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春和早年曾任望津的官員,后辭職下海,中途曾發展不順,后面幸虧得政府扶持,辦廠辦了起來,如今事業做得風聲水起,他的工廠養活了不少工人,為政府解決了許多工作崗位,在望津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像這樣的人,每年亂七八糟確實是會收到許許多多信件,或威脅、或恐嚇,也有不法份子會看中他家產,想對他下手在警察看來也可以理解。
做生意這些年,武春和能走到今天,未必手段會干凈,得罪的人也多,如果真有人想要他的命,排查起來會相當的難。
他自己也知道好歹,所以身邊保鏢請得很多,公司、家里的保全系統也異常嚴格,出入都有專人保護。
武春和自己行事又很警惕,要想殺他很難。
更何況從這收到的最后一封信到現在,警方的傳達室再也沒有收到過這樣的信件,因此警察局內部有人傾向這是一樁惡作劇的觀點,認為此舉只是有人想要故意消費警力,耍弄警方,使武春和像驚弓之鳥一般。
對于這樣的觀點,沈熏然持反對的態度。
她提出最重要的兩點疑惑,一是這幾封書信都是以手寫而成,字跡不大好看,但經過專家比對之后,可以確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法。
這樣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因為警方一旦鎖定犯罪嫌疑人,要想拿到他的字跡,比對之后確認他的身份并不難。
如果只是為了惡作劇,便露出這樣的破綻,除非玩這一出舉動的人太平日子過夠了,想吃那碗牢飯。
就是再傻,再沒有反偵經驗的人,也知道這個時候要玩惡作劇,應該以電腦打字更安全。
第二則是這幾封信件寄到警察局,在沈熏然看來又是一個最大的疑點。
通常情況下,這幾封‘死亡通知書’針對的既然是武春和,證明背后寄件的人對于武春和是深懷惡念,照理來說,這信件應該是寄到武春和家里或是辦公室,至少能離他近的地方才對。
寄往警察局,證明背后的人并不是小打小鬧惡作劇,反倒有將事情鬧大,引起公眾嘩然。
事件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當成一封惡作劇來看,因為這代表著那向武春和發出‘死亡通知書’的人,除了有想要殺武春和的心外,還有挑釁警察機關的行為,已經是十分的惡劣。
再則,從信件收到之后,因為事關武春和,警察局已經在重點排查寄件方,但因為時間久遠,一開始傳達室的人又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導致了排查這件事極有困難。
查了好幾天時間,除了挖掘出一些與武春和有仇怨的對象,及在他做生意過程中不擇手段之外,竟然查不出這封信件究竟是什么人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寄來。
警方一部份人雖然仍認為這是一樁惡作劇,每年警方都會收到一些這樣的戲耍人的案件,但因為沈熏然的一力堅持,上面仍委派了沈熏然作為這件事的負責人,把這件事查清,負責保護武春和的安全。
沈熏然的毅力及堅持,在這會兒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她認真排查武春和這些年所做過的事,結下的仇敵,將每一個與他有恩怨,可能會殺他的人或走訪,或請進警察局來。
其中最引起沈熏然注意的,就是一個名叫蘇溢的女人了。
如果說與武春和仇怨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因為她與武春和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她的父親,就因為當年的武春和,而欠下巨債上吊自盡,唯一的弟弟無錢治病,離開人世。
母親操勞過度,才三十出頭就沒了,她是靠著毅力,才活到成年。
與她有個悲慘的童年并不相符的,是她優秀出眾的性格。
她沒有憤世疾俗的抱怨,也沒有因為父親欠下巨債,而唯唯諾諾的性格。
蘇溢的大學時期,相當精彩,她成績出眾,長得貌美,是學校的風云人物,悲慘的家庭事件并沒有影響到她,大學期間她被選為交換生,前去英國深造了兩年,回國保研,學業還沒結,便已經有不少知名公司向她拋出高薪職業的橄欖枝,邀約她進入公司里面。
值得讓人注意的,是她最近恰好回了望津,祭拜父母,如果說沈熏然懷疑有誰要寄‘死亡通知書’給武春和,無論是仇怨還是時間,蘇溢都相當穩合這一點。
越與蘇溢打交道,沈熏然就越覺得她像迷一般。
作為被沈熏然盯上的重點嫌疑人,蘇溢走進了沈熏然的眼簾,兩個女人才正式開始了故事中的交接,拼智商、拼演技,無論是現實,還是在電影里面。
沈熏然覺得‘武春和死亡通知書’事件蘇溢有很大嫌疑,作為一名擁有豐富破案經驗的警察,她本能感覺到蘇溢十分危險,但通過與蘇溢接觸過程,她又覺得這件事還有許多地方疑點重重,令她難以想通。
蘇溢與武春和有大仇,她有殺武春和的動機,恰好此時她回到望津,也證明事情實在太過巧合了一點。
可蘇溢不是傻瓜,沈熏然數次與她交鋒,都感覺得到她談吐得體,智商極高,自控能力很強,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她要是想殺武春和,多的是辦法,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被警方盯上之后,對她是沒有好處的,她只會非常的被動。
消息一旦泄露,武春和會防備她,警方也會加強對武春和的保護,她甚至動手的機率也小了許多。
這樣做不是明智之舉,她這樣一個聰明人,為什么要這樣干?
事情像是蒙在了一層陰影之中,恰好這個時候望津市再次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有人被割喉殺死在一間賓館,發現他的時間事情已經鬧得很大了,這件事根本捂不住眾人的嘴,經過記者采訪,圍觀人拍照,電視、網絡都在直播這件事,影響異常惡劣。
兇手手段兇殘,望津市警察廳的領導對這件事相當氣憤,認為實在惡劣,要求沈熏然暫時放下‘武春和死亡通知書’事件的排查,全力撲到這樁案件里,盡早破案,解決這個殺人事件給民眾帶來的恐慌。
故事進展到這里,已經將脈絡一點一點的鋪呈開來,后期只需要導演一點一點將迷霧揭開。
此時前往片場的車子上,霍知明突然問起江瑟對于‘蘇溢’這個角色的看法,江瑟就道:
“身懷仇怨,聰明異常,有極強的自制力,表面優秀出色,卻始終被仇恨牽絆。”
蘇溢這個人物相較于沈熏然的正義與堅持,更有特點。
她出身不好,年幼失怙,對她成長是有很大影響的,她的父母去世后,背負了很大一筆債,在內心深恨武春和的情況下,她一言不發,扛起了這一筆債。
“她是個很強悍的人,與其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她的父親當年被武春和欺騙,背上巨債,不堪打擊之下上吊自盡,相較于這樣一個悲劇性的人物,蘇溢則是與其父性格完全相反。
劇本中的她,幼年時期的處境比當年她被逼上吊自盡的父親還要惡劣,可她仍是咬牙熬了過來,甚至越過越好。
作為劇本中的犯罪嫌疑人,她手段高超,非常冷靜、聰明的一步步策劃著置武春和于死地,她父親欠了人的,她親手去還,欠了她父親的人,她也親手把債討回來。
年輕貌美的外表下,是個復雜到千瘡百孔的靈魂,要表現出來很難。
可是越有挑戰性,江瑟反倒越喜歡。
霍知明點了點頭,指了指遠處:
“到了。”
車子停在了一個已經圈起來的片場前,周圍許多記者、粉絲慕名而來,當日陶岑說的話,給劇組帶來了曝光率的同時,也帶來了麻煩。
電影未拍已經先火,大量粉絲的存在令霍知明煩不勝煩。
車子駛過來的時候,哪怕外表并不起眼,但看到有保安讓路及開門的情景,一下就令外面游蕩的一些粉絲與記者圍了過來。
車速慢了下來,有人隔著車窗玻璃往里看,試圖看到江瑟,車子被圍住,片場幾個保全被粉絲們擠到了一旁,一臉無奈。
“瑟瑟……瑟瑟……在里面嗎……”
記者也拼命對著這邊拍照,看樣子并非望州本地的記者,還有一些外地記者也是臨時趕來。
畢竟這部電影集結了華夏兩位頂級女星,實在太惹人矚目,很難低調得起來。
片場周圍原本以不銹鋼欄桿圍住,旁邊還有一塊招牌,不準與劇組無關的人員進出,可是在此時大門被堵的情況下,這些東西形同虛設。
車子被堵在了外面,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霍知明的助理當機立斷打了保全的電話讓人來接,江瑟下來的時候,粉絲的尖叫聲與熱情幾乎要將過來攔截的保鏢都架開。
他顯然不太適應這樣的熱情,從車子被包圍住之后就一直臭著一張臉。
江瑟對這樣的情況也有些無奈,但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她露面,好在助理打完電話之后,很快又有大批保全人員過來,將圍靠過來的粉絲疏散后,車子順利開進片場,外面的鐵柵欄重新又被鎖了起來。
“太可怕了。”
來的人也不多,但擠得那不銹鋼護欄都變了形,這是霍知明的助理第一次見識到江瑟的影響力。
以前只是聽說江瑟的種種傳言,知道她在華夏很紅,但真正紅到什么程度,今日才算看見。
霍知明冷著一張臉,但好歹他知道這件事情與江瑟無關,因此生了一會兒悶氣之后,車子進了片場,他的臉色就緩和了下來。
車子停在一條馬路中間,江瑟的幾個助理下車來的時候,就瞪大了眼,贊嘆連連。
“好厲害!”
陳善捂著嘴巴,忍住了快到嘴邊的尖叫,化為一聲長嘆。
眼前是一整條街,兩旁商業鋪面、樓房,都應有盡有,除了少了人氣,與正常街道沒有區別。
這是霍知明將近大半年時間蹲守在望州,盯著劇組所做出來的成果,這個給劇組定了普通便宜飯店,出入極為扣門的導演,在以五千萬簽下江瑟、七千萬簽下陶岑,使《犯罪嫌疑人》一下擁有兩位頂級女星加盟,卻喊著太貴的導演,卻花了重金,修出這么一條街來。
先前陳善還在感嘆,劇組這一次不愁投資,這么有錢,為什么卻給演員安排了那樣一個飯店及狹小的房間,此時才看出了原因來。
“我在《犯罪嫌疑人》開拍之前,也走過望州好幾個點選景。”
霍知明看到眾人一臉詫異之色,這會兒才露出些許笑臉。
他以前資金短缺,找不到投資人,拍片不能隨心所愿,前幾次拍的片好幾個場景都不如他意,直到這一次《犯罪嫌疑人》因為有陶岑、江瑟的加盟,使得各路投資商擠破了腦袋也想參與進來分一杯羹。
資金方面不再短缺之后,霍知明便將其性格中講究異常的那一面發揮了出來。
電影拍攝前期原本已經選好了要拍的地址,陶岑當日確定要出演‘沈熏然’這個角色時,《犯罪嫌疑人》便已經受到了一部份人的關注,望州政府得知霍知明要在當地取景,自然求之不得,盡量給他以方便,以期待《犯罪嫌疑人》上映之后,給望州旅游經濟帶來良好的影響。
霍知明選了許久,勉強選中了一個地方,直到世紀銀河方面私下與他溝通,說是江瑟也要加入這部電影的拍攝。
隨即聶淡名下的華影自然也擠入了投資人的行列,愿意提供充足的資金給《犯罪嫌疑人》,供其拍攝。
不缺錢后,霍知明自然也沒有在這場景上節約的道理,索性最終一拍板,找到望州市政府,劃出一塊地,臨時準備搭建出一條他想像中的《犯罪嫌疑人》里那條無比接近劇情的街。
“這里是餐館,這里是水果攤,”他帶著江瑟在這一條還沒有‘正式營業’的街上看:“那邊就是發生命案的旅館。”
劇情里發生命案的旅館異常重要,霍知明性格里容不得一點兒馬虎的特點在此時展現得淋漓盡致。
電影還沒開拍,可大到門面招牌,小到旅館擺放的物品細節,他都一一盯著,才有了這條令眾人吃驚無比的街。
這種細致,這種對小細節的堅持,令江瑟深呼了一口氣,閉了閉眼,這一刻她出現在這一條街時,她的心情很輕易的就能沉浸進故事的情節當中,仿佛能想像得到,‘自己’在‘殺人’之后,如何熟悉了這條街道后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