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廖心中驚駭。
那聲音離他如此的近,如果換做旁人或許還算不得什么,可是以慶王的本事,伸手就能夠取走他的性命。
這樣一來整個侍衛司都會亂成一團。
趙廖冷汗淋漓,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得不恐懼慶王的厲害。
“在這里,慶王在這里。”
旁邊的副將已經喊起來,所有人都向這邊聚來,只要片刻的功夫就會將慶王圍個水泄不通。
清脆的聲響從頭頂傳來,密密麻麻的箭頭對準了院子里的人,只要一聲令下,神臂弓一觸即發。
副將試圖去握刀柄,只覺得一股森然的氣息呼嘯而至,箭羽從他的臉頰邊擦過,深深地插在了地上。
這是手下留情,否則院子里的尸體早已經堆積成山。
正當禁軍錯愕的時候,墻頭上跳下幾個人,手里的劍如同靈蛇般向他們刺來,整個院子陷入了一片混亂。
趙廖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抵抗,他怎么會覺得慶王就不會謀反呢,他可是真傻。
錯在一招,滿盤皆輸。
“快,發訊號求援。”趙廖吩咐副將,眼下的情形,只有更多調更多人手過來才能扭轉局面。
身邊的人手眼見都被慶王的人纏住,趙廖不禁嘆了口氣,李常顯和寧王甚至周家敗在慶王手中是有原因的。
不管在什么時候,慶王自己都會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哪怕是單槍匹馬也要拿下重要的一城。
他無意折損皇上的顏面,皇上遠遠不如慶王,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
趙廖咬咬牙一劍向慶王的人刺去,眼見劍尖就要刺入那人的身體,卻又一股力道傳來,震歪了他的劍尖。
趙廖抬起頭看去,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而這根棍子就握在慶王的手中。
裴杞堂的目光落在趙廖身上,此時此刻的趙廖雖然身上帶著殺氣,但是眼睛里卻含著一絲的頹敗,裴杞堂揚手將一樣東西扔給了趙廖,趙廖下意識地抓住。
軟軟的羊皮,借著火把一看,那是大齊北方的輿圖。
前幾日,他和慶王一起連夜挑燈沙盤和輿圖,那時候慶王問他:“若現在金人來犯,大軍直逼京都應該怎么辦?”
他一直反反復復地在想這個問題。
若是往常一定會傾盡兵力守衛京都,可是現在京城因寧王之亂,軍資、人力都被消耗殆盡,死守京城必然無法與金人對抗。
裴杞堂沉聲道:“有結果了嗎?”
趙廖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不能去京東東路,那邊駐防的松散,不如去河北西路……相州的地勢好一些,又有給廂軍準備的軍屯,雖然不算是邊關重鎮卻也能夠守城。”
裴杞堂道:“讓你帶兵過去,能不能守半個月?”
“能。”
趙廖十分有信心:“我趙氏族人就在相州,我知道那里的情形。”他們趙家是為大齊立過赫赫戰功,重挫過遼國人的,他雖然算是蒙祖蔭才有今天的地位,卻也并非徒有虛名。
裴杞堂接著道:“而且你對那里的廂軍一直多加照顧,即便他們對朝廷不滿,也會幫助你,但是讓人過了相州,可就是大齊腹地,周邊兵馬已經被寧王征用,剩下的都是無辜百姓。”
如果讓人過了相州。
不,他不會讓人過相州。
趙廖道:“我們能守的住。”
裴杞堂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期許的神情:“如果金人來犯,你就帶人去相州。”
趙廖剛要點頭,卻不禁怔愣,慶王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問他這種問題。
這是為什么?
他們應該廝殺的你死我活才對。
怎么反而……他在聽慶王說話,而且還答應去相州。
他定然是糊涂了。
趙廖正思量著,從混亂的人群中丟出了一個人,那人顯然已經暈厥,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借著火把的光,趙廖看到那人的臉。
“這是……”
這張臉也讓他似曾相識,因為前些日子他們一直按照畫像四處尋找她。
對,她就是蕭修容,如果不是蕭修容讒言,皇上不會那么容易就相信寧王被燒死在了宮殿。
裴杞堂道:“她是金人。”
趙廖明白過來,所以慶王說的話并非空穴來風,金人真的可能會在這時候趁虛而入。
皇上沒有察覺這些,不但沒有平息內亂,反而接二連三地挑起事端。
金人真的出兵,他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該忠心耿耿追隨皇上,還是該相信慶王。
喧鬧聲從外面傳來,顯然是援軍到了。
裴杞堂道:“侍衛司能調動的人手都在這里了?”
除了正常防衛的,算是吧。
趙廖點點頭。
裴杞堂吩咐:“半個時辰之內,將他們都留在院子里。”
“為什么?”趙廖道,“除了我們這些人,宮中還有不少人手,慶王應該知道皇上這些年培養了為數不少的護衛,慶王爺,即便是皇上冤枉了您,您也不應該做……做……”光靠慶王手里的人,很難取勝。
裴杞堂微微一笑,神情冷傲:“他沒有冤枉我,我沒有逼他退位,只不過他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費一絲精神。”找錯了對手,就會付出代價,皇位不過就是個誘餌,金國拋給寧王和他的誘餌,現在他要將這誘餌還給金國。
而且他還有他要保護的人。
趙廖徹底頹敗下來,他一直都是輸的,輸的不止是他還有皇上,皇上以為慶王在京中布置人手,是要逼宮叛亂,其實慶王只是要出京。
帶著人離開京城。
此時此刻困住侍衛司的人,也是要讓所有人更加安全地離開,京外必定會有人手接應。
如果有更多的人愿意追隨慶王,京城很快就會變成一座空城。
剩下皇上自己,沒有了猜忌,也沒有了對立,但是他也什么都沒有了。
或許皇上會變成第一個被臣子們拋棄的皇帝。
“怎么還沒有消息。”
皇帝一刻都已經等不下去了:“趙廖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大殿里,劉景臣等人互相看看誰都沒有說話。
新任的都虞候立即道:“趙指揮使從裴家追到了顧家,又去了城門口,幾乎將京城都搜查了一遍,慶王早就買通了城門的禁軍,禁軍偷偷打開了西城門,守在西城門的人不少是傷患,受過慶王妃的恩惠,他們不但放走了慶王的女眷,還為慶王遮掩,我們過去盤查的時候。”
皇帝聽著眼睛發亮:“聽到沒有,他還沒有寧王有膽色,聽到朕要抓他立即就躲起來。”虧他還那么擔心,現在看來,不值一提。
這一章你們猜不出我寫了多久,刪掉了四千字重寫。。。。。
唉,最后了,一定要守住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