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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臺詞

  “你的房間外我讓人弄了陽光玻璃房,從那里幾乎可以看完村子全景。”

  他當時說這話時,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

  “附近弄了馬場,里面養了兩匹馬,還沒起名字。”

  “我們秋天去吧,那時葡萄剛好成熟,還可以去親手采摘,我們親自釀瓶酒封存,留著……”他當時說得含糊不清:“……以后再喝。”

  那時的裴奕試圖引誘她去法國,極力描述之能事,他說那里養了兩匹馬,還有百多年的祖始老藤,他說秋天的葡萄一串串的,陽光透過葡萄藤葉,灑落在葡萄上的情景從他嘴里說出來,她能想像得出那個情景。

  想著想著,江瑟心情就有些低落了。

  她隱約能明白顧嘉爾的意思了。

  裴奕對她說那些話,想哄她去法國時,是抱了極大的熱情,所以他提起陽光下那像是與世隔絕的寧靜小村莊時,輕易的說服了她點頭答應。

  可是最終她也沒能完成這趟裴奕早就計劃好的法國之行。

  她性格并不熱情外放,所以當時裴奕提起這些時,她只是覺得還不錯而已。

  但為什么此時回憶起來,卻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她試圖去回憶裴奕當時與她說這些話時的神情語氣,仿佛恨不能捧著他準備好的莊園送到她的面前,得到她的贊美。

  回憶的漸漸多了,她找到幾分當時的心境,仿佛隨著裴奕當時的語氣,她能想像得出藍天下大片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城堡中的陽光玻璃房,及那兩匹還沒起名的馬來。

  她想像著自己也成了那時的裴奕,語氣逐漸的輕松了起來。

  此時的她看不到自己的臉,所以自然也看不到她眼里氤氳的光彩。

  顧嘉爾拍完趙若筠及杭于一的戲份之后,才想起了江瑟。

  “準備好了沒?”

  趙若筠與杭于一在飛機上的戲份只是顯得中規中矩,沒有出錯的地方,卻也并沒有什么驚喜。

  這里始終沒有拍出顧嘉爾想要的感覺,讓他臉上顯出幾分煩躁之色。

  “準備好了,導演。”

  江瑟點了點頭,顧嘉爾沒有拍攝的意思,只是示意她就這樣對著自己說臺詞。

  江瑟微微一笑,顧嘉爾就覺得她與先前給人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先前鏡頭下的江瑟表現完美無缺,但卻給人一種太過無暇而顯得有些清冷的感覺。

  可此時的她目光里帶著憧憬,嘴角邊的微笑融化了她身上的疏離。

  她語調依舊帶著她自己獨有的特色,可是神情卻引人入勝。她說起了中世紀的巴黎,提到藝術與美食將這座城市妝點出來的繽紛活力。

  顧嘉爾想起了自己在巴黎進修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那里濃郁的藝術氛圍,他微微一恍神,江瑟卻已經停了下來,念完了臺詞。

  短短幾句臺詞,這會兒不再是像先前一樣背得流暢工整,反倒使人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語言的魅力并不輸于夸張的神情,這一段劇情里,如果江瑟能保持這樣的發揮,戲里的她會成為飛機上這一幕的亮點,將趙若筠等人壓下去。

  顧嘉爾看了她一眼,神情滿意。

  他先前一番話并不是對牛彈琴,除了擁有得天獨厚的容貌外,她還擁有絕佳的領悟力。

  當然這也是因為顧嘉爾在發現江瑟年紀不大,卻能流利說法語,并不是個草包美人的前提下,才會出言指點的。

  最重要的是,他在不客氣的當眾說出先前那番話時,她是真正的聽進了心里,而不是像其他人,表面畏懼他,卻多少有些不服氣。

  這讓顧嘉爾對江瑟的印象一下就好了起來,“不錯,有時演技除了細微神情的變化外,臺詞功底也是很重要的。”

  他說完這話,眾人再次排演了一番,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飛機上的那場戲定在了三天后,江瑟卸完妝換好衣服從影視基地出來上了地鐵時,已經是將近十點鐘了。

  地鐵上人并不多,江瑟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靠著椅背瞇著眼睛養神。

  今天她站了一天,實在是有些疲累,進入這一行并沒有想像中那么輕松,她睜眼看了下地鐵上的時間,回去恐怕都十一點多了,杜家的人恐怕早就睡了,不見得會給她開門。

  離開學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她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多找幾個龍套,賺些錢暫時租間房子,搬離杜家。

  今天顧嘉爾說的話對江瑟有些觸動,這一行并不是她一開始想像中那樣輕松簡單,演戲也并不只是裝成一個個劇中的人物而已。

  不進這一行也就算了,既然暫時做了這一份工作,她自然不會愿意被人輕視。

  從某一方面來說,她將自己要演的Miss張當成自己好像馮南要演出江瑟的人生一般,調整好心態,收起以前受爺爺馮中良的影響,對于演戲就不再像以前那樣歧視。

  在家的兩天她對著鏡子演練,鏡子里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神,調整自己的不足,使自己的神情跟上她有些歡快的語氣。

  屋里十分悶熱,七月的天氣,杜家別說裝空調,白天的時候連風扇都是不能開的,江瑟念臺詞念得口干舌燥,起身進廚房倒了杯水,杜紅紅的房間門卻一下被她重重的拉開了,尖聲的喊:

  “你有完沒完?”

  周惠正在外頭與鄰居說起自己即將要上初一的兒子,就聽到屋里杜紅紅的大喊了。

  她連忙進屋,就看到神情陰郁的杜紅紅對著廚房道:

  “一天到晚對著鏡子騷首弄姿,嘴里唧里咕嚕念個不完,你是不是有病?”

  江瑟站在廚房里,端著水杯,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這是怎么了?”

  周惠著急的問,“先前還好好的。”

  兩姐妹一向感情不大親近,有時也絆幾句嘴,但是江瑟最近乖了許多,杜紅紅有時挑事兒,她也當成沒看到一般,家里也太平了許多。

  周惠才剛剛出去沒多久,怎么又吵起來了?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天天不知道念的什么東西,拿個鏡子照來照去,知道你長得美,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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