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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2:風波又起(八)

  “許是近(日rì)太勞累,兼之水土不服的緣故——待這陣子過去了,自然而然便會好的。”

  聶良揉了揉發酸冰涼的鼻尖,忍住想要打噴嚏的沖動,眼眶都爬上了血絲。

  衛応遲疑問道,“郎中配的藥,你真喝了?”

  聶良手一頓,一想到黑漆漆的藥汁,他便忍不住口中發苦,胃酸翻涌。

  盡管他很快就收斂(情qíng)緒,但依舊沒逃過衛応的觀察。

  想到摯友的脾(性性),衛応壓低的眉頭忍不住跳了兩下。

  聶良是三十而立的成人,不是剛滿三歲,怕苦不說,竟然還做出偷偷倒掉藥汁的蠢事兒。

  “応這便下去,囑人再煎一碗,光善喝了再歇。”

  衛応多少有些老媽子屬(性性),特別是衛応這個病號因為怕苦而倒掉藥汁,導致病(情qíng)延長——

  再小的病,一旦拖的時間長了,照樣會變成大病。

  聶良無奈笑道,“這藥還是不喝了,喝了那么久都不見效,平白受罪。”

  衛応腳步一頓,神色嚴肅道,“既然如此,応喚郎中過來再給你看看,不行再換張藥方?”

  要么喝藥,要么讓郎中過來開一張味道更加一言難盡的藥方,聶良果斷選擇了前者。

  與此同時,衛慈踏著月色回到自己的住所。

  屋內一片漆黑,他從袖中取出一支火折子,摸黑點燃燈盞上的油燈。

  “嗯?”

  借著橘紅的燭火,衛慈影影綽綽看到(床床)榻上有詭異凸起的黑影,好似俯著一個人。

  “誰在那里?”

  燭火發出噼啪聲,衛慈沖著(床床)榻處喊了一聲,那個背對著他的黑影終于肯轉過(身shēn)。

  “唔?子孝這會兒才回來?”姜芃姬懷中摟著什么,嘟囔著起(身shēn),“你再不回來,你這玩意兒便要被人抓去下鍋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不是下人將它抱回來,指不定已經沒了。”

  衛慈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誰,心下一松,繼續點燃其他燭火,黑暗的室內漸漸亮了起來。

  因為姜芃姬起(身shēn)幅度大,好不容易睡下的黑白(肉肉)團不滿地嚶了一聲,睜開水潤潤的大眼睛。

  嗅到熟悉的氣味,它沖著衛慈的方向伸出兩只(肉肉)爪,一副求抱抱求親親的姿態。

  “嘖,這玩意兒是成精了?連我的人都敢搶了——”

  姜芃姬無(情qíng)地戳了一下黑白(肉肉)團的額頭,將它戳得倒滾一圈。

  “主公,您還和畜生吃味?”

  衛慈好笑,抬手一撈,抱起那團小家伙。

  雖說是他養著,但平(日rì)都是由仆從或者后勤兵照料,每天吃的東西比主公還豐盛。

  簡直軍中一寶!

  “偶爾吃點,那也是(情qíng)趣。你在中詔的家人過得如何?”

  姜芃姬打了個哈氣,雙頰因為熟睡而涌起明顯的紅暈,讓她多了幾分女子(嬌交)憨之氣。

  衛慈心中一暖,淺笑道,“多謝主公關懷,聽聞大兄為聶氏效力,想來他們過得不錯。”

  聶良是聶氏嫡系,如今備受聶氏重用,衛応(身shēn)為他的左右手,地位自然也不低。

  靠著這份關系,投奔汴州衛氏的親族便不會過得太差。

  “主公在此等了這么久,莫非只是為了問這個?”

  因為前世的前車之鑒,衛慈不想和衛氏牽連太深,只需維持泛泛交(情qíng)即可。

  面對姜芃姬,他也不想多提衛氏的事(情qíng)。

  姜芃姬搖頭。

  “自然不只是一樁事(情qíng),我還有一個驚喜!這會兒無人分享,思來想去還是來找子孝了。”

  衛慈心下思量,仔細回想最近一陣子發生的事(情qíng)。

  思來想去,能讓主公這般開懷的,唯有一件——

  “靖容那邊有消息了?”

  姜芃姬笑著點頭,“子孝心思玲瓏,什么事(情qíng)都逃不出你的掌控。靖容帶兵入駐諶州,他還(奸jiān)詐地算計了許裴勢力,借以迷惑伯高在諶州的耳目。如今大功告成,可不上趕著邀功?”

  她這些(日rì)子一再忍耐,裝作沒事人一樣作壁上觀,為的不就是這個好消息?

  幸好啊,楊思沒有辜負她的厚望,圓滿完成這條瞞天過海、暗度陳倉之計。

  不然的話——

  呵呵,楊思可不能怪她了。

  正想辦法渡松河的楊思打了個噴嚏,冰冷冷的鼻涕水掛了下來,他連忙取出帕子捂住鼻子。

  “這大半夜的,誰念叨呢?”

  楊思擰了一下鼻子,頓時感覺空氣清新起來。

  黑壯的典寅小心翼翼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軍師,末將進來了。”

  “嗯——”

  楊思藏好帕子,吸了吸鼻子,壓下眼角涌動的水汽。

  這種時候受寒感冒,別提多糟糕。

  (身shēn)體難受,心(情qíng)也明媚不起來。

  典寅踏入帳內,壯碩的(身shēn)軀將帳篷襯得有些((逼逼)逼)仄擁擠,他小心翼翼將藥汁端到楊思桌前。

  邀功似地道,“軍師,末將還給您找來了蜜餞,每一顆都滾了厚厚的蜂蜜糖衣,絕對甜。”

  楊思小心喝了一口,難喝的藥汁在口腔蔓延,整張臉皺成了一團。

  “蜜餞蜜餞——”

  楊思胡亂抓了一把,丟兩顆到嘴里,半晌才將苦味壓下,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密探那頭,可有消息傳回?”

  喝下半碗藥,昏沉的腦子舒服了,楊思的暴脾氣也溫和不少。

  典寅道,“前方密探傳回消息,中詔聶氏使者入關,怕是不安好心。”

  楊思嚼著蜜餞,含糊著道,“主公脾(性性)剛烈,聶氏再不安好心,怕是很難從她手中討得便宜。人手清點好了沒?明(日rì)渡松河,我們必須要趕在聶氏發難之前抵達滄州孟郡——”

  典寅面上遲疑,問道,“軍師,若只帶兩千精銳入滄州,一旦黃嵩向我們發難——”

  “主公尚且敢帶五千精銳入滄州,但我們不比主公,帶個兩千已經夠多了。若不是要給聶氏使團施壓,這兩千人也不該帶的。”楊思笑了下,“再給黃嵩三個膽,他也不敢這會兒殺熟。”

  黃嵩和主公的關系,無異于唇亡齒寒。

  二者只能結盟,不能撕破臉,黃嵩這會兒要敢耍手段暗殺主公,聶氏肯定會趁機撲殺。

  屆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黃嵩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他圖個啥呢?

  “再者——若是抽調兵力太多——”

  楊思眸光冷冽,沖著浙郡的方向遙遙一指。

  “怕只怕,有人趁虛而入。”

  諶州兵力空虛,若是沒了足夠兵力坐鎮,誰知道心黑的韓彧不會趁機捅一刀?

  典寅被唬到了,“這、這不至于吧?”

  為了幫助主公安定后方,楊思和典寅作為代表和浙郡許裴結盟,雙方勢力接觸頻繁。

  因為學渣對學霸的向往(情qíng)節,典寅對韓彧蠻尊敬的。

  楊思嗤笑道,“為何不至于?聯盟也不是長遠之計,一紙協議罷了,隨時能撕。”

  這話不僅適用于姜芃姬和黃嵩,同樣適用于她和許裴的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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