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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生無可戀(三)

  宛若撥開迷霧,走出了死胡同,姜芃姬覺得很多事情都清晰起來。``

  誠然,兩個時代有太大太大的區別人,然而人心總是相似的,她之前是鉆了牛角尖了。

  正想著,徐軻這小子突然莞爾,壯著膽子揶揄她,“難得,竟然也有郎君所不知的。”

  姜芃姬絲毫不覺得冒犯,畢竟人無完人,要說缺陷,她滿身都是小毛病,沒什么好否認的。

  “沒有誰是全知全能的,我對這些不懂,甚至是走入誤區,不也很正常?”姜芃姬眸色清透地望著徐軻,道,“再舉個栗子,好比孝輿,不也經常挑燈苦讀,只為學會自己所不懂的?”

  徐軻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這跟這,哪能一樣呢?

  要不是自家郎君表現得太過強勢亮眼,弄得好似全知全能的完人,他也不會這樣調侃。

  不過,姜芃姬這樣清晰認識自己短處,不介意旁人調侃的,倒是少數,也是她的極大優勢。

  君不見前朝開國功臣,最鼎鼎有名的那位丞相,高宗之師,最后怎么被高宗整死的?

  那位前朝丞相不過是盡職盡責完成先帝托孤,最后卻被先帝唯一的兒子殘忍誅殺。

  越是上位者,越是無法容忍旁人盯著自己的短處。

  有人覺得那是諍言,有人覺得忠言逆耳,但不管是哪一種,其實也是因人而異。

  若侍奉的主公心胸寬廣,能廣納良言,當然能理智聽從下屬建議,更改自身過錯。

  可若侍奉的主公心胸狹隘,聽不得半個不好的字,哪怕當場不發作,背后也會給人狠狠記上一筆賬,弄得人心惶惶不安,這樣的主公又能得到多少忠臣良將的誓死追隨?

  所以,姜芃姬能這么輕描淡寫地承認自己也有不足之處,這令徐軻頗為意動。

  徐軻這般暗暗感動,姜芃姬卻完全戳不到萌點。

  此時,孟渾已經將剩下的弟兄安頓好了,面上頗帶喜色。

  他去看了,干燥整潔的大通鋪,每一床的被褥都是好的,蓋著很暖,感覺不到半點兒陰冷。

  對于這個待遇,孟渾十分滿意。

  農莊佃戶不多,大部分房間都是空閑的,偶爾存放一些東西,稍微收拾一下,再熏干室內的濕氣,基本就能住人。徐軻考慮到部曲加人的情況,特地多收拾了一間大房,正好用得上。

  孟渾么,他的住處已經讓農莊的仆婦幫忙整理,想來晚上應該是有地方住的。

  “多謝郎君!”

  一過來,孟渾就給姜芃姬行了個大禮,不過還沒跪下來就被她眼疾手快攔住了。

  “這本就是應該的,既然你們選擇了我,我至少要保證你們最基本的生活。”姜芃姬平淡地說道,示意孟渾坐下,“部曲交接的事情,你直接詢問孝輿就行了,我偶爾會到農莊來一趟。要是有什么短缺的,直接告知我就行。過幾日,風頭會比較緊,記得要小心謹慎。”

  孟渾明白姜芃姬說的風頭緊是什么意思,孟氏知道孟悢被“綁架”,肯定得炸啊。

  “對了,我回府之后,會把我的貼身丫鬟送來你這里。”

  姜芃姬突然說了一句,一旁吃茶看戲的徐軻差點被嗆到。

  孟渾更是兩手無措,臉色又紅又白,支支吾吾地道,“郎君好意,屬下心領,只是亡妻孝期未過,實在無法接受郎君身邊的……而且,屬下并無再娶心思……”

  姜芃姬一臉懵逼,她看看孟渾,再看看徐軻,嘴角抽了抽。

  旋即挑眉吐槽,“你們怎么這么污?”

  腦子里都想什么有色東西?

  兩人聽不懂什么叫做污,被姜芃姬順帶的徐軻也倍感冤枉,他又怎么了?

  未等他們發言,姜芃姬解釋說,“我那個貼身侍女是過來一起習武的,不然你們想什么?”

  額……孟渾和徐軻一愣,然后默默低頭。

  徐軻還好,他知道自家郎君不是什么正經人。

  但孟渾卻反省自己,他竟然忘了郎君如今才十二!

  依照士族高門規矩,估摸著連個房里人都沒有。

  孟悢十一歲就宿花眠柳屬于特例,不能拿來衡量其他士族貴子。

  他覺得吧,估計小郎君還不知道他剛才那一番話多么惹人誤會。

  雙方,有些微妙的蜜汁尷尬。

  孟渾尷尬地輕咳兩聲,總不能說他誤會郎君是想把貼身丫鬟賜給他之類的。

  不過……這也不對啊,把貼身丫鬟丟到農莊,跟著部曲習武又是什么鬼?

  姜芃姬有自己的打算,她沒有多少時間教導弄琴,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那個教書育人的耐性。

  一些基礎的體能訓練可以讓弄琴跟著部曲學,孟渾是個可靠的人,有他盯著,弄琴也不會被其他人占便宜,自己時不時再給弄琴開個小灶,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吊打部曲那些戰五渣。

  誰有占便宜的念頭,先做好被人踢爆子孫根的心理準備。

  “我那個丫鬟喜歡刀槍劍戟,整日困在內宅也太過無趣,拘著不好。我覺得她喜歡的話,習武也挺好,免得以后嫁了人被夫婿欺負。”姜芃姬一臉認真地說,“你們覺得呢?”

  孟渾和徐軻二臉懵逼,他們能說什么?

  郎君關心貼身照顧自己的丫鬟,生怕她嫁人會被欺負,正常人的思維應該是讓人給丫鬟灌輸正確的相夫教子的理念,讓她研究女德女紅,而不是,讓丫鬟去習武吧?

  想干啥呢!!!

  要是家庭不睦,直接拳頭解決?

  徐軻一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表情,孟渾卻說,“郎君此法,甚好甚好!”

  他也是有女兒的人,女兒還被人殘忍害死,要是能安全長大,再過幾年也該談婚論嫁了。

  以一個父親的私心,他當然看不得自己女兒被欺負。

  所以,雖然郎君的思維奇怪了些,但他還是支持的。

  徐軻震驚地看著孟渾,感覺自己成了被兩人排斥的異端。

  “但是……”徐軻有些不安地扭了扭,道,“這不大好吧,畢竟部曲皆是男子,損了郎君身邊婢女清譽,那該怎么辦?”

  姜芃姬沒說話,孟渾卻虎著臉道,“前朝大夏,開國功勛亦有女將,女子習武如何不行?”

  徐軻:“……”

  二比一,好吧,他還是乖乖閉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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