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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三杰腿一抖,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婦人。
她是成國夫人?成國公朱山的夫人?朝廷一品誥命夫人?
郁夫人點點頭。
“我來這里看看。”她答道。
果然是成國夫人,孫三杰有些恍惚,但城隍廟里已經響起了一片噗通跪地聲。
民眾們紛紛跪地喊道,神情激動。
北地人人知道成國公,自然也知道只是成國夫人比成國公更難見到,大家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幾日來跟他們同吃同住的婦人竟然就是 成國夫人都親自來施粥救護他們了。
城隍廟里哭聲四起,很快傳開,外邊旋即也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見到了成國夫人,通判等人再無疑慮長豐軍是被人騙了,但卻更添憂愁。
長豐軍雖然沒有被金人奸細所騙,但卻依舊是去了危險之地。
“只有區區千人不到的兵馬去往霸州境內,實在是太危險了。”田通判說道,“這都去了幾日了,還沒回來。”
只怕是兇多吉少。
這句話他并沒有說出來,而且另一句本該說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那句話自然是我們派兵去找他們吧。
如今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以前,做事不能意氣。
城隍廟里一陣安靜。
幾個將官面色漲紅扭過頭去,郁夫人神情平靜,并沒有對此不滿。
“不用擔心,他們會回來的。”她只是說道。
怎得如此肯定?田大人才要說什么,就聽得外邊一陣喧嘩。
“李大人回來了!”
竟然真的回來了?田大人神情驚訝,一旁的郁夫人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田大人驚訝過后又再次嘆氣。
不知道傷亡有多重呢。
聽到他的嘀咕,來報信的兵丁神情有些古怪。
“很多。”他說道。
果然傷亡很多嗎?就知道會這樣,死里逃生,十個護著一個逃回來就不錯了,如今河間的兵可不多了,田大人很是心疼。
“不是,來了很多人。”兵丁接著說道,伸手指著城外,“接回來兩千難民。”
兩千!
所有的人都涌上城門,城墻上的兵丁們都擠著向外看。
“確認是李大人嗎?”
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都帶著不可置信,尤其是看到被官兵護在中間密密麻麻行走的百姓。
粗略一掃估算不下兩千人,男女老幼衣衫襤褸肩挑手拎。
田通判等人顧不得身份也來到城墻上。
除了對百姓數目的驚訝,還有對官兵的人數的驚訝。
“你們去了多少人?”他忍不住再次問道。
“九百多。”孫三杰再次說道。
九百多嗎?
這看起來…田大人等人忍不住咂咂嘴,看起來怎么還是九百多?
隊伍越來越近,可以看到官兵們的臉,熟悉的同伴們忍不住在城墻上高聲歡呼。
那行進的隊伍卻沒有因為這歡呼而騷動,依舊排列整齊,分前后護著百姓慢行。
只有一匹人一馬沒有在隊列中,或者繞著民眾官兵跑動,或者疾馳向前如風,或者勒馬停下,就如同一個不服管教的小馬肆意而為。
隨著跑動她的頭巾滑落,露出一頭烏發。
女的!
城墻上田通判等人瞪大眼。
“這就是那位君小姐嗎?”他們問道。
孫三杰搖搖頭,看著那縱馬又向前跑來的蒙著臉的女孩子,看著她披掛整齊的弓弩長刀等物,完全跟官兵一樣。
而且這個女孩子還真的會殺人。
“這個不是,那君小姐并不會舞刀弄槍。”孫三杰忙說道,“君小姐是個小娘子。”
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不會殺人。
郁夫人聽到了笑了笑。
嬌滴滴的小娘子雖然不動手,殺的人可也不少。
真是有意思,果然有女人隨行,田通判等人也看到了走近的隊伍中幾輛車上坐著的婦人們。
“這就是那個青山軍?”田通判問道。
孫三杰點點頭,伸手指著城下。
趙汗青已經先一步縱馬到了門前,她的馬上綁著一桿旗,鮮紅的大旗呼啦啦的飄動,其上青山軍三字很是顯眼。
“開門。”她高聲喊道。
城門徐徐打開,趙汗青一馬當先沖了進去。
“夫人,夫人,粥廠那邊準備好了嗎?”她大聲喊道,“來的人可不少。”
已經走下城墻前來迎接的郁夫人含笑點點頭。
“都準備好了。”她說道,一面回頭招呼。
幾個男人女人走出來,這是先前到來的難民,被選中負責安排難民事宜。
看著這兩千多神情惶惶面黃肌瘦的難民,幾個男人女人又是感慨又是慶幸,忙引著眾人向城隍廟去。
城門前便只剩下官兵們。
“這些都是霸州的民眾?”田大人迫不及待的問道,他的視線看向李國瑞。
李國瑞看起來精神不好,人有些恍惚。
“是。”他答道。
確認了答案更多的將官忍不住紛紛詢問。
“竟然這么多。”
“你們走了多少地方?”
李國瑞似乎反應不過來回答,看著這些將官。
“好了好了。”田大人主動制止,“李大人也辛苦了。”
“是啊,雖然沒有遇上金賊,但走這一趟也夠累的。”大家紛紛說道,帶著同情和欣慰。
李國瑞的視線終于凝聚起來。
“誰說沒遇上金賊。”他說道,伸手指向后方的車馬,“繳獲在車上,一共二百二十三個首級,鎧甲一百二十三副,戰馬十八匹。”
他說到這里停頓下,似乎思索了一下。
“我記不太清了,大概是這么多吧。”
說罷聽不到回應,便看向田大人等人,見他們神情驚愕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田大人顫聲問道,“你們,遇到金賊了?”
李國瑞哦了聲點點頭。
“遇到了三股,第一股人數多些,剩下的兩次人就很少了,跑的快也沒怎么打。”他說道。
孫三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人數多,是有多多?”他問道。
“一千五百多吧。”李國瑞說道,語氣淡淡。
城門前響起低低的吸氣聲。
孫三杰再次咽了口水。
“你說,你們九百多人遇上了一千五百多金賊?”他問道。
而田大人等將官已經疾步走向那邊的車馬,站在馬車旁的兵丁讓開,露出車上擺滿的俘獲,堆積的人頭鎧甲還帶著濃烈的血腥氣。
田大人看向李國瑞。
“你們,傷亡多少?”他問道。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夢嗎?。
真是奇怪,他怎么覺得眼前的兵丁并沒有少。
“傷十三人。”李國瑞說道,“沒有亡者。”
現場再次一片安靜,連吸氣聲都聽不到了。
但這怎么可能?
九百人,包括女人,在野外遇到了一千五百多金賊,然后還打贏了?殺了二百多金賊,而自己卻只有十幾個傷者?
這不是做夢是什么啊?這怎么可能?
“你們,怎么打的啊?”田大人看著李國瑞問道。
是啊,這怎么打的啊?
所有視線都看向李國瑞,而李國瑞則看向了一旁,一旁有一群官兵已經下馬,他們年紀不等,瘦弱又木訥,但卻依舊肅立著紋絲不動,就像一根根長槍戳在地上,散發著森森寒意。
怎么打的?
想到這場面,李國瑞的呼吸急促起來。
太可怕了。
這對戰太可怕了。
別說對面的金兵了,連他們都要嚇暈了。
石彈槍箭之下金兵已然沒有了方陣,也沒有了進攻,魂飛魄散心肝嚇碎在曠野上胡亂的向后逃去。
“殺!”
直到這一刻,方陣正中的女聲才開口說話。
這一聲殺,旗幟揮動,方陣變幻,輜重車退后,長槍上前,隊列如同滾滾巨石般向奔逃的金兵追去。
這可真是屠殺。
雖說是九百多人,但真正決定這一場對戰勝敗的卻是這不到四十人。
李國瑞伸手指過去。
“是君小姐他們打的。”他說道。
君小姐嗎?
在場的將官們都隨著他所指看去,那邊又一個年輕女子催馬慢慢走來。
趙漢青縱馬在那女子身旁轉繞,馬背上扎著紅旗與君小姐的紅斗篷相襯,旗子上青山軍三字在眾人的視線里舞動著。
謝謝大家,請看單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