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顧曳被姜獄拉出水面,整個人柔弱無骨,虛弱得不行,但更大的問題是她坐在地上,渾身濕透狼狽,卻只呆呆看著水面,眼睛無神,表情麻木,好像被嚇到,又好像專心于某些回憶無法自拔。
姜獄顧不得其他,只彎下腰握住她腦袋兩側,聲音冷厲嚴肅,“醒來!別再想,你被魘住了!”
顧曳沒有半分反應,瞳孔里面依舊無神。
這模樣讓人憂心得很。
姜獄眉頭緊鎖,又無法狠下心去打顧曳的臉頰巴掌,見她這幅模樣很有可能會將魂魄離體吸入那湖泊詭異銀晶之中。
須臾,姜獄忽然低喝:“顧曳!有東西吃了!有吃的了!”
開什么玩笑,這種能召回疑似失魂的人?
若是能,我就把這張電腦桌啃進去!
然而,事實就是——顧曳眼睛神光有了一簇,接著越來越多,她迷迷糊糊看向姜獄。
“哪兒啊,哪兒....我餓死了。”
姜獄表情那個復雜啊,簡直要氣笑了,“沒有,我騙你的。”
顧曳于是怒瞪他!特么的,你這個騙紙!
姜獄就蹲在邊上,比她高得多,此時也低頭俯視她。
目光相對了一會。
顧曳忽看到對方目光有些古怪,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眉皺下,轉過頭去了。
低頭一看,身上濕透了,裙擺緊緊貼著身子,胸口起伏一覽無余。
尤是姜獄蹲在她面前,就直面了。
這特么就有點尷尬了。
但姜獄見鬼式的反應,也讓顧曳有些不爽。
她承認自己是個很作的女人,不許你看,可不代表樂意你不想看。
所以顧曳撩了下濕漉漉的長發,輕哼:“我說姜前輩,你剛剛對我做什么了?”
日人黑人是顧氏傳統。
姜獄被黑了也不止一次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這人撩發流轉眼波,端是妖孽似的。
他的目光又移開了,“你剛剛回魂,腦子可能還有些不清楚。”
顧曳撇嘴,也不作了,把衣服理了理,發現裙子就這一套,戒指打不開,怎么理還是春光乍泄的模樣。
這真是.....
忽然劈頭蓋臉一件外套。
顧曳扯下袍子,看到姜獄背對她的背影,冷漠孤傲得很。
高嶺之花啊高嶺之花,高不可攀。
顧曳嗤笑了下,把外袍披上了。
“對了,我剛剛是怎么了?”顧曳自己還有些迷糊的樣子。
“若是不喊你,你此時已經失魂了。”頓了下,姜獄倒也好奇她到底被什么幻境魘了心神。
顧曳目光一閃,垂眸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亂七八糟的。”
“你在騙我。”姜獄是一個很直接的人,而且在這樣的環境里,沒必要虛與委蛇。
顧曳癟癟嘴,“我騙你做什么。”
“你在懷疑我,懷疑我是你的仇敵,那位蜃樓的樓主。”
好吧,聰明人就是聰明人。
“我原來是懷疑你的,現在不懷疑了,因為你救了我。”顧曳一副我很真誠的表情,然而姜獄顯然不信,只是也沒探究。
顧曳當然沒有失去懷疑,她本就是一個疑心重的人,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她疑心的目標。
救了她?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
她總覺得這一切有些詭異,包括那湖泊底下的東西,還有她的記憶。
“不過你不能否認,你的天昆吾有很大問題,衍氏的人跟蜃樓有聯系。”顧曳還不忘給衍氏上眼藥。
“我知道”姜獄也沒否認,因為他救顧曳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衍氏的人。
“你早知道?”顧曳挑眉。
“有些事情,你縱然知道也未必會動手,事關大局。”姜獄神色冷漠,這種說法卻讓顧曳嗤之以鼻,“所以你也早知道衍氏的人在長白山暗算我吧,但為了不驚動他們背后的人,就放著不管。”
姜獄:“你有怨氣?可你顧曳于我天昆吾而言也非自己人,事實上,你對天昆吾有芥蒂,還不許天昆吾對你有保留?”
顧曳微笑:“沒有不許,所以我才有理由懷疑你想害我。”
“我若想害你,你現在已經死了。”
“萬一你是欲拒還迎呢?”
姜獄覺得跟這個人說話,自己會被氣死,于是沉默了。
顧曳對他有懷疑,他對她何嘗不是,他們兩個都是比較自我的人,因此不可能有協調的機會,也就談不上合作。
沉默良久,有一種聲音......
咕咕咕。
顧曳瞥了他一眼,“你肚子叫了,真不要臉。”
明明是她自己的肚子叫了。
這人怎么就.....
姜獄在天昆吾多年,平常接觸的都是媯哀這種逼格很高絕不會給人添堵的女神,哪里會想過世上還有顧曳這種厚顏無恥之女子。
“找路出去吧,這里待不下去了。”姜獄神色冷漠,似乎對顧曳避如蛇蝎,顧曳不置可否,起身拍拍衣服。
“出路在湖里。”
姜獄看了她一眼,既記得在湖里看到的,那么對于之前的記憶,她也該是有印象的,卻是絕口不提,也不知事關什么,讓她那么恍然若失,后來跟他扯皮倒有幾分故意扯開話題的嫌疑。
但對方既然不說,姜獄也不至于厚著臉皮問。
“要繼續下湖,你有把握不再被蠱惑?若是你再失魂,我不會再救你。”
姜獄不是圣母心的人,事實上,降族的人素來比較現實。
巧的是顧曳也如此。
“呵,沒準是你被蠱惑了,到時候我也不會救你的。”顧曳反擊。
也是古怪,前面兩人生病虛弱的時候還能互相扶持,現在反而各有疏遠敵意了。
雖說是顧曳自己作的,可姜獄這樣高冷的性格,卻會跟她置氣,也是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太正常。
沉默一瞬間,姜獄忽然淡淡道:“這個地方在影響我們的心性,讓人性的本質開始突顯,你我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自相殘殺。”
他們都算是敏銳的,洞察到彼此性格變化后立即有了決斷。
顧曳也察覺到了,她本意是想跟這個人明面上保持友好的,不至于這么作死,可她依舊作了。
——這個破環境放大了她的作。
麻痹啊,這地方有鬼。
“你說,是不是湖里那銀色晶體有古怪,下面好像還有一個人,像是尸體,這么厲害的空間,就為了留著一個人的軀體,這個人是什么身份?”
顧曳有些探究得看向姜獄,在她想來,這個人是天昆吾的吾主,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
“我也不知。”
“你該不會是故意瞞我吧。”顧曳這話一出口就捂住了嘴巴,“誒誒,你當我沒說,咱們以和為貴,反正我們必然還得下去一次,這次我們一起,不管是誰出了問題,另一個人都必須幫忙喚醒,守望互助,共創和諧社會。”
姜獄默了下,沒有反駁。
湖泊依舊寂靜,顧曳看著這水面,莫名有些心虛,她對這地方又很大的心結,因為那些記憶帶給她的直觀感受就是痛苦。
是她的上輩子嗎?
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下去。
嘩啦,兩人入水,往下游去,很快,他們看到了那龐大的銀晶體。
那銀繭也若隱若現。
出口在哪?顧曳指了指那銀繭后面,果然有一個銀色氣流翻滾的旋渦。
但那個地方銀晶絲線也有無數,密密麻麻,幾乎沒有縫隙。
顯然,他們要進入那個旋渦,就肯定要路過那個銀繭。
只有銀繭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口子。
真是操蛋啊。
兩人對視一眼,放緩了速度,緩緩靠近,兩人都心細如發,也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直到他們靠近了銀繭。
顧曳不知道姜獄心性如何,反正她自己緊張得不行,這個銀繭對她的影響太大了,以至于她一直不敢看它,可現在如此靠近,除非她閉眼,否則根本不可能視若無睹。
她只是將目光漂移開來,姜獄在她前面,先過了那銀繭旁邊,但他沒感覺到顧曳跟上來,轉頭一看,看到顧曳正有些失神看著那銀繭。
不好!姜獄不能出聲,便是伸手拉住了顧曳的手腕....
顧曳回神了,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不過她正要跟著姜獄一起離開,忽然!
銀繭打開,一只手伸出來,直接攥住了顧曳的另一只手腕。
顧曳大駭,姜獄也是大驚,第一反應就是要拉著顧曳沖入那旋渦中。
嘩,顧曳被那只手反拉了回去,一個踉蹌歪進那銀繭之中,其實是一王座,她被拉到王座上——坐在了一個人的腿上。
這個人一只摟著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后腦勺。
他的臉顯露在顧曳面前。
放大。
一張比姜獄還要英俊的臉,卻是邪美霸道極致。
一種邪惡的霸道,妖之極致!
“把你養大,與別人成婚也就罷了,還要當著我的面跟別的男人走?”
顧曳腦子里只重復這這個人冰冷的話,還未回神,唇就被這個人霸占了。
這樣的氣息,妖,似曾相似,入了骨子。
卻有一種讓她十分痛苦壓抑的感覺。
這什么妖,太恐怖了。
“嗚!!嗚嗚嗚!!”顧曳掙扎起來,卻只是普通人的力氣,根本無力去抵抗,只能任由對方強勢霸道得侵略她的唇舌,呼吸都變得困難。
顧曳素來橫行霸道,懟天懟地的,如今被人按著強吻,落在姜獄眼里也是非比尋常的一幕,他只看到顧曳的眼睛,那雙眼特別美,就算他清心寡欲,也有對美的審美尺度,無疑,這個女人的皮囊,身段,眼睛,都是一種美。
這樣美得囂張的女人,她用眼神跟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