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疆兵敗潰逃,符望稍作休息帶兵追擊,攆小雞一樣將他們攆到濨水河岸的瑪依努部落。
因為擔心對方反擊埋伏,符望追一陣子就果斷撤回來了,沿路收攏不少戰利品。
北疆大軍慌不擇路,人馬擁擠、自相踐踏,幾乎逃一路死一路,尸橫遍野。
亂軍之中,代王不慎被流矢射中肩膀,疼得他臉色煞白,哎呀呀地痛嚎。
“代王——如今已經安全了,追兵沒有追上來——”
哈倫察好似蒼老了不少,此次生死逃亡太過刺激,弄得他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沒、沒追上來?”代王面色蒼白地看著哈倫察,胸腔心跳如鼓,驟雨疾風一般狂跳著,聽到哈倫察的話,那種如影隨形的死亡壓迫才稍稍降低,“派人、派人去查查,真的沒追?”
他被姜芃姬虛虛實實的手段弄怕了,生怕自己剛放松警惕,不知哪個角落又冒出敵人蹤跡。
哈倫察道,“臣領命。”
他剛退下,天空傳來聲聲凄厲的唳鳴,一抬頭,幾只身姿矯健的老鷹搏擊長空。
“啊——柳賊又追來了?”
老鷹的唳鳴高亢尖銳,狠狠地穿透耳膜。
代王本就神經緊繃,乍聽到這個聲音,險些從攆車上彈跳起來。
哈倫察道,“回稟代王,方才有數只老鷹略過頭頂……”
代王一聽,回想自己剛才丟人的表現,頓時掛不住臉。
他面色疲倦地揮了揮手,直接把哈倫察打發下去。
近期一段時間,他真不想看到哈倫察這張臉——
誰讓對方目睹他最丟人的糗事?
臨近黃昏,逃竄奔波的北疆兵卒陸陸續續歸隊。
派人清點人數之后,眾人心中一寒,哈倫察更是長嘆一口氣,眉宇間寫滿了悲愴和疲倦。
北疆大軍號稱五十萬雄師,實際上只有十八萬,十萬精銳,八萬臨時強征的民兵。
扣除兀力拔夜襲損失的那一萬人,大營還剩十七萬。
如今一清點,殘余兵卒不足六萬,其他士兵不是死了就是被俘了。
“天要亡我北疆啊——”
兀力拔拼了老命逃了出來,他得知這個結果,哭得眼淚汪汪,雙目滿含淚水。
“將軍將軍——這話千萬不能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人傳到代王耳中,對您不利呀。”
護送兀力拔出逃的護衛扶著他,以免兀力拔遭不住打擊昏厥。
兀力拔傷口崩裂,氣色帶著幾分了無生氣的青灰。
他咽下心頭的怒氣和悲涼,手指顫抖著握緊隨身大刀。
“你說得對,老夫還不能倒——”
兀力拔眼中閃過些許厲色,問兵卒,“我們現在在什么地方?”
對方道,“瑪依努部落。”
“瑪依努部落?”兀力拔唇瓣翕動,哆嗦著道,“原來是這里呀——”
北疆大河不少,但牧草豐茂的地方就那么多。
往往只有實力強大的部落才能霸占牧草最豐茂、水流最干凈的地方。
瑪依努部落占據濨水河岸最廣袤的牧場,在北疆境內也排得上號。
最為重要的是,瑪依努部落是三王子和五王子的母族部落!
兀力拔是三王子的授業恩師!
與其繼續讓這個代王拖著北疆下地獄,還不如趁機聯合徒弟發動政變,擼掉代王。
這個膽大包天的念頭盤旋心頭,怎么也揮之不去。
餓著肚子打仗,撒腿逃命一天,北疆大軍還丟了大量軍需輜重。
這會兒呀,他們連人帶馬,又餓又累又冷。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姜芃姬這邊卻架起了篝火,烤著火吃著肉,載歌載舞。
北疆四散潰逃,姜芃姬把他們的后勤輜重全部笑納了。
完好的戰馬抓起來,瘸腿或者傷勢過重的直接宰了烤肉吃。
整個營地一片通紅,充斥著熱鬧氣氛。
外頭兵卒歡欣鼓舞,中軍主帳也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慶功宴。
說起慶功宴,眾人既是開心又是難受。
對于楊思那種吃貨,只管吃不管其他,這種慶功宴再好不過,但對正常人就有點兒難受了。
雖說自備娛樂節目助興挺好,拉近眾人距離,但回回都這樣——
誰特么喜歡看一群大老爺們兒扭腰甩屁股?
豈知,他們家主公今天破天荒地選擇舞姬助興——
舞姬啊,親!
“主公說真的?”
豐真第一個亮起了眼睛,整張臉都鮮活起來了。
別以為是他太浪,分明是在場眾人唯獨他適合問這個問題。
李赟已經跳入婚姻的墳墓,妻子還是主公護著的小妹妹上官婉,他敢對舞姬有興趣?
亓官讓也是已婚族,性格悶騷內斂,哪怕雙眼真想看舞姬,他也會保持一副君子模樣。
孫文不好說,人家是爺爺了,要給孫子做個好榜樣,女色不熱忱。
衛慈么——
嗯,他對主公有著不可言說的心思,豐真心里清楚,這小子也不會跳出來的。
符望似乎對慧娘子情根深種,一個大老爺們兒茹素多年,估計也不適合插手這等話題。
至于姜校尉——
咳咳咳,人家是女子,舞姬身段再好她也沒感覺呀。
數來數去,在場眾人唯有豐真有“發言權”。
姜芃姬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到做到。北疆那一伙人逃得太快了,不止丟了大量輜重還丟了不少‘累贅’。我軍搜查北疆大營的時候發現數十名充滿異域風情的舞姬呢。當然啦,除了舞姬之外還有好幾個自稱是北疆代王的姬妾,她們也能歌善舞的——好不容易打了勝仗,總該好好犒勞一下,我干脆下令讓她們編撰歌舞曲目,讓大家松快松快——”
眾人冷漠地圍觀。
豐真錯了。
在場除了他,他們家主公對舞姬小姐姐那也是極為感興趣的。
“美極美極——聽聞北疆女子能歌善舞,精心訓練過的舞娘更是風姿出眾——”
豐真喜得差點兒沒把嘴角咧到耳根后面。
這些舞姬本是代王精心飼養的,如今卻便宜了姜芃姬等人。
一陣充滿異域風情的音樂響起,十數名衣衫欲露不露、性感至極的舞姬從帳外踩著舞步進來,一個一個好似靈動的魚兒,無骨一般穿過帳幕縫隙,光著的雙足踩在柔軟的獸皮墊子上。
北疆異族五官比較立體深邃,帶著漢家女兒少有的熱情和奔放,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豐真只好御姐這口,看得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