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紅玉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并非她從帝京里帶來的,而是郡王府安排的下人鶯歌,專門負責給她跑腿兒。
她回來的時候,蔣紅玉正無語地對著空氣翻白眼兒——被裝腔作勢的同門們給惡心的。
不過她面上不耐煩,心里其實在冷笑。
她出身大世家,從小到大,光是耳濡目染到的勾心斗角就不知凡幾,哪能不清楚趙碩他們的算計?
她針對蘇云雪的時候嫌她過分,等他們被蘇云雪纏上了,倒想讓她來當這個惡人,絕了蘇云雪借靈玉的念頭,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兒?
難道她蔣紅玉長得很像是冤大頭么?
所以眼看著趙碩他們被蘇云雪刺激得不得不故作大方地掏出靈玉,蘇云雪明顯嫌棄還要裝作感激的模樣,她心里都快笑死了。
剛翻了白眼,余光就看見鶯歌回來了,蔣紅玉頓時變了臉色,心中生出了隱隱的期待。
她飛快瞄了蘇云雪和趙碩等人一眼,伸手將窗戶推開,開門見山地問道:“鶯歌,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說話間她摸出一枚靈玉珠:“若是讓我滿意,這顆靈玉珠就是你的了。”
鶯歌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屋內,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白裙的蘇云雪,不過她的目光一觸即離,等蘇云雪有所察覺,朝她看去時,她已垂下眼眸,做出一副恭順之態。
“回蔣小姐的話,奴婢在外頭的確聽說了一件奇怪的事。”
鶯歌的聲音有如黃鸝一般,悅耳得叫人心里歡喜,她的語速還快,“聽說蘇家大小姐派了個婆子去蘇三小姐家里要錢,結果被人毫不客氣地扔了出來。
扔她的人還讓她回去給蘇大小姐帶話,說她已經和蘇家斷絕了關系,沒錢給蘇大小姐揮霍,讓蘇大小姐死了這條心。”
這話一出,趙碩等人全都朝蘇云雪看去。
蔣紅玉將手中的靈玉珠扔給鶯歌,臉上全是笑意:“行了,你去歇著吧,等我有需要了再叫你。”
“是,奴婢告退。”鶯歌利落接住靈玉珠,行了個禮便快速離開了。
笑話,她剛剛才得罪了蘇云雪,不走難道留下來礙她的眼嗎?
換做以前,她未必敢這么做。可誰讓蘇家已經大不如前,蘇云雪的名聲也毀了呢?
她是郡王府的人,有蔣紅玉在,蘇云雪能拿她如何?
她可是打聽過了,蔣紅玉身份不一般,蘇云雪跟她比起來就像是野雞和鳳凰,差距大了去。
有蔣紅玉給她撐腰,難道郡王府還會為了一個蘇云雪拿她開刀?
再說了,她能被指派來伺候蔣紅玉這個出身不凡的世家貴女,又豈是普通丫鬟?
即便蔣紅玉不給她撐腰,她也有把握自保。
這么做雖然冒險了些,也得罪了蘇云雪,可誰讓蔣紅玉出手大方呢?
靈玉珠雖然比不上靈玉,在這東萊王京里也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就是為了這份好處,她也要讓蔣紅玉滿意。
鶯歌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場的除了蘇云雪之外,估計沒人會把她放在心上。
她剛才的話就像是活生生在打蘇云雪的巴掌,蘇云雪就是再能裝,此時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更讓蘇云雪無地自容的是,蔣紅玉和趙碩等人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直白地完全不加掩飾,只差將心里想的寫在臉上了。
蘇云雪自從進了帝京,被帝京的繁華震懾,就一直極力塑造自己的形象。即便非常艱難,可她還是做到了。
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的出身,只覺得她是清雅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可如今不過回了趟東萊王京,她過去五年所有的努力和犧牲,全都白費了!
蔣紅玉故意針對她就罷了,這女人本來就仗著出身好,一直嫉妒她,看她不順眼。
讓蘇云雪無法忍受的是,趙碩他們竟然也用嫌棄和懷疑的眼神看她!
即便昨日剛進城的時候,趙碩他們聽了外頭的傳言就曾懷疑過她,可是蘇云雪知道,今天和昨天不一樣!
昨天他們雖然懷疑,但更多的還是對她的信任。
此刻卻不同,他們是真的懷疑了她,信任卻已經沒多少了。
也是蘇云雪倒霉。
若是鶯歌來得早一些,在她開口借靈玉之前說了那事,趙碩他們雖然會覺得難以置信,但還不至于直接對她起疑。
可誰讓鶯歌來得那么巧呢?
她向趙碩他們借靈玉本就已經惹了他們不滿,偏偏她還嫌靈玉太少,露出一副發愁的樣子,趙碩他們又不是傻子,哪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無非是想讓他們多拿點靈玉罷了。
趙碩他們本就不想借靈玉,故作大方地借給她還是怕她給他們丟人,她這番作態,他們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偏偏他們剛剛不情不愿地借了靈玉,鶯歌就跑了回來,還說了那樣一番話,他們的心哪里還會偏向她呢?
他們出身一般,又不是大款,手里的靈玉既是辛苦攢起來的,也是向朋友借的,就等著這次大賺一筆,回去買更多的靈玉修煉。
借她二十塊靈玉,就算她真的雙倍還,他們也要損失一百六十塊靈玉。
這筆賬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算。
想到蘇云雪眼巴巴地跑來逼他們借靈玉,趙碩等人就覺得,她未必做不出找蘇云涼要錢的事。
蘇云雪還在琢磨著怎么解釋,蔣紅玉已經冷笑著拍起了巴掌:“蘇云雪,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這臉皮還真是厚得我望塵莫及。”
說罷她轉身就走,理也不理趙碩等人。
她可不想繼續待在這兒當冤大頭。
憑什么她有靈玉就得借啊?她又不欠蘇云雪!
趙碩看著欲言又止的蘇云雪,臉色沉了沉:“既然令祖父的修煉已到了關鍵時候,蘇師妹還是趕緊回去吧,莫要耽誤了時機。只是蘇師妹須記得,你是皇家靈武學院的人,莫要做出有辱學院的事。”
他怕蘇云雪再找他們借靈玉,更怕她找別人借,索性警告了她一番,趕她回家。
蘇云雪一臉愴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四位師兄,云雪先告辭了。”
說罷她便決然轉身離開,卻不知道外頭還有事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