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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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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將只覺得身上一輕,緊接著就被拽下馬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西夏人害怕對上裴將軍,因為在裴將軍面前根本就沒有勝算。

  他好歹也跟著淮南王出生入死,好不容易熬成了副將軍,卻就被裴將軍這樣提來提去,而且裴將軍才剛剛十六歲。

  最可怕的是,就這樣被提著,他心里反而很高興,能夠跟著這樣一個將軍打仗,是他們的榮幸。

  “將軍,您說的是……”

  裴杞堂沒等副將說完話就接著道:“她怎么樣?看著還好嗎?”

  副將將哽在喉嚨里的話咽下去,“好……顧大小姐都挺好。”奇怪,裴將軍怎么就能確定顧大小姐來了洪州呢,洪州城里那么多郎中,光看到他胳膊上綁著的布條,怎么就能分辨出來。

  “將軍,”副將小心翼翼地掙扎了一下,“您將我放下來吧,小心腹上的傷口……”

  裴杞堂這才回過神來,松開了手。

  副將松了口氣,這哪里像是一個受傷的人,那些西夏人看到裴將軍身上見了血,就蜂擁地涌上來,仿佛這樣就能將將軍活捉,沒想到將軍根本毫不在意,繼續揮刀征戰,一連斬了敵將三人,嚇得生下的西夏兵步步后退。

  裴杞堂目光灼灼地望著副將,“她有沒有說什么話?”

  “有……”副將立即道,“顧大小姐說,安慶縣丞野利戎勸說西夏兵投降,有不少西夏兵投靠野利戎,樂城軍心大亂,我們定能趁機突圍。”

  真的是她安排的。

  利用野利戎西夏人的身份做文章,雖然不是明刀明槍地與西夏人對峙,但是這種底下的波濤暗涌,同樣能夠傷人于無形之中。

  “還問屬下鹽州那邊衛所的情況怎么樣……”

  副將絮絮叨叨地說著,裴杞堂皺起眉頭,聲音略高了些,“她有沒有問起我?”

  副將一愣,裴將軍的目光像是一把刀,仿佛要吃了他似的,他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問了……顧大小姐見到屬下,立即就問了將軍。”

  裴杞堂眼睛沉下來,既然是這樣,方才啰啰嗦嗦說那些話做什么。

  見到裴杞堂的臉色,副將打了個寒噤,忙道:“顧大小姐問將軍的情形,如今在哪里,有沒有在圍攻中受傷,”說著他得意洋洋地抬起頭,“我就講了將軍如何力戰那些西夏人,即便身負重傷仍舊……”

  裴杞堂道:“你說我受傷了?”

  副將點點頭,他還特意將將軍的傷渲染了幾分,要不是時間緊迫,他還能說得更加精彩。

  副將眨了眨眼睛,不敢邀功似的繼續說下去,小心翼翼地道:“顧……顧大小姐……還給將軍帶了東西……她說……她一個女子不善武力,來到這里會成為負累,就不跟著屬下來了,囑咐屬下一定要找到將軍。”

  副將從身后解下一個小巧的布包交到裴杞堂手中。

  裴杞堂將布包打開,里面是干凈的布條和止血的藥粉,臉上漸漸浮起笑容。

  瑯華應該是關心他的,否則就不會向副將打聽他的情況,又送來這些東西,只是被副將那樣一說,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沒有擔憂。

  他希望她擔憂卻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總要想方設法見她一面,讓她知道他一切安好。

  裴杞堂將身上的甲胄脫下,里面包裹傷口的布條已經被血浸透了,傷口還向外冒著血絲,上了藥重新包扎一番,他的臉上露出些許輕松、舒適的神情,藥粉鋪上去之后涼涼的,疼痛立即減輕了不少。

  裴杞堂心中似是有一股暖流淌過,“今晚就突圍出去,明天必須要趕到洪州城下。”

  副將立即驚在那里,“將軍……”

  她在這里,在洪州,在李常顯的眼皮底下,不能出半點的差錯。

  裴杞堂眼睛一瞇,眉宇中是肆意迸發的威勢,沉聲道:“西夏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明日我們必然大敗西夏大軍,”說著看向身邊的將士,“讓李常顯永遠不能興兵攻我大齊,我們做不到嗎?讓李常顯兵離將敗,我裴杞堂做不到嗎?”

  強敵面前,不能退縮,就算前方風起云涌,他們也要一往無前。

  這是一支軍隊,一個武將必須要做到的。

  “做的到,”將士們群情激奮,“我們一定能做到。”

  樂城,西夏軍營。

  西夏士兵押著幾個人上了行刑臺,這些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跑去了齊人衛所里治傷,又偷偷地跑了回來。

  這些人臉色蒼白,眼睛里都是蒼涼、無奈、委屈的神情,他們灑在戰場上的鮮血還沒有干,如今回到軍營又要被自己人砍下頭顱。

  “大人,”其中一個人看向旁邊的寧令,“我們死的冤枉,請大人為我們……”話還沒說話,行刑的士兵得到了信號手起刀落。

  鮮血噴涌出來,頭顱也滾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忍看,低下頭去。

  寧令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李常顯,李常顯眼睛中迸射出憤恨的目光。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被帶上了行刑臺。

  寧令皺起眉頭,幾步走到李常顯面前,“陛下,您就開恩,讓他們死在戰場上吧!雖然去洪州不對,但是他們還是冒險回到了軍營,看在這個份上,留他們一份體面。”

  “體面?”李常顯冷笑一聲,“他們背叛了朕,就該知道會是什么下場,齊人打著平昭皇后的名號收買人心,誰知道他們回來是不是給齊人做奸細,我若是不懲辦他們,如何立我軍威。”

  寧令抿了抿嘴唇,還是忍不住勸說,“陛下還是派人回都城瞧瞧,免得真的會有什么閃失。”他總覺得平昭皇后的事,并非空穴來風。之前祖儒來找他,讓他勸說陛下不要殺了平昭皇后,萬一大夏輸給了齊人,還可以用平昭皇后作為條件,讓齊人偃旗息鼓,這未必不是一條后路。

  他也覺得此話有理,才瞞著陛下,悄悄安排了人手以備不時之需,即便是陛下大敗而歸,也能順順利利回到都城。卻沒想到陛下被裴杞堂激起怒氣,什么話也聽不進去,收兵這種話,他也就沒找到機會提起。

  李常顯下令,“明日攻打洪州,朕倒要看看,洪州城里到底有什么玄機。”

  將軍們領命退下,寧令悄悄地搖了搖頭。

  如果裴杞堂脫身出來,帶著鹽州的兵力和銀州將大夏軍隊合圍在洪州城,大夏只能倉皇敗逃,就算收攏潰軍卻再難掌握主動。

  可是陛下今日殺了這么多人,就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聽他的勸告了。

  天剛亮,西夏軍隊就已經到了洪州城下。

  幾萬西夏軍隊突然到來,如同山崩地裂,風云變色。

  城墻上的士兵立即架起了巨弩,對準了西夏軍隊。

  戰事一觸即發。

  以李常顯的判斷,即使淮南王的軍隊在這里,不過也是幾千兵馬,如果全力進攻應該很快就會破城。

  攻城的將軍正要下達命令。

  洪州的城墻上,被插上了幾面戰旗,西夏人早就司空見慣了這樣的情形,并不在意。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起來,“還有我們大夏的旗子。”

  開始有人驚訝起來,大齊的戰旗旁邊竟然豎起一面面大夏的旗幟。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

  城墻上出現了更多的守城士兵。

  齊人,不,除了齊人還有穿著大夏甲胄的士兵。

  眾人正在怔愣時,城墻上突然傳來一陣歌聲。

  那是唱賀蘭山的歌。

  愉快的音調,先是低沉而后是歡快、高昂的曲調,讓人忘記了刀光劍影,忘記了鮮血淋漓的戰場,忘記了尸骸遍地,殺聲震天的慘烈景象。

  眼前仿佛出現了賀蘭山美麗的景致。

  多少天的殺戮,讓他們早就倦了,如今聽到這歌,就像是離開了戰場,回到了家鄉,西夏人握著刀的手也就軟下來。

  寧令皺起眉頭,大齊這種軟硬兼施的法子奏效了。

  城墻上已經插上了大夏的國旗,城墻上還有大夏的士兵,這仗還有什么可打的呢?難道真的要同室操戈,自己人打自己人嗎?

  領兵的將軍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是齊人奸計,給我攻城……”李常顯下令,將軍們只得領著各自的隊伍向前沖去。

  然而這支西夏軍隊已經不是突然出現在鹽州城下時的模樣,他們沒有了斗志,就連手里的神臂弓都威力大減。

  他們看到城墻上的守軍手中搖晃著西夏大旗,攻城的呼喊聲也不由自主地漸漸弱了下去。

  他們已經不想打這一仗。

  李常顯面色陰沉,吩咐身邊人,“擂鼓吹號。”

  剛剛響起的號角聲,卻戛然而止,一支箭橫空飛過來射中了西夏兵的咽喉,西夏兵瞪大眼睛向后倒去。

  眾人頓時向周圍張望起來,是誰?是誰在那里?

  西夏軍隊登時一片慌亂。

  不遠處的土丘上站著一隊人馬,這隊人馬仿佛踩著鮮血而來,陽光在他們身上鍍了一層金黃的顏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是裴杞堂。”

  裴杞堂怎么能突圍來到這里,所有人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李常顯,出身于靈武李家,其父奪人妻室被族中發落不服,殺族中長輩逃向回鶻,母投湖自盡,遂被寄在族中,充當雜役。幸得平昭皇帝憐其聰穎,帶在身邊撫養,從散騎常侍到執掌軍國兵防邊備,可謂受盡恩寵。然其被背棄情義,生出奸心,犯上作逆,舉兵謀反,弒君于朝堂,此等逆賊,無容于天地間,人人得以誅之。”

  “平昭皇后已扶幼主登基,盼諸位將士幡然醒悟,棄暗投明,臨陣棄械者,一律免死……”

  裴杞堂聲音洪亮,一口流利的西夏語聽得人心驚膽寒。

  西夏軍隊一片安靜,所有人仿佛都被這些話震懾住了。

  臨陣棄械者,一律免死……

  否則就會被當成亂臣賊子誅殺。

  李常顯臉色鐵青,一股熱血涌到心頭,肩上的箭傷也撕心裂肺地疼起來,他伸出手來大聲呼喝,“圍殺此人,圍殺此人……”

  李常顯話音剛落,后軍一支隊伍立即向裴杞堂靠去,為首的是大首領祖儒。

  “還是朕的祖儒……”

  然而讓李常顯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祖儒勒住了馬,彎腰向裴杞堂行禮,“祖儒愿擁立新帝,與將軍一同誅殺逆賊李常顯。”

  祖儒騎著戰馬,拿著手中的武器竟然就站在了裴杞堂那一邊,西夏軍隊頓時騷亂起來。

  李常顯愣在那里動也不能動。他最信任的兩個人,祖儒和寧令,祖儒卻這樣背叛了他,投靠了平昭皇后那個賤人,與齊人站在了一起。李常顯心頭的熱血涌到了喉口“噗”地噴出來,化成了一片血霧。

  見到這種情形,開始有人扔下手里的武器四下逃竄。本來龐大的西夏隊伍,就像一群受驚的螞蟻亂成一團,只有少數精銳隊伍呼喝著兵馬圍在李常顯周圍。

  裴杞堂驅馬上前,上前騎兵呼嘯而至,整個大地仿佛都震顫起來。密密麻麻的羽箭飛向西夏大軍,死去了抵抗能力的西夏士兵根本躲避不開這一輪輪箭陣,數不清的西夏人倒在地上。

  這一刻,大齊軍隊勇猛無敵,無堅不摧。寧令護著李常顯指揮著后退,“保護陛下,撤,快撤離這里……”他們再也敵不過大齊的下輪進攻。

  李常顯伸出手指著裴杞堂的方向,瞪圓了眼睛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嗚嗚嗚”的號角聲響起,大齊騎兵就像是扎滿尖刺的銅墻鐵壁,所到之處血肉橫飛,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西夏人再無心戰斗,拼命地向前逃去。

  李常顯敗了,這一敗足以將他從高高的皇帝寶座上拉下來。

  留在洪州城外的西夏士兵,全都丟下了武器,束手就擒。

  洪州城墻上傳來呼喝聲,“裴將軍,裴將軍,裴將軍。”

  裴杞堂向城樓上看去,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城墻后探出頭,她眼睛里的神情他看不清楚,只能瞧見她嘴邊的笑容,如此的真切。

  洪州的城門慢慢打開,瑯華提著裙子從城樓上一路跑下。

  城門口,裴杞堂騎著馬緩緩跑進來,雪白的戰馬上滿是血跡,他身上的甲胄也早就染成了暗紅色。

  洪州守將前來向裴杞堂行禮,然而裴杞堂的眼睛卻定定地落在瑯華身上,她穿著十分的素凈,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仍舊熠熠生輝。

  就是她,白天黑夜都出現在他心里,讓他思念的顧瑯華。

  昨天頂在頭上的鍋蓋都被你們打穿了。

今天不要扔磚頭了,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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