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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徹底攤牌

  半夜三更,蘇玉芹探頭往江男身后瞅,走廊里空無一人。

  她蒙頭轉向地問道:“你舅他們呢?”

  說完,忽然反應過來,閨女怎么找到這來了?

  她沒說過在香格里拉,那?是她爸那面說漏的?

  蘇玉芹立刻驚的瞪大眼,還急中生智地想:就說來試住免費的。

  江男回身將房間門關上,說道:“我自己回來的,我舅和天宇還在沈陽,我……”

  我什么,江男沒有說出來。

  她抿了下唇,快速掃了眼房間,躲避她媽媽的目光。

  當發現沙發上,只有蘇玉芹的皮包,屋里再沒別的了,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深呼吸在調整自己。

  蘇玉芹急急問道:“那你是咋回來的?坐的火車?這個時間,你說你一個小女孩,怎么就能……”

  “開我任大娘的車。”

  然后,這只開了兩盞臺燈的標間里,看起來溫馨,但是當母親的,正在掄拳頭捶打女兒的后背,教訓孩子音調都變了:“長能耐了你?江男,你要是有個好歹,我還活不活了?”

  “媽!”

  江男吼完這一聲,淚珠毫無征兆掉了下來,她又用胳膊極快地抹了一把,倔強地看向旁處,語氣平平道:

  “我擔心你。

  你都離婚了,姥姥家又不在這,就拎個包,自己跑到賓館。

  你們是不是還打算等我回來,繼續扮演三口之家,還是一對要預備生二胎的好父母?讓我誤會你們感情很好,很放心說走就走?

  然后接下來就該盼著我高考了吧,高考結束再和我攤牌?”

  江男每說一句,蘇玉芹臉色越是僵硬,她那拳頭還舉在半空,心跳好像漏掉一拍。

  “媽,秦雪蓮的事……”

  蘇玉芹瞬間倒退一步。

  江男說:

  “是我笨,其實我有所察覺的。

  可我僥幸,是希望您能一直不知道。

  我以為,什么都不清楚的女人,就會活的快樂一點。

  我用我的方式,很累。

  你用你的方式,裝的也很累。

  媽,我們總覺得這樣就是對對方好,卻不問問,對方想不想要。

  就像是您什么都知道,早就知道了,對嗎?為了我,又是為了我。”

  這回江男是怎么也擦不凈淚,淚珠一串一串地掉。

  她埋怨自己,上一世媽媽就是這樣,像大多數的女人一樣,為了高考的孩子,為了還沒成家的子女。

  結果她回來了,到底干了些什么,在忙什么,弄到現在,她媽媽還是為了她。

  蘇玉芹慌張上前,她試圖要拽女兒的胳膊安撫,眼里全是淚意,直搖頭道:“不是,男男,你聽媽說。”

  忽然又說不下去了,蘇玉芹站在江男面前,大哭了起來。

  她自責到無以復加,情緒很激動,還語無倫次的:

  “閨女,是我們不好,再沒有比你活的這么累的孩子,再沒有。

  人家那孩子,只要好好學習就行,學好了,就是父母的寶。

  你卻得為了我,看不該看的,做了些不該做的,跟著受罪糟心。

  這些明明都跟你無關,是我們不好,男男,媽媽不好,我和你爸這都是在干些什么。

  我離婚了,我還離婚了,閨女,媽更對不起你。”

  蘇玉芹哭的,整個身體都抖,自己說了些什么,估計都不太清楚,江男上前,一把抱住她媽,嘆了口氣。

  其實她不太習慣這樣,不習慣這樣說話,也不習慣這樣抱著媽媽。

  好多年了,沒這樣安慰過誰。

  而重生回來這段日子,是仗著年齡小,插科打諢似的在逗蘇玉芹時,才會有摟脖抱腰的動作,像此刻這種狀況,她倒做不出來了,且不喜歡這么悲傷。

  因為所謂重生,她認為比同齡人多活了十幾年,多出來的,不是財富、不是人生經驗、不是閱歷,要不然怎么會有那句話,有的人,活到八十歲也那樣。

  多的不過是,隨著一年又一年,轉眼已是很多年,看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心靈就會隨著時間,被磨出一層厚厚的角質層。

  那角質層,能讓她遇事麻木,歡喜和悲傷的表達,也不免顯得淡淡的,不輕易讓上年紀的人盡興了。

  更關鍵的作用恐怕就是,任這個世間怎么改變,似乎都不用太悲傷,因為她懂,丟失和得到的,最終只有時間,多余的矯情,是不知人間疾苦。

  江男抱著懷中的蘇玉芹:

  “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做的好。

  你沒有對不起我,包括他,我爸對不起的是您,也不是我。

  關系就是這樣。

  無論你們的婚姻關系發生什么變化,他是我爸,您是我媽,我跟您最親,我最放心不下,最想跟的是媽媽,您明不明白?

  搞清楚這些,其他的,沒什么。

  我著急回來,是擔心怕你想不開,就是想告訴你,你有我,咱有錢,生活里還有別的,日子要往前過。

  只要你想開,別做出什么傻事,我帶著您,您帶著我,咱倆一起,沒關系,再別一個人傻傻的,跑到賓館孤零零。”

  江男的那句沒關系,引得蘇玉芹像是有執念似的,她哭的一抽一抽,鼻涕一把淚一把,就一根筋地覺得這回女兒徹底知道了,完了,她和江源達是在合力毀閨女。

  前有讓女兒抓奸的父親,那撕心裂肺的場面;

  后有她這個自私的母親,在眼瞅著開學念高三,離高考不遠時離婚的父母。

  “男男,我?”

  江男嘆氣,松開蘇玉芹,開了七個小時的車,身體再棒棒的,也有些承受不住:“好了,你坐床邊,聽我說,控制控制自己,這再是五星賓館吧,你也不能大半夜這么哭,容易給別人吵醒投訴咱,冷靜冷靜,啊?這樣。”

  江男吸了吸鼻子,她率先把眼淚擦干:“我先訂個餐,要餓死我了,你要是控制不住,還是先想想我無證駕駛,不行接著給我兩拳,分散下注意力。”

  蘇玉芹被女兒弄的,此刻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仰著脖子,哭的渾身沒勁,倒是很聽話地坐在床上。

  眼睜睜看著江男找酒店須知,大半夜要餃子吃,點的是蝦仁餡的。

  閨女那張小胖臉,那張小嘴又嘚不嘚要個涼菜,點個香腸拼盤。

  她聽完,整個人情緒更是不對了,不再是那個節奏了。

  江男點完餐后,她就掏手機,插上充電器、開機,她那倆小伙伴,一個任子滔,一個劉澈,估計都得擔心壞了,噼里啪啦發短信:平安抵達。

  然后,做完這些的江男,扭頭先觀察了一眼蘇玉芹,發現不再那么哭了,摸起固定電話,前面加撥賓館的86,后面是按了江源達的電話。

  江源達接起來就叫,被大半夜的賓館電話嚇的心猛跳:“老蘇,是不是有啥事?”

  “不是我媽,我。”

  這一句,可給江源達嚇懵了:“你咋回來了?”

  蘇玉芹一雙淚眼,也立馬看了過去。

  江男繼續道:

  “看到來電顯了,猜到了吧,我還知道你們離婚了,要不然能找到這嘛。

  我姑告訴的啊。

  你打電話找她干什么,大半夜的,咱都消停消停,她沒有告訴我爺爺,謝天謝地。

  我是看我手機沒電前,你打過,怕你擔心,告訴你一聲回來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行嗎?”

  那頭江源達還在震驚、絕望、似晴天霹靂,被霹暈似的在嚷嚷:“男男吶,爸不想離婚,是你媽,她老誤會我,我可啥也沒干,你不能聽她胡說八道,你們也不能這樣,我都不在那,我現在就去賓館,等著!”

  江男趕緊打斷:“行了,我媽啥也沒說,就是承認離了,為我好,讓我睡個好覺,晚安。”

  啰嗦完,門鈴也響了,餃子、涼菜、肉拼盤,賓館人員又推餐車離開,屋里忽然靜了一瞬。

  蘇玉芹小小聲打聽道:“不光你姑吧,那個劉澈也跟你說啥了?”

  江男夾起個餃子,聞言抬眼:“我爸又干什么事了?”

  “啊,去唱歌,我倆都去了。”

  江男抿抿唇:

  “媽,從今往后,凡是你的事,我都會先問你,不會再自作聰明。

  所以,咱倆坦白點,你也該說就說。

  比如,你是在我暈倒那次就發現了,對吧?”

  “呃……”

  江男一看她媽那樣,點點頭:“行,知道了,我也有個事要坦白,秦雪蓮那個不要臉的,我可不僅是揍她幾頓的事,我還給她在加格達奇小村莊許配人家了,設套給她找了個艾滋病的。”

  “啥?!”

  蘇玉芹立馬渾身有勁了,撲到她閨女對面的椅子上,震驚地看著江男又吃了一個餃子。

  江男還在說:

  “而且直到現在,我還在往里扔錢,因為她那個艾滋病丈夫,是做手工品的,勾搭她之前,就知道我目的。

  說白了,為了懲治那個死女人,媽,我也下了本。

  我在加格達奇那租了個庫,專門堆那男人做的破爛,嫌運過來惡心,還雇了倆人,一直在那面盯著。

  如果您沒離婚,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

  如果我不是扯著為你好的大旗,也不會……

  所以,嗯,現在媽你就說吧,不解氣接著整,我有的是招。

  覺得我這樣做不對,您心里并不舒服,說出來,我照辦。

  以后,我也這樣。

  不好意思了老媽,我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也裝不了聽話、懂事、由父母給拿主意的女兒,估計會讓你缺少養小女兒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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