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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5:知子莫若父

  “這位豐先生——倒是慈父心腸。”

  萬秀兒想到豐真的請求,心腸軟了幾分。

  她很惡心死掉的丈夫,但很喜歡孩子。

  若是當年被落胎的孩子能安然生下,如今也已經啟蒙了?

  可惜,緣分太薄了。

  車廂內除了她,還有照顧她生活,保障她安全的女營女兵。

  女兵和豐真沒接觸過,自然不知道他的本(性性)。

  不過人都喜歡腦補,若是對一個人有好感,便忍不住給他貼上更多的美好標簽。

  豐軍師那么睿智聰慧,肯定也是個慈父啊!

  不知真相的豐儀對此只能說——

  呵呵。

  月余之后,豐儀收到自家父親千里迢迢“郵寄”過來的箱子。

  箱子里面沒裝別的東西,除了各種精巧玩意兒便是豐真寫給豐儀的家書。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四封,每一封都有四五頁信紙,摸著很是厚重。

  豐真不拘泥父親的(身shēn)份,時常與兒子玩笑逗樂。

  雖說這對父子聚少離多,但感(情qíng)卻比很多疏離的封建家庭父子要好得多。

  “小子謝過夫人。”

  面色尚且稚嫩的豐儀對著萬秀兒道謝,溫和有禮,行事有度。

  瞧著眼前這個玉樹芝蘭的小小少年,萬秀兒對他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兒子都這么可(愛ài)有禮,(身shēn)為父親的豐真自然也差不多的。

  唉——

  若非這個世道,豐儀也該待在豐真(身shēn)邊,成為旁人眼中艷羨的父子。

  萬秀兒見豐儀面相羸弱,瞧著有些先天不足的樣子,心腸越發軟了。

  羸弱卻不乏靈氣,似天地鐘靈的美玉。

  擱誰,誰不喜歡呢?

  萬秀兒笑道,“謝什么?若非豐先生安排周全,小婦人未必能安然抵達丸州。”

  豐儀見她神(情qíng)有些疲倦,應該是舟車勞頓,累著了。

  于是,他體貼地問了句,“夫人原道而來,可尋好下榻處?”

  萬秀兒想了想,搖頭。

  落腳的地方還沒找到呢。

  豐儀道,“若夫人不嫌棄,不妨在寒舍將就幾(日rì)。父親常年不在家,內院空閑,夫人住著也無礙。這會兒天色已晚,再找民宿落腳,怕是不妥。夫人幫了家父大忙,生為人子豈能怠慢恩人?小子認識些人,還能幫著夫人打聽附近可以租賃的宅院。您一個婦人,在外總有不便。不如在寒舍暫居,等找好租賃的宅子或者長居之處,屆時再搬走,省了來回麻煩。”

  萬秀兒眨了眨眼,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小小少年。

  人家個頭還沒自己(胸胸)口高,說話頭頭是理,做事井井有條,已然能窺見未來風范。

  “這、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豐儀道,“父親不在家,家中僅有幾個照料的仆從和婢女,不麻煩的。”

  萬秀兒倏地想起豐真的委托,心下一嘆。

  當真是令人憐惜的孩子啊。

  “如此,小婦人便叨擾了。”

  豐儀點點頭。

  他跟金鱗書院的夫子請了假,翹掉下午的騎(射射)課,領著萬秀兒去了自己家。

  到了豐府,萬秀兒隱隱有些牙疼——

  這到底是自己照拂這個孩子呢,還是這個孩子照拂自己呢?

  豐儀給她安排獨立清凈的客院,派管家去牙行挑了服侍她的丫鬟還有干粗活的婆子。

  除了這些,還讓人備好用得上的生活物品,讓裁縫鋪過來量體型,制新衣——

  亂七八糟的事(情qíng),這孩子卻像是熟稔于心,做得極其順手。

  越是如此,萬秀兒對豐儀越是心疼。

  聽話懂事又聰慧的孩子,誰不喜歡啊!

  萬秀兒甚至腦補一出父親不在,稚兒獨自扛起府邸苦(情qíng)大戲!

  “大郎,客院那位夫人?”

  管家有些遲疑地問。

  豐儀動手拆開豐真寫的家書,逐字逐句讀完。

  從最早的(日rì)期開始,大多都是寫思念、沿路見聞和軍中趣事兒。

  “父親這個年紀——”豐儀余光看了一眼管家,平淡地道了句,“他也該收心了。”

  管家噎了一下。

  再一次深刻意識到豐府當家作主的人是誰。

  “這、這——”

  豐儀道,“三十而立的人,若還是花天酒地的,總不像樣。若有人管管他,大善!”

  管家:“……”

  驀地,他感覺主家這對父子角色顛倒了。

  豐儀才是那個被叛逆兒子傷碎心的老父親!

  “不過老爺那邊未必有這個意思——”管家弱弱地道。

  豐儀卻笑了,篤定地道,“方才試探那位夫人,她對父親的印象極好,甚至贊他‘至純至(性性)、端方君子’——管家,你說若父親沒這個意思,他能和這八個字沾上邊?”

  正因為有意思,所以才裝模作樣啊!

  管家這才回過味,一邊點頭一邊感慨。

  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知子莫若父”?

  想了一圈,管家也沒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什么毛病。

  豐真若知道兒子這么懂他,定會無比欣慰。

  送走萬秀兒的車隊,他收拾多余的心神,將精力放到戰局。

  這兩(日rì)過去了,黃嵩和姜芃姬關于俘虜的分割也處理好了。

  姜芃姬這邊負責商談的人是風瑾和衛慈,黃嵩那邊的人則是程靖和聶洵。

  因為有黃嵩的首肯和暗示,二人在這個問題上面都沒有太過強勢。

  這本是雙方能都滿意的局面,偏偏有人不樂意。

  原信聽說自家主公黃嵩讓出大頭,分配俘虜、輜重財產的時候又沒有據理力爭,心里頓時不滿起來。他倒不是不滿黃嵩的謙讓,只是懷疑有人偏向姜芃姬,一條胳膊肘往外拐。

  這人是誰?

  原信腦海浮現出聶洵的臉。

  一旦生出這個念頭,心里便多了一根刺。

  他對聶洵的感官本就不好,如今再添一層隔閡,二人關系便勢同水火。

  這事驚動黃嵩,他出面從中調和,二人明面上冰釋前嫌,私底下卻更加不對付。

  “哼——莫要讓老夫抓到你的把柄。”

  原信遠遠瞧著聶洵和孟恒,兩人說話的時候氣氛融洽和諧,心中那根刺越發明顯,冷嗤一聲,眸中閃過些許冷光。聶洵背對著原信,故而沒有感覺,不過孟恒卻是注意到了。

  孟恒自然地挪回視線,神色正常,不露一絲破綻,他還對著聶洵感激地作了揖。

  “如此,拙荊便麻煩弟妹照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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