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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6:伐聶良、攻楊濤,劍指天下(九十四)

  “既然有這么一層關系,秋氏族長是顏霖的……血緣上的外祖父,為何輕易就投了我們?”

  楊思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若非豐真這個八卦大人,這層關系怕是很難重見天日了。

  “秋氏和顏霖都要臉面,秋氏族長倒是能豁出去,可你瞧顏霖瞧得上人家?”豐真嗤笑一聲道,“顏霖也不傻,秋氏是個什么德行,他會看不出來?若是默認這門親戚,不就徹底坐實自家母親是秋氏族長外室庶女的身份?不止是外室庶女,還是極其不堪的娼妓之女,哪怕從良了,血脈上就是不干凈的。若是不認,好歹還是富商嫡女,總比前面一個身份磊落些。”

  楊思勾唇冷笑道,“這倒也是。”

  豐真瞄了一眼楊思,見他沒有被“娼妓之女”四個字刺激黑化的跡象,便也不擔心了。

  “富商嫡女也沒可能嫁給士族吧?”

  楊思很清楚,幾十年前的風氣遠比亂世嚴苛,士庶分明,更遑論是商賈的女兒了。

  莫說嫁給顏霖的父親,哪怕是嫁給落魄士族不受寵的庶子,那也算得上一步登天。

  “所以嘍,顏霖的父親不想委屈那個女子屈居妾室,后來又想辦法隱瞞了此女的真正身份,還懇請某個交好的忘年交出面收那女子當養女,如此過了兩年,再以士族養女的身份成婚。”

  楊思喟嘆一聲,“這倒是個癡情種了。”

  對于很多士族男子而言,若是喜歡上出身低微的女子,大可以直接收到府上當個小妾,哪里會擔心對方受不受委屈?女方若是委屈了,大不了平日多去看看,多送送禮,討她歡心。

  為了明媒正娶一個出身微寒的女子,那位顏姓游俠倒是耗費不少苦心呢。

  豐真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顏霖父親兩條都占了,所以活不長久。”

  短短一句話,沖垮楊思那點兒傷春悲秋的感慨。

  “秋氏沒什么反應?”

  哪怕顏氏地位不高,但秋氏也是菜雞啊,兩家抱團互暖也比單打獨斗好。

  豐真冷笑道,“怎么會沒有反應?不過他們倒霉,依次吃了顏霖父子的閉門羹。”

  事實上,秋氏也想認回顏霖這個便宜外孫子,哪怕認不回來,兩家建立往來關系、共同進退,逢年過節走動也行。誰料顏霖的父親對妻子是動了真情的,杜絕一切會傷害她的人際關系。若認了秋氏這門親戚,不就是默認她母親是秋氏族長養在外頭的見不得光的從良娼妓?

  楊思一邊聽一邊點頭,這個士族丑聞的大瓜吃得盡興。

  他也是沒想到世界上真有那種“好男人”,簡直比國寶還要稀罕。

  倘若他是顏霖的父親,擱在那個十七八歲的年紀,哪怕遇上心動的女子,怕也做不到這步。

  正因為做不到,所以更加敬佩能做到的人。

  豐真道,“秋氏這些年過得越發落魄了,家底沒多少,孩子倒是一個接一個往外蹦。越生越窮,越窮越生。不說那些旁支,哪怕是主支也這么干,龐大的族人成了尾大不掉的包袱。相反,顏霖卻成了諸侯楊濤最信任的心腹,時常委以重任。秋氏又眼紅又嫉妒又害怕”

  楊思狐疑道,“害怕?”

  豐真說,“害怕殺人滅口唄,害怕顏霖在一日打壓他們一日,讓他們全族沒有出頭之日。”

  楊思險些被秋氏逗笑了,刷得一聲展開手中那支灑金扇,扇面遮住幸災樂禍的笑。

  “顏霖怕是根本就沒將他們放在心上,更別說打壓滅口了,他們的戲未免太多了些。”

  楊思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和顏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前者屬于睚眥必報的,管他敵人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得罪他就要付出代價,心眼比針小。后者卻不同,說顏霖目下無塵也不正確,但他的確不會將螻蟻的犬吠放在眼里和心上。

  秋氏擱在顏霖跟前與螻蟻有何兩樣?

  二者地位天差地別,若無意外一輩子都碰不到面,秋氏多大臉才會擔心顏霖打壓他們?

  豐真笑道,“不論如何,秋氏這種小人正是我們需要的傀儡,借刀殺人最是好用。”

  楊思合上灑金扇,把玩著玉質扇墜。

  “悠著點兒,可別翻船了。”

  一生劃船不靠漿靠浪,但是浪大了也會翻船,豐真之前不就翻過一回?

  話分兩頭,倒霉被豐真盯上的秋氏眾人也是惴惴不安。

  顏霖讓豐真吃了一個大虧,之后豐真出手散播流言又被輕飄飄化解。

  擱在外人看來,整個戰局的優勢已經偏向了楊濤這邊,這個消息對于楊濤的擁躉者來說是一陣強心劑,但對于早早按捺不住投靠敵人的墻頭草卻是晴天霹靂!豐真這幾日又有意避開鋒芒,他們瞧了心兒更慌。這時候,秋氏等人走了無數人情路子才搭上的門路終于有了回應。

  士族保住地位和名聲最好的辦法就是出仕當官,有了權,“錢”和“勢”還會遠?

  他們見楊濤不行了,急匆匆投靠了敵人,費盡心思尋門路,毛遂自薦,以求重用。

  不過,姜姬這里比楊濤那邊還不好混,一直以來也沒消息。

  這會兒終于有了消息,本該是歡欣鼓舞的好事兒,他們卻無法展顏。

  一則,謀來的差事要上前線,危險性太大,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小命。

  二則,差事的地位太低了,上升空間有限,根本就是隨意打發人的。

  三則,戰爭勝利的天平向楊濤傾斜,他們也動搖了,質疑之前爬墻舉動的正確性。

  殊不知,有什么樣的主公就有什么樣的臣子,豐真也是釣魚執法的老手。

  為了進一步激化秋氏叛逃的決心,他暗地里的小動作可不少。

  “爹,兒子以為柳羲注定成不了大事。”

  秋氏族長的兒子快被上峰折磨瘋了,一想到那張小人得志的臉便倍覺羞辱。

  秋老爺子問道,“今兒又受了委屈?”

  兒子很委屈,他這幾日被無理取鬧的上峰刁難挑刺以及羞辱,簡直要崩潰了。

  秋老爺子嘆道,“說說吧,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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