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看到這一幕,松了口氣:
“你是來要錢的嗎”
江至遠握著繩子的一頭,坐了下來,聽到她這話,笑出了聲音。
當年的他確實要錢,但如今的他可不要錢,他想要的,是命。
勒著杜昌群脖子的繩子被他牽在手中一搖一晃的,掌控著杜昌群的命運。
他單手去撥弄著桌子上的東西,看到那盒香煙時,瞇著眼睛笑出了聲音:
“華夏之星抽得挺高檔的。”
他像是有了談話的興致,拿起這包煙,放到周惠面前與她笑著道:
“這樣的煙,在監獄里,要賣兩百港幣。”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根。”
“你喜歡,都,都拿去……”
周惠顫了顫,聽到‘監獄’二字,面上露出瑟縮之色,應了一聲。
她記得,江至遠是抽煙的,但年少時期的他經濟條件很差,抽的煙只是最低下的雪梅牌,當時一包賣三元,就這樣,他抽的時候也十分舍不得。
他如果好煙,難怪看到華夏之星,會露出這樣喜歡的樣子。
周惠心下又松了口氣,只要他還有愛好,拿走東西,興許不會傷人。
江至遠嗤笑了一聲,從包里掏出一包已經抽了一半的煙,那上面仍殘留著雪梅牌的字樣,他取了一根出來,又從兜里掏出火柴,單手劃了兩下,火光‘嗖’的一聲亮了起來,他將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氣,神情悠然的問:
“你們就是靠著我的女兒,買的這些東西”
周惠顯然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兩人,瞇著的眼睛里帶著些令周惠不寒而粟的東西。
他側頭去看桌上成堆成堆的物品,笑容越深,這里每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他沒有想到,杜家的人會依靠著江瑟,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說說我的女兒吧。”
杜昌群脖子被他捏住,他一會兒收緊繩子,一會兒放松,勒得杜昌群喘不過氣,根本無暇顧及周惠。
周惠在聽他提起江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抖,她這些年來一直極力隱瞞的事情,極有可能會因為江至遠的出現而掀起一樁不小的波瀾,她目前平靜而安穩的生活,可能會因為江至遠而破碎。
他明明就已經消失,為什么不消失得更加徹底。
她有些怨恨,但那絲怨恨,在對上男人含笑的雙眼時,又變成了深深的畏懼。
“現在,現在她風光了,成了明星,賺不少錢……”她一開口,江至遠就手一抖,拽緊了手中的繩子,沙發上的杜昌群被他勒住脖子,拖下了地,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他實在太強壯,杜昌群在他面前甚至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只能任他拿捏生死。
周惠尖叫一聲,江至遠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含著笑道: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我要聽更多的東西。”
周惠眼淚流了又流,終于忍不住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哭得傷心,“當初你一聲不吭的就走,扔下我跟女兒,我能有什么辦法呢我把她帶到杜家,昌群把她養到大的……”
“養”他吐了一口煙圈,居高臨下的看地上的杜昌群:“不是打到大嗎周惠,我回來已經有半年時間了,你知道我這半年在干什么嗎”
他不是傻子,出獄從香港回帝都之后,其實他就在著手追查周惠及女兒江瑟的下落。
江瑟的下落很好查詢,她如今紅遍華夏,在國內擁有非常好的名聲,簽約進了經紀公司,成為了一個很有發展前途的明星。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考進了第一學府,知道她拍了哪些叫好又叫座的電影。
也知道她跟自己長得很像,漂亮而又聰明。
當年的他沒來得及與江瑟創造一個良好的條件,讓她可以學鋼琴、學英語,活得像公主似的隨心所欲,可他的女兒如今也不差,憑借自己努力,依舊樣樣都會。
“我是一個爛人。”他說到這里,并沒有絲毫的羞愧:“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我的女兒不應該這樣的,你明白嗎”
他坐在沙發里,仰著頭,像是個魔鬼,眼神睥睨:
“我很放心的把她交給你,但是你讓我太失望了。”他這半年,一直在追查當年周惠的下落,打聽到她嫁進了杜家,也找到了當年與杜家熟悉的人,輾轉查到了昔日杜家的居所,也找到了杜昌群的鄰居。
從他們口中,他聽到了非常多的東西,他的女兒在杜家時常被杜昌群打罵,住在狹窄不通風的隔間里,杜昌群對她看不慣,當年高考前夕,她與杜郵爭執,險些被杜昌群打得斷了氣,暈了幾天,才悠悠轉醒。
當時鄰居害怕出事兒,曾勸杜昌群送她去醫院,杜昌群卻說沒錢,“幸虧我女兒命大,才有如今。”
他又伸手去捻那些桌上的錢與銀行卡,還有那大堆大堆的物品。
這會兒周惠可不敢再存僥幸之心,她是深知江至遠脾氣的,這個人脾氣喜怒不定,早年她迷戀他身上那種陰狠的酷勁兒,如今才發現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嚇人。
“那也是,也是她太不聽話,所以……”
她急著想解釋,當時杜家就杜昌群一個人賺錢養家,脾氣難免爆燥一些,江瑟當時并不討喜,性格與江至遠有些相似,在家里陰沉叛逆,明明寄人籬下,卻仍時常與杜家兩姐弟起爭執。
這樣的脾氣自然難免會遭到杜昌群打罵的,他工作又不大順,有時心里攢了氣,一聽江瑟的事兒便易上火,周惠當時靠著丈夫,也不敢出聲。
“所以她不聽話,你們就將她修理到聽話為止”
江至遠將手里的煙取了下來,對著杜昌群的臉壓了下去。
煙頭燙在皮肉里發出‘嗞嗞’的聲響,杜昌群瞪大了眼,身體的力氣卻在先前被他勒住脖子的掙扎里用盡。
哪怕疼得渾身直打哆嗦,他卻根本無力掙扎,甚至因為嘴被堵住,連求饒與慘叫也不行。
“那現在我覺得你們不聽話,我也把你們修理到聽話為止,行不行”
他彎著腰,看著杜昌群在自己腳下卷成一團,兩人身高并不對等,杜昌群近幾年生活又太過安逸,發福了一些,與在獄中練出強健身手的江至遠比起來,簡直如一個天一個地,他在江至遠面前絲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