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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氣勢

  顧曳奔跑中,手臂一甩,大弧度甩出青尺,人再躍出。

  青尺在半空旋轉出去,再回旋,回旋鏢?

  顧曳腳下點到了剛好回旋回來的青尺,用力一躍!

  七八米!!!

  那是一種技巧,一種借力用力的極致身法技巧。

  她跳向那暴躁的河流.....

  那一秒,光頭佬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有一種氣勢。

  一往無前的氣勢。

  而跳躍長空的顧曳想起了那日她入山門擺老頭子的時候,他問了她一個問題。

  ——顧曳,你因緣際會入我山門,可問過你自己什么才是降師?當你明白它,再來決定你是否真正要成為一名降師。

  當時她心里藏著太多東西,也有太多對這個世界的抗拒跟試探,對此并不以為然,反問:“我不回答的話,就進不了你們奎山的門?”

  老頭子笑著搖頭。

  然后她就說:“奧,那我不想回答,因為反正我都要成為降師的,問這個沒意義。”

  老頭子看了她許久,終究未說什么。

  現在她忽然有了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就叫做.....

  顧曳躍起,朝著斜前方的漩渦,她看著已經拽住夭夭的司馬僵,她看到了司馬僵張開嘴,也看到了司馬僵身后的鹿亥望來的目光。

  那是一種默契,再合作一次?

  顧曳左手捏住了胸口的白骨塔,舉起右手,手指按壓著指環,以瞄準的姿態,體內降力全力催發,與此同時,貼身掛在她腰側內的魚尾玉片發熱。

  她只有一次機會。

  瞄準。

  噶擦!子母飛焱弩羽翅打開,弓弩機關鎖鏈啟動,尖端祭出一根發光的紅艷箭矢。

  那是觸目的紅,像是一點火光。

  顧曳嘴巴動了動,喊出了讓所有人都愣神的咒語。

  很短。

  只有兩個字。

  她心里默念,嘴里念咒。

  嗡刷!

  那展開羽翅也不過一尺長的精致弓弩射出的火光如一只焚燒的紅焱飛鳥,張開羽翼足有三四米長,體態美艷非常,卻又帶著能驅散所有陰冷的灼熱,也帶著驅散黑暗的火光。

  真正的火,就該是如此耀目驚艷的。

  在那一剎那,夭夭被鹿亥抓起,拋出.....

  而鹿亥朗聲笑了笑,在那紅焱鳥撞在司馬僵胸膛,他自爆了。

  那火焰隨著雷霆焚燒,爆炸,轟隆!整個漩渦都被火焰跟雷霆纏繞,焚燒又爆炸。

  火海,這是一片焚燒的火海。

  司馬僵在火海中嚎叫,天上本要降下的雷劫漩渦終究停下了——渡劫的人被提前斬殺,還度個屁劫!

  所有人都跑到河岸邊上,只看到那司馬僵的身軀在火海中扭曲,“不,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伸出手,大量的尸氣咆哮著....但終究還是逝去,因為不管他放出多少雷霆,都被寬容的山川河流稀釋...

  結束了?飛半空射出驚艷一箭的顧曳忽然眼前一黑,被浪頭翻卷,打入那火海中。

  “猴子!”

  “顧姑娘!”

  噗通噗通有人跳下河游過去...

  而逐漸沉入水中的顧曳只感覺自己眼前只有一片的紅,竟是連水中都滿是火焰跟雷霆么?

  她會死。

  顧曳瘋狂擺動雙臂跟雙腿,想要游上去,陡然!腳被拽住,她轉頭一看,是已經被燒焦成骨骸司馬僵直勾勾得盯著她,拉下顧曳后想要咬住她的脖子吸血以此彌補自己即將燒毀的尸軀。

  你特么的都燒成骨架子了還不放過我!

  顧曳大怒,狗急還跳墻呢,她一拳砸在司馬僵臉上,腳也揣在對方身上,反正就是瘋狂廝斗!

  但顧曳終究乏力,揣了兩下就被對方按住脖子,那獠牙即將刺入她脖子的時候。

  ——吾命休矣?

  顧曳:我一直在被追殺,差點被咬的路上。

  司馬僵:一直在追殺他,差點就咬到她的路上。

  現在終于要見分曉了。

  痛苦中,顧曳陡然感覺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她一低頭就看到這廝身上的腰骨上竟用黑色鏈子系著一塊黑白相間的玉佩。

  顧曳一看到這玩意兒就浮起一念——陰陽佩!

  這鬼東西屢屢不死,還妄圖抓她或者夭夭求得一生,恐怕就是因為有這陰陽佩庇護,有源源不斷的長生之力可以規避陰陽。

  顧曳心一狠,直接拽下那陰陽佩。

  這陰陽佩一被顧曳拽下,她就感覺到這水中火焰跟雷霆對她沒有任何傷害了,而且有一股冷熱流轉的力量涌入她體內,顧曳心念一動,看到水中火焰瘋狂吞噬了司馬僵,顧曳一腳踹開他,還不甘心,又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臉。

  火焰之下,司馬僵的臉被顧曳一腳踹成粉末,整個尸骸都變成飛灰,在這水中消失無蹤。

  但顧曳也感覺到了視線的迷蒙。

  氣力枯竭,力量用盡,失血過多,尸毒作祟,她不行了。

  顧曳死死捏著陰陽佩,抬頭看去,那火紅的水面離她越來越遠。

  好累啊,這樣真的好累啊。

  而漂浮水中緩緩往下落的顧曳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漂浮起來的白骨塔,它發著光。

  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那一晚,她被自己的父親帶到華山頂峰去看夜色,星辰閃耀,他指著天空的北斗星跟她講著它們的歷史。

  她就故意說圣斗士星矢,還引經據典,把自家老爹氣得不行,旁邊的母親樂不可支,卻也為她披上衣服,怕她著涼.....

  “阿曳啊,人這一生其實就是天上的一顆星辰。”

  “得了得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人死了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會保護他們牽掛的人啥啥的,這心靈雞湯我不喝!”

  “笨阿曳,你父親是想告訴你,活人才是星辰,死人不是,死人是看不見任何光明的,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給他們帶來光明,指引他們的路,阿曳,你要做那最閃耀的一顆星辰。”

  顧曳眼底有些濕潤,看到了自己左手捏著的陰陽佩發出光,她想了下,將它按在自己心臟,左手又捏住了魚尾玉片。

  “我不要死,不能死,絕對不能!”

  陡然,胸口發燙,她依稀看到了龍尾,龐大龍尾游轉水中,纏住了她的身體.....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巨大的雙瞳。

  這是.....太圭?

  河岸邊上,司馬僵已經徹底墜入水中,火海還留有火光,但顧曳已無聲息,只有奎山三人還有岳柔、白玉堂前前后后游過去.....

  “沒救了,那樣怎么可能不死!”

  “可惜了,那小姑娘端是厲害。”

  “是那降器厲害吧...”

  “應該是鹿亥前輩厲害。”

  “眾人爭論不休,但都說不清楚之前那一波三折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兒,反正哪兒哪兒都透著古怪,薛梁平的表情很復雜。

  “七師叔,現在.....”齊輕霞詢問,薛梁平皺眉,淡淡道:“司馬僵已經隕落,我們幽州總算能太平了,但還得善后,只可惜還是有諸多人犧牲,等回門內后,告知掌門一一嘉獎就是了。”

  呸!誰稀罕你們獎勵!

  雖然散修門知道自家表現也很慫,但好歹他們散修比這北堂好吧,虧了北堂還自詡是幽州庇護門派呢!

  真是渣渣!

  就在此時.....“天啊,那是什么?”

  天空暴雨雷霆已經停歇了,也是古怪,烏云散盡后竟還顯露了朗朗夜空,那夜空不要太漂亮了,明月高懸,那月光皎潔,眾人也才留意到那永定河上方還懸浮著那玉尺!

  “至寶!”幾乎所有降師都眼睛亮了,齊齊飛掠而出,光頭佬跟白玉堂在河中,薛梁平最強,他躍出的速度是最快的,眼看著就要夠到那玉尺......

  玉尺陡然旋轉,朝著那隱月山壁狠狠劈去!

  轟!整座山都震動,噶擦噶擦,隱月山壁脫落一塊塊碎石片,最終裸露了一塊巨大凹陷的月牙。

  這月牙通體雪白,對應天上的皎潔月亮,那玉尺從山壁上有彈回來.....朝著永定河!

  嘩啦!玉尺徑直穿入河中,激起水花,但游在最前面的夭夭仿佛得到了指引,一個下潛。

  “那玉尺難道是?”舟上有人驚訝。

  片刻后....嘩啦!玉尺漂浮到了水面上,有一只手攥著它,纖細發白,手指上還有一枚指環。

  須臾,夭夭撈著顧曳從水中冒出頭來,一張臉驚艷卓絕,似水中神仙,一張臉清秀蒼白,卻因唇紅而多了幾分清艷。

  只是......沒有呼吸了。

  玉尺帶著兩人飛落到了河岸邊上,夭夭抱著顧曳,手指都在顫抖,“阿曳,阿曳!”

  他在害怕,眼底都發紅了,然,顧曳一點聲息也沒有。

  旁邊有許多降師上前,看到顧曳死絕了,心里都是一咯噔,有多少人將目光落在她手掌攥著的玉尺上?

  薛梁平看了一眼那玉尺,走到邊上,開口:“節哀順變,不過這玉尺是那位鹿亥前輩的遺物還得讓我們北堂帶回去交由掌門看看.....”

  他說罷就要去拿那玉尺——得趕在那河中光頭佬跟白玉堂、岳柔回來之前。

  就在薛梁平要碰到這玉尺的時候,他看到了夭夭看來的一眼。

  那是怎么樣的一張臉啊,清而近乎艷,圣而近乎妖,一雙眸子仿佛盛開了無窮的瑰冷,竟是讓他活生生打了一個酣暢,反應過來便有些惱怒,這個奎山弟子只空有一副皮囊,不會降力不會降術,竟還敢如此看他?!

  薛梁平憤怒之下便是指尖一動,寒芒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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