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止是有肌膚之親啊,親人臉頰這樣的事,只有夫妻之間且是在閨房之中才能做的事,他們大庭廣眾之下就做了,雖然是無意的,但為了名聲,肯定是要嫁人了。
現在街頭巷尾茶樓酒肆,甚至府里都在傳這樁英雄救美,美人胭脂的巧遇。
巧遇?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遇!
如果僅僅只是救了沐婧華,沐陽侯府大大方方送上一份賀禮,也不是就非嫁不可了,可要是再加上這一道唇印,舅舅還有拒絕的余地嗎?
趙太傅府和沐陽侯就算是有了牽連了,可趙翌要想舅舅手里的兵權,就得過表哥那一關,以趙翌的性子,即便表哥向著他,他也不會滿足的。
他要的是兵權實實在在的握在手里,一聲令下,三軍隨,不喜別人質疑他,且生性多疑,跟隨舅舅學兵法那幾年還好,后來舅舅死后,兵權悉數歸他,這些本性就表露了。
他很聰明,什么東西一學就會,還會舉一反三,這樣的學生,誰不喜歡?
況且舅舅疼她,沐二少爺沐橫又是爛泥扶不上墻,舅舅知道兵權就算交到他手里,遲早也會被人搶去,沐橫對帶兵打仗也沒什么興趣,膽小怕死,不愿意上戰場,沐禮表哥過世后,舅舅哀傷之后就決定扶持趙翌了。
這一世,趙翌盯上了舅舅手里的兵權,表哥危矣。
明瀾的好心情想到沐禮會被害,就像是被一團黑線過纏繞的嚴嚴實實的透不過氣來。
她絕不能讓表哥被人給害了!
趙翌想謀那位置,舅舅的兵權至關重要,只要不讓他拿到舅舅手里的兵權,他成功的希望就小了一半。
前世表哥是溺水而亡,他明明會鳧水,可是卻淹死了,趙翌說他可能是落水時腳抽筋撲騰不了,而當時一堆人看熱鬧只當表哥是在耍酷,讓大家見識下他在水中憋氣的本事,他們在船上有說有笑,等覺察不對勁時,表哥已經沒氣了。
趙翌的解釋,她信了,因為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可現在,她不信!
她寧愿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況且趙翌他也不是君子,表哥十有八九是被人給暗害了。
明瀾神情嚴肅,一直在走神,手里一朵牡丹花,暖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蕩漾出淺淺光暈,美的叫人窒息。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碧珠和雪梨知道她在想事情,而且心情很糟糕。
好半天,見明瀾都沒動,碧珠怕她想魔怔了,大膽喚道,“姑娘?”
喚了兩聲,明瀾沒聽見,她忍不住伸手推她一把了。
明瀾會過神來,道,“明天去安盛齋一趟。”
“啊?”碧珠眨眼。
明瀾望過來,她忙道,“姑娘還敢去呢。”
上回,五十兩銀子就買了安盛齋那么幾塊珍貴的紅絲石,雕成硯臺,皇上都贊不絕口,這事安盛齋肯定聽說了,估計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換做是她,撿了安盛齋這么大便宜,絕對不敢再登門,甚至那條街她都繞道走。
明瀾失笑,拍了碧珠腦門下,道,“那日我戴了面紗,且不說安盛齋沒人認得出來我,就算認出來了又如何,買賣自愿,安盛齋是做大買賣的,不會這么眼皮子淺的。”
碧珠揉著腦門,嘴撅的高高的,“總有一天要被姑娘打成傻丫鬟的。”
“本來就是傻丫鬟,”雪梨捂嘴笑道。
碧珠伸手去撓她,花園里充斥著丫鬟的歡笑聲,明瀾郁結的心情都舒散了不少。
她邁步回了流霜苑,閑來無事,翻書打發時間。
碧珠和雪梨把桌椅都收拾了一遍,然后就開始繡荷包了。
連繡了兩個荷包,手酸的厲害,雪梨一邊揉著手指頭,一邊羨慕的看著在小幾上寫寫畫畫的明瀾,眸底閃著羨慕光芒,“還是離王妃待姑娘好,都不用姑娘親自繡嫁衣,不然兩個月,姑娘每日少說都要繡三個時辰才夠呢。”
碧珠聽了,笑道,“這是羨慕不來的,老人家常說,不修今生修來世,我這輩子跟著姑娘做好事,下輩子我指不定能投生官宦人家做個千金小姐呢。”
碧珠一臉憧憬,反正這輩子是沒希望了,只能寄希望于下輩子了。
雪梨則一臉神往,流口水道,“那我希望我爹是御廚,我要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一頓吃十個菜,頓頓不重樣……。”
“然后胖成球,走都不用靠腿,靠滾就行了,”青杏捂嘴笑道。
碧珠捂著笑疼的肚子,險些歪倒在地。
雪梨氣鼓了腮幫子,“就不能讓我高興高興?”
青杏咯咯笑,“哪里用得著下輩子啊,你這輩子就能吃遍美食,你可以嫁給御廚啊。”
雪梨臉一紅,瞪了青杏道,“傻了吧,御廚也是官,誰會娶個小丫鬟?”
青杏撓她,道,“怎么就不會,姑娘可是未來的離王世子妃,將來的離王妃,她的貼身大丫鬟,難道還比不上宮里的四品女官?嫁給御廚怎么了,那還是御廚高攀呢,讓御廚天天給你燒好吃的,都不用下輩子,這一輩子就能胖成球了。”
青杏晃著腦袋,仿佛自己是個圓滾滾的球。
碧珠不忍心打擊她們,實在是忍不住了,“嫁給御廚也沒用,御廚可沒多少俸祿,那些稀罕食材沒銀子可買不到,其實只要有錢,可以請個御廚,想吃什么吃什么……。”
“是啊,還是要銀子,可是攢錢好難,我要是能撿到銀子就好了……。”
“撿到的銀子不用,以后會破財的,總不會天天撿銀子吧?”
會破財?
碧珠眉頭一擰,那她撿到那顆金豆子怎么辦?
不行,明天一定把它用掉。
一夜好眠。
翌日,陽光明媚,天藍云白。
用了早飯后,明瀾就去了長松院,一進屋,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著她,看的她莫名其妙,眼睛眨巴幾下,摸著自己的臉,道,“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臟東西?”
顧如瀾搖搖頭,“二姐姐的臉很干凈。”
既然干凈,那為何這么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