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超群轉過了頭,劉業甚至也抿緊了嘴角,難掩失望之色。
莫安琪渾身直抖,江瑟卻只是一臉平靜的將手機緩緩放進包里,并輕輕將手包扣上了。
許多人還在討論著這三張掀起了晚宴高潮的amadeus手稿,媒體專區,華夏資訊的小張目瞪口呆,醒悟過來之后,就抓著于姿琳的手亂晃:
“你說江瑟怎么了你說她怎么了”
小張實在是納悶無比,“她是不是瘋了”
于姿琳也是無言以對,今晚這一幕看得眾人心臟緊縮,她甚至聽到隔壁媒體記者在小聲的道:“明明只是參加了一場慈善晚宴,可為什么有陶岑和江瑟在后,我卻感覺像是看了一部劇情跌宕起伏的超級大片了”
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贊同,許多人都有這種感覺。
今晚這最后一幕amadeus手稿引起的高潮,甚至不亞于一些精彩的電影片段了。
“這件事情,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兒。”媒體專區有記者小聲的說話,引起了一部份同行的關注,有人轉頭過去小聲的問:
“什么事”
“你們還記不記得,幾年前也是《時代風采》舉行的以‘點亮華夏’為主題的慈善晚宴”
一些人被這個記者一提醒,很快倒是想起了這樁陳年的舊事了。
“當年的一個飾演《救援行動》的女星,拍張靜安導演的簽名,你們還記得嗎”
這樣一說,就是有些記憶力不好的人也想起來了。
那年的慈善晚宴上,張靜安的簽名也掀起了會場內的高潮。
當時的情況也是兩位女星爭奪張靜安的簽名,最終把一張簽名抬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當年的情況,與現在何其相似呢 不同的只是爭執的女星不同,爭執的女星地位也不一樣,那會兒事件的新聞價值也不一樣罷了。
“我還記得,當年搶到張靜安簽名的,是不是馮南啊”
“是她。中南實業的千金,祖父是華夏革命軍……”
“噗,果然錢多。”
“不愧是中南實業的千金,確實有錢,一張簽名,好像是不是拍到一百多萬才拿下的”
“準確的說,是一百五十多萬!”
記起張靜安簽名最終價格的記者一開口,周圍的人沉默了片刻,有人好一會兒之后才笑道:
“一張簽名賣到一百五十多萬,也實在是不可思議了。”
“現在這個記錄,恐怕要被刷新了。”
說話的人揚了揚下巴,指向江瑟的方向,眾人不再開口,等著看陶岑方面還要不要舉牌了。
會場內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陶岑,在等著陶岑接下來的反應。
宋佚攤開浸滿了冷汗的手心,在西裝褲上擦了兩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靠近陶岑,小聲的問著:
“陶姐,還,還跟嗎”
陶岑嘴角上揚,今晚發生這樣的事,簡直令她好心情根本壓制不住。
她沒想到,事情會遠比她想像的順利許多,江瑟太嫩了,不經激,自己只是稍稍一出手,她就上套了。
五百萬,還要再跟 她要繼續跟下去,可能明天報紙上寫有傻錢多的就是她了!
“凡事要適可而止。”
她笑得意味深長,這句話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眾人都在等著她的回應,就連主辦方《時代風采》的人也在看她的臉色,主持人也看向了她的方向,會場內響起了主持人的聲音:
“五百萬,五百萬一次……五百萬二次……還有人再出價嗎天才作曲家、演奏家amadeus的手稿,記錄著amadeus作曲時的靈感源泉,由steinway琴行提供,一份三張的手稿,還有人想要擁有它嗎”
會場內安靜無聲,按照規則,主持人已經在倒數了。
夏超群面沉似水,到了現在這樣的狀況,丑是已經出了。
江瑟會像當年的馮南一樣,遭人議論笑話。
不,夏超群甚至明白,她會比馮南還要慘得多。
當年的馮南地位可沒法與現在的江瑟相提并論的,與江瑟爭執的還是陶岑,陶岑在華夏的國民好感度不是當年與馮南爭張靜安簽名的趙若筠能比的。
眾人看足了一場好戲,覺得先前這一幕簡直精彩紛呈,原本以為這一場戲已經落幕,大家都心滿意足的時候,陶岑突然站起身了,全場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她舉起手,示意有話要說。
場面已經無法控制了。
“邵哥,怎么辦”
到了這樣的地步,《時代風采》的工作人員簡直要哭了,今晚無論如何,世紀銀河肯定是已經得罪了,還有江瑟吃了這樣一個虧,她的未婚夫不見得會善罷甘休。
邵存謹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也打給上面過,也想過是不是找人出來救個場子,再參與喊價,把這矛盾化解了。
可是再出現一個人喊價,除非江瑟與陶岑兩人都愿意收手,否則事情只會越弄越糟罷了。
“往后再也不能安排這兩個祖宗同場亮相了!”邵存謹哪怕江湖經驗豐足,此時也不由捶胸頓足,后悔不迭了:
“就算是得罪人,也比現在好多了!”
陶岑要說話,大家也不能制止她,事情已經很壞了,也不可能會到更壞的地步,邵存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揚了揚下巴,示意手下的人給陶岑遞個麥克風去,他冷笑著,已經像是有些要瘋了:
“她們要鬧,就干脆再鬧個夠好了,反正收尾頭疼的也不止我,大不了辭職不干了!”
工作人員一聽這話,忙有人給陶岑遞了麥克風去,陶岑臉上的笑意更甜了,她拿著麥克風,此時哪怕她只是在貴賓席的第一排,還是燈光最明亮的臺上,可是此時會場內,陶岑無疑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個了。
“想必江小姐真的很喜歡藝術,眼中也只看到了那一份琴譜。”
她意有所指,聽不懂的人覺得她這話可能是幸災樂禍,而江瑟卻想起先前陶岑與插pman聊天時說起的她才出名不久的那個‘典故’,她拿到第一份高額片酬,忍痛買了一臺steinway的鋼琴,鋼琴收到之后,她當場演奏完,拍成視頻傳上網絡。
一個朋友說她戴著戒指‘炫富’,她卻指人眼里只看到‘戒指’,卻沒看到價值上百萬的鋼琴,暗地里嘲諷別人層次不夠,眼光、境界都不足。
此時她以同樣的事套在江瑟身上,暗地貶低江瑟,聽得懂的,恐怕只有steinway公司華夏地區的負責人插pman先生了。
陶岑這一招迂回的踩人,遠比馮南那種網上大放厥詞的方式要高明得多,江瑟幾乎要為她的城府、智計鼓掌了。
不愧是混跡娛樂圈多年的高手,陶岑能走到現在,她的心機,絕對功不可沒。
插pman先生若有所思的表情中,陶岑笑著宣布:
“君子不奪人所好,有成人之美,所以,amadeus的手稿,可能要被真正‘喜歡’的人拿到,才能發揮其最大價值呢。恭喜江小姐,amadeus的手稿屬于你了!”
她帶頭鼓起了掌,會場內接二連三有人跟著起哄鼓掌,漸漸的鼓掌的人越來越多,幾乎整片會場都被掌聲所淹沒。
這些人眼里的嘲諷已經不再掩飾了,劉業默默搖了搖頭,夏超群看了江瑟一眼,這個時候,她突然很好奇江瑟心里的感受。
陶岑的諷刺,夏超群也是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陶岑是在得意什么。
這樣的局面,江瑟可能一開始也猜到了,可她仍照著陶岑挖好的坑跳下去了,這會兒不知道她后不后悔自己先前的沖動。
夏超群無聲的嘆了口氣,她一向精力充沛,擁有一往無前的決心,這些年來對工作充滿激情,可此時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疲累,她怎么樣都沒想到過,乖巧的江瑟會在這件事情上出了這樣的紕漏。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打遍天下的高手,沒有死于敵人的刀劍,卻被一根魚骨梗死的感覺。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低下頭的動作使得頭發垂落下來,擋住她的面容,也把那些試圖窺探她心里想法的人的目光阻擋在外了。
所以夏超群沒有看到,在陶岑說完話后,在眾人掌聲響起的那一刻,江瑟也跟著把包住座位上一放,并與身旁的劉業小聲的道:
“劉哥,可以請您幫我看一下包嗎”
劉業太過失望,江瑟說話的第一時間他都幾乎沒反應過來,直到江瑟懇求了第二次,他才回過神來,沉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他不應該這樣情緒外露,事實上江瑟如何跟他是并沒有關系的。
可能是因為他難得真心關切一個人,向她提出忠告,結果她并沒有聽從自己的話,反而惹出這堆爛攤子的緣故。
也有可能是因為華夏難得再出一個如此靈氣十足的女演員,能打入歐美市場,所以他有些替她可惜了。
江瑟向劉業微微一笑,道了聲謝后,不緊不慢的理了理裙擺,才緩緩站起身了。
“咦”
“江瑟也站起來了。”
“這……”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讓夏超群放下了掩住嘴唇的手,下意識的抬起頭。
她看到江瑟提著裙擺,向主持臺上走去。
眾人的目光從原本的陶岑身上,落到她的身上,面帶不解,不明白江瑟此刻是要做什么。
“夏姐……”
莫安琪也驚呆了,小聲的喚了一句,夏超群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低喝:
“別吵!”
她原本平靜的心,這會兒卻‘咚、咚咚、咚咚咚’一點一點的跳得快起來了,她看到江瑟不疾不徐從容的腳步。
這會兒她應該是別人嘲笑的對象,可在夏超群看來,她卻像是已經穩操勝券了!
她不是沖動的性格,敢直面跟陶岑對上,應該是有她自己的理由,也有她愿意這樣做的把握!
‘咚咚咚咚咚’,夏超群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跳急如鼓捶的感覺,她看到江瑟上臺,自然而然的將主持人手里的話筒接了過來,這一刻原本因為她與陶岑相爭而失控的場面,順利被她掌控在手中。
“她,她要做什么……”
《時代風采》的主編邵存謹喃喃的問,工作人員也一頭霧水,神情茫然的搖頭。
此時已經沒有人能猜測到江瑟心里的想法了,她臉上不帶一絲狼狽,燈光下,她顧盼生輝,微笑著的樣子迷人極了。
江瑟到底想做什么!這樣的念頭,恐怕不止是《時代風采》的邵存謹想問的,也是媒體專區的人想問的,也是會場內每一個前來參與今晚慈善晚宴的人、宋佚,甚至于陶岑本人都想問的。
事到如今,她應該老老實實想著辦法收拾這一攤爛攤子,哪怕是她哭哭啼啼,慌張無措,陶岑也認為是情理之中的表現。
可江瑟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她微笑的樣子,眼里像是蘊含著光,精致無暇的線條仿佛是上帝用心雕刻的杰作。
“非常榮幸能拿到amadeus的這份手稿。”
江瑟拿著話筒,目光落在那張手稿上,主持人在臺下邵存謹的示意下,悄悄把江瑟身后屏幕上方原本顯示著的手稿照片替換成現場的鏡頭,并設置成臺上的情景,江瑟的臉出現在了大屏幕中,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能被在場的來賓捕捉。
她的臉,經受住了這樣大屏幕的打量,就算今晚看江瑟笑話的人,在此時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都有些替她可惜了。
“學鋼琴的人,恐怕都是把amadeus前輩這樣的作品,視為極致的藝術。今晚競拍amadeus先生的這三份手稿,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朝圣之途!”
她這樣一說,臺下第一排仍站著的陶岑笑容微微一收,江瑟確實聰明,這會兒已經想好要怎么自圓其說了。
可是這樣說法,可沒有用。
她能說服得了少部份的人,但是大部份的人可未必會買她賬的。
陶岑眼里隱藏著諷刺,拿著話筒,笑意吟吟等著江瑟接下來的動作。
“插pman先生。”
江瑟一手拿著手稿,一手拿起話筒,突然喊出了插pman的身份。
大家隨她的目光,都往steinway琴行的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插pman顯然并不大喜歡這樣的方式出名,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疏離,不如以前看江瑟時的溫和,卻仍很紳士的站起了身,行了個禮。
“可以借steinway的鋼琴一用嗎”
江瑟像是沒有看到插pman那絲略帶冷淡的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當然可以。”
插pman沒想到她喚了自己,卻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他愣了片刻,痛快的點頭。
江瑟拿著手稿,踩著步伐往鋼琴邊走了過去。
此時邵存謹反應過來,示意工作人員將steinway鋼琴放置的地方燈光調亮。
眾人只看到江瑟此時每走一步,燈光便亮了起來,今晚的慈善晚宴,仿佛已經成為她一個人的舞臺了,幾乎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再難被別人吸引住。
陶岑隱約覺得這樣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兒,她眼皮隱隱跳動,可哪里不對勁兒,她又有些說不清楚。
今晚的事情對她應該是有利的,她安慰著自己,江瑟不大可能會將場面反轉過來,可她又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出道多年,第六感是相當敏銳的,可是此時陶岑不禁捫心自問:會不會是她想太多了 江瑟已經要走到鋼琴邊了,有steinway的工作人員替她拉開了凳子,讓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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