就把它給折斷了。但如果把它放著不理,秦含真又覺得心里象被貓爪搔過似的,強迫癥不能忍!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趙陌給她出了個主意:“我們去尋個好些的木匠,會做細活的,把這個玉連環拿給他看,叫他用木頭照著做一副。咱們先玩木的,等拆出來了,再去拆那玉的,如何?”

  秦含真有些猶豫:“這樣能行嗎?”

  “應該能行。”趙陌道,“用木頭做,也是用一整塊木料雕出來。只要技藝足夠出眾,想必沒多少難處。只是這玉連環貴重,式樣也復雜,不可能交到陌生的匠人手中。最好是能尋個地方,叫那匠人住進去,照著玉連環做。等做完了,直接結了工錢,才放人走。如此便不必擔心那匠人會貪了玉連環去了。”

  秦含真想了想:“咱們家現在有莊子了,應該不難找到地方。只是這匠人要上哪里尋去?我們在這京城里,可是誰都不認識呢。就算我去問祖父祖母,又或是你去問大堂哥,估計也是一樣。要不……我回頭讓夏青去幫著打聽打聽?她家人是京中土生土長的,想必知道得比我們多些。”

  兩人正商量著,外頭院子里一陣喧嘩,卻是吳少英從隆福寺里回來了。承恩侯府的端午節宴,本有為秦柏得爵慶祝的意思。他身為秦柏的弟子,自然也要前來搭把手了。

  秦含真看著表舅從院子里走過,直接往正屋去了,便回頭對趙陌笑道:“行啦,能幫忙打聽事兒找人的人來啦。有表舅在,咱們有什么事辦不成的?”

  趙陌也笑著說:“表妹說得是,有吳先生在,咱們辦事確實方便了,又有了在外跑腿的小廝。”這說的就是李子了。

  李子在院子里卸下了大包小包,這都是吳少英特地帶過來的,想必是給老師秦柏的賀禮。秦含真瞧了幾眼,也不知道里頭裝的是什么,就想拉著趙陌去正屋問。

  趙陌擺手道:“吳先生回來了,定然急著要見表妹。你們自家人說話吧,我就不去打擾了。”

  秦含真想想也是,便道:“等表舅閑了,我就跟他說那事兒去。”走了兩步,又回頭說,“表舅在京城也待了幾年,想必也有幾個朋友。改明兒也叫他帶著你去認認人。表舅的朋友,想必人品都是信得過的,比大堂哥介紹的那些公子哥兒們更可靠些,也沒那么勢利眼。”

  趙陌啞然失笑,雖覺得秦含真的建議太過天真,但心里卻覺得溫暖。小表妹這是擔心他沒有朋友呢。

  秦含真跑進了正屋,見吳少英剛與秦柏、牛氏見過禮,三人臉上都是笑意滿滿地,吳少英的氣色也不錯,瞧著還挺紅潤的,便高興地向他行禮問好,又嗔道:“表舅好久沒回來了,我可想你啦。”

  吳少英笑著摸摸她的頭:“表舅要專心讀書呀。前些日子,給老師封爵的旨意下來之后,我其實回來過一趟,向老師賀喜,卻被老師趕回去了。那時你不在清風館里,就沒能見著。但表舅心里也很想念你的。聽說你已經開始上學了?都學了些什么?”

  秦含真簡單說了下自己的功課,吳少英贊嘆地說:“我早有耳聞,知道承恩侯府的閨學名聲在外,卻不知是否名副其實。今日聽你說了,方知道名不虛傳。桑姐兒,你一定要用心學習,難得有名師教導,你可不能辜負了這樣的好福氣。”

  秦含真答應了,又問:“表舅會在府里住幾日?”

  吳少英猶豫了一下,看向秦柏。秦柏道:“你如今還是要以學業為重,這些人際交往、禮尚往來的事,自有府里的管事操持,我的兒子和侄兒侄媳們也很能干,還用不著你來操心。你只管專心讀書。若明年春闈,你能有個好成績,讓我門下能有第二個翰林門生,我心里才高興呢。”

  吳少英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老師放心,學生必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秦柏滿意地點了點頭。

  牛氏卻有些不滿了,抱怨道:“你總叫少英埋頭苦讀,人家孩子也聽話照辦了。這么多天一直待在隆福寺里,吃不好住不好的,不知受了多少苦頭。如今好不容易回來見你一面,你還要催人家,哪里象是個體恤學生的好老師?你從前不是說,讀書也要勞逸結合么?這兩日府里正高興呢,就讓少英留下來松泛兩日,補補身體,順便好好過個節。等端午節過去了,他再回去也不遲。眼下離明年春闈還有大半年呢,人家叫你一聲老師,你總不能連節都不讓人過了吧?!”

  秦柏干咳了兩聲,抬眼瞅瞅吳少英:“那就歇兩日吧,過了節再回寺里。”

  吳少英抿嘴笑笑,恭敬行禮:“是,老師。”

  得了假期,吳少英心里也挺高興的,連忙叫李子把賀禮送進來,給秦柏過目。

  秦柏又訓上了:“你來道賀也就罷了,送什么賀禮?我知道你有些家底,但也要省著些。京城不比吳堡,你如今專心備考,不事生產,還不知節儉,難道要坐吃山空不成?!”

  吳少英賠笑說:“老師熄怒,這些賀禮里頭,其實只有一份是學生送的。其余都是王師兄所贈,不過是借著學生的手轉交罷了。老師大喜,王師兄本也要上門道賀的。只是老師沒給他下帖子,他擔心老師心里有忌諱,就沒敢聲張,把東西托給學生送過來了。”

  得知是王復中送的賀禮,秦柏的表情放緩了些,嘆道:“他送也是一樣的破費!你們有這個心,也就夠了,實在不需要如此客氣。”

  吳少英笑道:“王家往年逢年過節總要給老師送禮的。今年因老師來了京城,王家沒有了表現的機會,只好由王師兄本人出面了。您也不必擔心什么,本來就是端午節,學生給老師送端午節禮,豈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么?”

  秦柏搖搖頭:“從前倒罷了,如今……你王師兄畢竟是在御前當差的人。”

  吳少英道:“老師若是擔心王師兄如此行事會犯了忌諱,就是多慮了。王師兄親口對我說,皇上知道他拜在老師的門下,待他比往日更親近了幾分。閑暇時,還時常與他說起您年輕時候的事呢。王師兄說,從未見過皇上如此高興,必是因為老師終于回了京城的緣故。”

  秦柏怔了怔,微微地笑了。他跟那位皇帝姐夫,都誤會了彼此的想法。若早知道他們心中的種種顧慮都是誤會,早些團圓了,那該多好呢?幸好,如今還不算太晚。

  想到這里,秦柏猶豫了一下,才問吳少英:“你跟你王師兄見過面了?是在隆福寺里么?他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吳少英答道:“就是在寺里,王師兄親自過來見的我,不過對外只說是到寺里禮佛來的。他也沒說什么,只是提了提近況,又談起皇上與老師的事罷了。他在御前做事,說話行事都有所忌諱,不敢多提的。”他看向秦柏,“老師可是有事想要問他?”

  秦柏苦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么,只是王復中在御前時間長了,比外頭的人更清楚宮里的情況,我就想問問……東宮太子現下可好?我回京這些天了,宮里也去過兩回,卻一直未能晉見太子,心下有些不安罷了。”

  “太子?”吳少英遲疑了。

  秦柏忙問:“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吳少英搖頭道:“說不上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東宮的事,王師兄幾乎不在人前提起。只是我從旁人處聽到些風聲,說是太子殿下自開春后,病情有所好轉,但天氣漸熱,又好象有些不大好,如今已經出城避暑去了。想必是因為太子不在東宮,因此皇上并未安排老師與他相見吧?”

  “是么?”秦柏皺了皺眉頭,心中始終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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