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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還施彼身

  公孫墨不懂醫術,原因是他對醫術不感興趣。

  但他畢竟身上流淌的是公孫家的血液,擁有過人的嗅覺和味覺,對辨識各種藥材十分有天賦。

  想要對他下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的。

  除非那真的是絕對沒有任何味道。

  豆豆就曾經聽莫神醫說過,整個大周沒有任何能和公孫家的配方相提并論。

  一年前在青州府,公孫墨順手給了豆豆一瓶的事情他早已經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且那日豆豆根本沒有做任何準備就隨他離開了涼州府,他根本不認為她身上會備有這樣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嗅覺十分自信,就算她真對他下藥,他又怎會辨不出來?

  今日的酒菜是又他的人親自去酒樓訂的,豆豆根本沒有沾手,他就更加放心了。

  絲毫沒有懷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杯尚未放下,他就聽到船頭和船尾都傳來一連串重物倒地的聲音。

  “這……”他剛想站起來,只覺得一陣眩暈襲來。

  豆豆彈了彈右手小指指甲道:“本姑娘于醫術一道果然沒有天賦,這都第三回了還是沒有拿捏好,又把藥下重了,他們幾個可千萬別掉進河里,本姑娘心善從不傷人命……”

  說罷又眨巴著眼睛看向公孫墨,有些無辜道:“你的好像又下輕了,居然還能站起來……”

  公孫墨不會武功,豆豆有一百種辦法讓他束手就擒,可她就是無聊怎么了?

  偏要公孫墨嘗一嘗他自己的是什么滋味。

  的用量她早已掌握得很熟練,故意這樣說不過是想再和公孫墨聊幾句,能把他氣到吐血就更好了。

  公孫墨腿一軟直接坐回了椅子上,有氣無力道:“你……你的哪兒來的?”

  豆豆笑道:“不就是你送我的那一瓶么?真是世間難得的好藥,幫了我不知多少忙……今日一并謝過啦,公、孫、世、兄,呵呵……”

  公孫墨頭更暈了,也不知道是被藥的還是被氣的。

  豆豆道:“看你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本姑娘最是善解人意,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說一說。”

  公孫墨一雙眼睛里迸發出道道寒光,像是要在豆豆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

  豆豆豈會怕這個,她伸出方才的小指頭道:“喏,就被我藏在小指甲里,就是方才給你倒酒的時候下的,動作是不是特別隱蔽?你千萬不要羨慕喲。”

  一副傲嬌得不行的樣子,真的險些把公孫墨氣得吐血。

  豆豆一拍腦門:“哎呀,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臨走前再奉勸公孫世兄幾句。公孫家既已遠離塵世喧囂百多年,繼續清靜度日豈不逍遙?尤其是公孫世兄,緣分既然已經盡了又何必繼續糾纏?

  還有,你實在不是和人斗心眼的材料,再來多少次都是你吃虧。”

  公孫墨上下眼皮已經快粘在一起了,一聽這話又勉強瞪了瞪眼睛。

  豆豆站起身來沖他拱了拱手:“公孫世兄,我言盡于此,聽與不聽全在你自己,元沅就此別過。”

  她說罷轉身朝船艙外走去。

  公孫墨含含糊糊道:“你……你……”

  豆豆頓住腳步轉頭笑道:“忘了告訴你,我水性好得很,你從頭到尾就沒有算計到我一星半點……公孫世兄,你的簫聲空靈雋秀宛若天籟,扔下實在太可惜了……告辭。”

  公孫墨再也說不出話來,失去知覺前他仿佛聽到了“噗通”一聲響。

  元二姑娘沒有騙人,她真的會水……

  豆豆一氣兒在河里游了近半個時辰,借著算不上明亮的月光爬上了岸。

  方才那一桌子好菜她居然都沒吃上半口,如今腹內空空如也,她簡直快要后悔死了。

  又累又餓的她就這么直挺挺地躺在了河灘上。

  七月初七,七夕,一個十分美好的日子。

  親人、朋友、仇人……他們全都以為今日是她的生辰。

  事實上,在她三歲的時候姑姑悄悄告訴她,她的生辰其實是七月初六。

  把七夕當作生辰,完全是因為姑姑撿到自己的時辰是七月初七的子時。

  那一刻自己獲得新生,七夕才應該算是真正的生辰……

  加上出生那一年,這已經是她渡過的第十四個七夕了。

  如果那一年姑姑沒有撿到她,此刻她又在什么地方?

  是像采青采桑她們一樣賣身為奴,給某一位大家閨秀做丫鬟?

  還是……

  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臉,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長了這樣的一張臉,大概早已被人家賣到青樓去了。

  身似浮萍,倚欄賣笑……

  或許那一天都等不到,一個早產兒,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

  她兩眼酸澀無比,卻一點哭的意思都沒有。

  她一出世就捏了一把爛牌,打到現在這個份兒上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又有什么值得哀怨的。

  又想到去年玄真大師說的話。

  ——你如果相信老衲的話,兩年之內尋一清凈無人之所在修身養性,余生定可平安喜樂。

  果然是得道高僧,自己這一年過得可真夠累的。

  說來還真不如留在山里修身養性來得舒服。

  她正想著,只聽河里一陣潑剌剌的水聲,一道黑影急速掠出水面落到了她身側。

  豆豆小嘴一翹道:“奔雷兄,你再不出現我可就走了。”

  月色不明,奔雷的面容顯得有些模糊,只是聲音依舊木然:“屬下自然能尋到姑娘。”

  這家伙還真是沒趣極了,連句玩笑話都不會說。

  一點不像王老爺子手底下的人。

  豆豆坐直身子道:“那幾個尾巴呢?”

  奔雷道:“點了扔進了一輛馬車,讓車夫送回涼州去了。”

  豆豆直接從河灘上蹦了起來:“什么?他們四個和你一樣都是暗衛,怎么可能……”

  這可是一對四欸,老兄你也太牛了。

  奔雷的聲音依舊沒有什么起伏:“沒有什么不可能,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福王殿下不會讓屬下來保護姑娘。”

  豆豆默默感謝了王老爺子幾句。

  見她不說話,奔雷十分難得地問道:“姑娘真不打算回涼州?”

  豆豆十分肯定道:“我要去找師傅。”

  “不妥。”再怎么說那也是小主子,關鍵時刻奔雷還是向著霍驍的。

  豆豆好笑道:“那你自己回去吧。”

  奔雷道:“更不妥。”

  管你妥不妥的!真是受夠這家伙了!

  豆豆抖了抖身上的水漬,自顧著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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