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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伐聶良、攻楊濤,劍指天下(六十九)

  “愣著做什么,殺回去!”

  姜芃姬一把拔出斬神刀,目光泛著兇狠。

  裨將道,“末將遵命!”

  姜芃姬倒是想沖出去殺個痛快,奈何她還需要指揮大軍如何抵御敵人的偷襲、如何抓住時機反攻。敵人搶了先手,一上來就是一陣箭雨,打亂了我軍的陣勢。若這個情況下沒有主將指揮調度,等敵人沖殺進來,傷亡會十分可怕。姜芃姬浪歸浪,但從不耽誤正事兒。

  “不知奉敬他們那邊如何了——”

  這些兵馬不愧是訓練多年的精銳,姜芃姬時常安排軍事演習,各種突發情況都有演練。因此,盡管這回被敵人搶了先手,但第一波箭雨后,他們便反應過來收縮陣型,拿出防守陣勢。

  這是損失最小的做法,同時也能體現一只軍隊真正的作戰素質。

  與此同時,姜芃姬派出去的斥候也拼了命追趕秦恭和柏寧的兵馬。

  奈何是晚上,能見度有限,他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兩路兵馬的行軍路線,抓緊追上去,這便浪費了不少時間。

  等他們追上二者的時候,情況已經有了變化。

  柏寧生性謹慎,哪怕帶兵追趕敵人也會顧慮左右,因此速度慢一些,斥候趕上的時候,大軍還沒遭遇埋伏。柏寧對斥候的出現也很詫異,斥候沒來得及翻身下馬,直接傳達口諭。

  撤兵!

  柏寧聽后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立刻命令大軍掉頭后撤。

  不過,敵人正在暗中盯著他們,大軍后撤的行動多明顯,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原先漆黑一片的山坳突然亮起無數橘紅火光,數不清的火箭從天而降。

  柏寧心下驚駭,面上仍是一片鎮定,士兵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防御的同時有秩序后撤。

  他不慌么?

  怎么可能,他現在慌死了!

  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可——柏寧心里清楚,身為主將的他不能慌。一旦他慌了,這一路大軍便如沒了腦袋的蒼蠅,沒有秩序到處亂跑,遲早會被敵人圍殲在此。

  倘若說柏寧的運氣還算好,秦恭這邊就比較倒霉了,徹底踩進敵人的圈套。

  斥候抵達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混亂,兩軍廝殺成一團。

  火光蔓延,幾乎要將這方天地渲染成白晝。

  士兵的廝殺聲尖銳而高亢,似要將耳膜都捅破了。

  敵人偷襲相當突然,秦恭雖然沒受傷,但卻想起當年跟隨楊思被韓彧堵在孤胥峽谷的往事。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這是什么破運氣,次次被人帶兵偷襲。

  以前是韓彧,這會兒是衛応。

  不過,上次運氣好有主公相救,如今卻只能靠自己和身邊的士兵了!

  若是不搏出一條生路,怕是只能葬身于此。

  都這會兒了,秦恭腦子里還想著出兵之前主公說的話。

  諸如‘此戰之后要去成婚,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話還是別說了。

  不知道在哪里聽過的,戰前說過這話的人基本有去無回了。

  有去無回?

  敵人擺出這個偷襲的陣勢,的確是打著讓他們有去無回的主意。

  秦恭可不想死在這里,他還要建功立業,積攢功勛,回去娶了許家大娘子,保護她一生的。

  遙遠的大后方,許燕筱睡至半夜驟然驚醒,睡在外間的侍女披了衣裳過來。

  “大娘子可是要起夜了?”

  等侍女將蠟燭端近了,這才瞧見許燕筱身上的寢衣幾乎被汗水打濕了。

  “不是——方才做了個極為嚇人的夢,如今醒來卻有記不得內容了——”

  侍女也道,“瞧大娘子滿身滿臉的汗,多半是夢魘了,奴去喚后廚的人準備一碗凝神湯水。”

  許燕筱搖頭,“不了,這三更半夜的,喝了湯水就睡不著了。”

  侍女道,“如此,奴便留下來陪大娘子說會兒話。”

  許燕筱輕輕點頭。

  身邊這個侍女是秦恭送來的,細心體貼,做事手腳麻利,她挺喜歡的。

  思及秦恭,左胸腔涌起冒出一陣沒來由的心慌。

  “大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侍女見她抬手捂著胸口,眉頭輕蹙,唇色蒼白,頓時緊張起來。

  許燕筱道,“方才做的夢——仿佛與秦三郎有關,莫非他在前線出什么事情了?”

  自打二人有了默契,許燕筱便改了稱呼,喚他秦三郎。

  既不會顯得太親昵也不會顯得太疏離。

  侍女道,“老人都道夢境與現實相反的,秦郎君能征善戰,怎么會出事呢?”

  許燕筱將信將疑,內心仍舊不安。

  侍女便想辦法哄她入睡,許燕筱忍不住將手伸入枕頭下,指尖摸到一根冰涼的玉簪。

  ……跟著匠人學的,這只狐貍簪子刻得粗陋,等前線戰事結束,再給大娘子補根好的。

  許燕筱忍不住將它攥緊,仿佛這樣就能汲取些許力量。

  “你可是說好要回來娶我的——”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繡嫁衣,再有小半年就能完工,正好能趕上她及笄禮,及笄結束再成婚。

  侍女聽到她的低語,笑道,“除了大娘子,秦郎君心里還能有誰呢?”

  許燕筱不由得紅了臉,慌亂的心情平復了很多。

  秦恭這邊的情況的確沒有那么糟糕,靠著大軍彪悍的作戰素質,哪怕敵人攻勢迅猛,己方依舊能保持陣型不崩潰。隨著交戰時間延長,漸漸穩住了情勢。秦恭畢竟是個凡人,做不到刀槍不入,混亂之中受了不輕的傷,但他像是沒有知覺,指揮殺敵,抓住機會帶兵突圍出去。

  “不宜戀戰,這既然是敵人的圈套,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秦恭受了傷,但他腦子很清醒。

  面對敵人的埋伏,他們只能盡可能減少損失,三十六計走為上!

  一旁的裨將道,“將軍,你有沒有發現不太對勁?”

  秦恭捂著手臂,神色帶著幾分兇悍,“敵軍人馬數量奇怪,多半是分兵去打湛江關了。”

  這既然是敵人設好的殺局,那么就意味著先前的聶氏內亂撤兵都是假的。

  敵人可用兵馬還有二十多萬,哪怕兵分三路,但埋伏他們的兵力顯然沒有這么多。

  不難推測,敵人極有可能抽調剩余兵力去打湛江關。

  請君入甕、調虎離山,一環扣著一環,擺明了是個殺局。

  裨將道,“將軍,如何該怎么辦?”

  “先與主公兵馬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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