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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行前忙年歡短暫

  來到山上,楊景和夏勇都在等候。

  雖然君小姐自己決定將人帶回來,哨兵也報告給大家有外人進村,但該交代的事情還是要交代一下。

  “你們說話。”蕭織說到,對柳兒廚娘招手,“東西拿這邊來吧。”

  她帶著柳兒廚娘趙汗青進了另一間屋子。

  “汗青已經給我們說了當時的事。”夏勇主動說道,“這位夫人要去哪里?”

  “他們要去大名府。”君小姐說道。

  河北西路的大名府,如今金人的大軍主要集中在河北西路的河間博野以北與成國公對峙。

  開德府困局已解除,又因為皇帝的受驚,安利軍以及京東西路的廣濟軍都已經增援駐守到大名府一線上。

  所以對于整個河北路來說,大名府這邊是最安穩的。

  很多人都要往那邊去。

  這婦人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大名府并沒有什么奇怪。

  “我的護衛們已經跟著夏大叔你們練的很不錯了,我帶著他們走一趟。”君小姐說道。

  夏勇神情復雜,自然聽懂的她的意思,她自己應下的事,不麻煩他們。

  “這一段的路我很熟,你們放心,我最遲正月十五就能趕回家來。”她接著笑道。

  雖然從來沒有走過,但她已經隨著輿圖在心里走過好幾遍了,那輿圖詳盡的連鄉村都標注了。

  她也正好去驗證一下這輿圖有多準確。

  回家。

  夏勇忍不住看了楊景一眼。

  “明年開春還要買些耕田的牛。”楊景忽的說道,“聽說現在外邊什么都漲價了。”

  夏勇頓時明白了。

  “不知道君小姐缺不缺人手?”他整容說道,“我們跟著走一趟,君小姐能給多少錢?”

  君小姐笑了,眼里有些澀澀。

  家人,他們把她當家人的。

  是家人怎么會舍得讓她一個人涉險。

  “報酬嘛,我收五萬兩白銀,怎么也得分給大家二萬兩。”她笑道,又帶著幾分俏皮眨眨眼。

  “雖然主要是大家出力,但我還是要拿大頭的,畢竟我出這里。”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神情又漸肅重。

  “我保證,我帶大家去,就會帶大家回來。”

  她的話音落,夏勇和楊景看著她神情微變。

  而內里的蕭織忽伸手按住嘴,停下了說話。

  正聆聽她說要將這塊布怎么裁剪的廚娘不解的看向她,吃著炸丸子坐在一旁的趙汗青也看過來。

  “娘,怎么了?”她問道。

  蕭織輕咳一聲。

  “突然嗓子疼。”她說道,一面轉身拿起一旁的水壺斟了杯水。

  趙汗青不以為意,跟過來。

  “我也渴了。”她說道。

  柳兒撇撇嘴。

  “吃那么多丸子,不渴才怪。”她嘀咕道。

  “你也沒少吃啊。”趙汗青不客氣的說道。

  蕭織笑了笑,給趙汗青倒了水,又沖柳兒招手。

  “柳兒也來喝一杯。”她說道。

  柳兒立刻也走過來,看著兩個女孩子喝水,蕭織才自己端起茶杯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有些微苦的山茶在口舌中滑過。

  耳邊聽得外邊那女孩子的說話。

  “..人選楊大叔夏大叔你們定,也不要分我的人還是你們的人,誰合適誰能勝任你們就選誰。”

  “哦還有,雖然讓她們住進來,我們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

  “這很簡單,正好快要過年了,大家開始忙年吧。”夏勇說道。

  忙年啊。

  是啊,臘月了,又一年要過去了,真快啊。

  “好啊,走之前,把家里的事都忙完。”君小姐笑道。

  哼唧哼唧的豬叫聲,隨著一把刀捅進,陡然變成了嚎叫。

  豬的慘叫聲原來也這么嚇人。

  圍在四周的人們哄的一聲向后退去,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看到這躲避后退一臉驚嚇的人們中還有兩三個熟悉的男人,站在一旁的梁成棟眉腳抽了抽。

  害怕殺豬?這殺豬總沒有殺人厲害吧?當日屠殺那些人的可沒有見你們害怕。

  豬的嚎叫聲漸漸小去,接血的盆子漸漸盛滿。

  木板被擺起來,剝皮的刀也被蹭的锃亮,只待豬血放盡。

  “看殺豬咯,看殺豬咯。”

  舉著新做出來的麻糖的孩子們奔跑笑鬧圍過來。

  “成棟哥,你還看殺豬呢?”

  有人在后說道。

  梁成棟回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兄弟走過來。

  “那邊做豆腐呢。”其中一個眉飛色舞說道,“漿子煮好了好多人等著喝。”

  “我好多年沒看到打豆腐了。”另一個則帶著幾分感嘆,“自從我離開村子之后,現在再看,感覺真是親切,跟我村子一樣。”

  村子..

  這些人又不是真的村民。

  梁成棟眉腳擰成一團,最可怕的是他們又完完全全就是村民,挑不出一點破綻。

  裝村民可以裝一時,但裝成這樣完全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村民才能做到,然而他們下一刻就又能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

  這真是詭異的可怕。

  “夫人呢?”他問道,“肖川呢?”

  “那位小姐的院子里在打年糕。”一個男人忙伸手指著說道,“夫人讓肖川在幫忙。”

  相比于殺豬和打豆腐男人集中的地方,打年糕的地方多是女人,說笑聲不斷喧鬧無比。

  “夫人嘗嘗。”

  君小姐端著一塊切好的剛出鍋的年糕走過來,含笑說道。

  婦人坐在門口曬著太陽,腳擱在小凳子上,暖洋洋的悠閑。

  “我還是小時候看過打年糕了。”她笑道,伸手捻起一小塊。

  “小心燙。”君小姐說道,在她一旁坐下來。

  婦人將年糕倒了倒手,放進嘴里。

  “我跟夫人你相反,小時候沒見過,長大了才見過。”君小姐說道,看著忙碌的說笑著的婦人們。

  當然是跟著師父看的,看的目的當然是吃,只不過那時候她既不覺得打年糕有趣也不覺得這東西好吃。

  “可憐的乏味的孩子。”師父嘖嘖感嘆她。

  是啊,她那時候只惦記著怎么快點學到本事救父親,沒有別的心思,很乏味,而現在想來師父看著村人們殺豬宰羊做豆腐打年糕,心中滋味肯定百般復雜。

  人逢佳節倍思親。

  “你的家人在大名府嗎?”君小姐忽的轉頭問道。

  從前日到現在她們只簡單的交談過,交談的也都不涉及個人的身家來歷。

  這個女孩子并不是那種旁敲側擊的人,她這樣問,也就是單純的想到這個問題,或者想到她的家人吧。

  婦人笑了笑。

  “沒有。”她說道,“我的家人現在都不在一起。”

  君小姐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你的家人也不在一起啊。”她說道。

  也這個字,婦人笑了笑,在這一片年節的熱鬧中聽起來有些孤單。

  “在不在一起也沒什么。”她說道,“天涯若比鄰,也不在朝朝暮暮。”

  這兩句不同的詩詞用在一起,又用在這個時候,倒也有趣。

  君小姐笑了。

  是啊,都還活著,縱然不在一起,再遠也能見到,好過陰陽兩隔。

  “夫人貴姓?”她想了想說道。

  按理說人初見就該問姓名,但這女孩子始終沒有問過,這可以說她不打算探問身家來歷,也可以說對于別人的姓名她不感興趣。

  萍水相逢,來去隨緣,來不問,走不念。

  現在突然這樣問,大概是表明她對這個人想要結識了。

  這像小孩子的純真又像與生俱來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婦人看著君小姐笑了笑。

  “免貴姓郁。”她說道,“單名一個蘭。”

  連名字都說了啊,君小姐笑了。

  “郁夫人。”她說道,“我姓君,名…”

  話未說完,有些急促尖利的喊聲打斷了。

  “君小姐!”

  君小姐抬起頭,看到德勝昌掌柜走疾步進來。

  他的臉微微發紅頭上有汗冒出來,這可能是冬日急趕路,也可能是緊張。

  不管是急趕路還是緊張都表明有事不妙了。

  感謝大家,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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