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電影人’的頒獎儀式在‘最佳電影’的桂冠被《神的救贖》奪走之后,正式落幕,臺上的歡呼聲里,主持人已經在準備結束語。
神圣大禮堂的門已經開啟,工作人員安排著今晚前來參加宴會的嘉賓離開,后方受邀的觀眾、影迷先后離去,記者媒體被引往另一個廳,休息三十分鐘后,還會安排一個小時的采訪時間,隨后就是‘百年電影人’官方今年為‘平等、自由’為主題發起的慈善晚會。
今晚的《神的救贖》無疑是最大的贏家,作為電影未播之前就備受矚目的江瑟,在今晚電影奪冠之后無疑就更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夏超群截止目前已經替江瑟接到了十幾個晚會的邀請函。
這些邀請之中,有些不能推脫的,趁著《神的救贖》剛拿到‘百年電影人’最佳電影的熱度,江瑟可能會得到更多的工作機會。
趁著休息的時間,江瑟一行回到大會臨時為她安排出來的一間小休息室內換禮服與鞋子,時間相當緊湊,但好在稍后只是采訪與宴會,在禮服上毋須再像先前參加閉幕典禮一樣隆重,打扮上便輕松了許多。
江瑟換好禮裙,造型師替她吹好了頭發,重新做完了發型,夏超群在向她交待稍后的工作事宜:
“‘百年電影人’的慈善晚會后,我替你接了兩個晚會的邀請貼,莫安琪會陪同你前去,這兩個晚會上出現的人物名單我已經準備好了,資料也在安琪那,稍后她會給你。”
在江瑟參加‘百年電影人’閉幕典禮的時候,夏超群也并沒有閑著。
除了替江瑟決定行程、采訪及拿下雜志拍照等工作外,她同時將晚宴之后極具影響力的一些宴會的組織者與參與者都打聽清楚了,參與者的名單一早就擬了出來,重要的人物被勾出,簡單的資料也都安排人記了下來。
所以在《神的救贖》拿下大獎之后,面對大大小小的邀請,夏超群才能在短時間內替江瑟定下要參加的兩個晚會。
“超群姐要離開美國?”
江瑟聽出夏超群的弦外之音,問了一句。
夏超群點了點頭,也是因為江瑟的臨場反應能力她放心,她需要做的只是替江瑟鋪好路,其他交給江瑟去應酬就行。
“《神的救贖》獲獎一事兒已經傳開,我定了今晚飛巴黎的機票,與Melovin方面把合約定下來。”
《神的救贖》前期宣傳已經到位,如今再有‘百年電影人’的權威認定,哪怕電影還沒上映,票房未知,但此時已經隱約可以窺見影片未來的票房大勢。
這個時候江瑟與Melovin之間的合約應該是十拿九穩,夏超群原本就與Melovin之間談到了合作的細節,當時未定下的只是Melovin的高級定制服裝系列而已,但隨著今晚江瑟穿著Melovin的定制禮服驚艷的亮相,不止是在國內引起大量的話題討論,國外評論的人也不少,以這樣的數據、影評力,已經足以擔起Melovin的禮服高定形象代言人。
“有你今晚拿下的這個獎項,這一趟不止可能會拿下Melovin的華夏代言人,全球代言人也未必不能談下來的。”
她這一趟去,不是短時間內能回來的。
江瑟應了一聲,“你放心。”她與夏超群對看了一眼,兩人眼中都帶著對對方的信任。
夏超群相信她能照著自己的計劃行事,不會出亂子,而江瑟也相信她這一趟法國之行會談下與Melovin的合約。
“幾點飛機?”兩人都了然的笑,江瑟問:“讓陳善送你。”
夏超群搖了搖頭,看港華珠寶的人重新替江瑟換上了一對三角形鉆石耳釘,配著她被微微燙卷呈‘S’型的發尾,顯得輕快俏皮。
“不用,她跟在你身邊。”她說到這里,頓了半晌:
“瑟瑟,恭喜你。”她這一聲遲來的道賀沒有歡天喜地,也沒有華麗的辭藻堆砌,卻更顯真心。
江瑟示意正在替她別衣服的劉麗質暫停,轉動椅子,一下就將站在身后的夏超群攔腰摟住,“謝謝。”
她這樣與夏超群親近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但與第一次被她抱住時不知所措相較,這一次夏超群身體只僵硬片刻,最后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兩人合作多年,對彼此性情都很熟悉,有些話不說也行。
夏超群以前對于合作伙伴的定義非常清晰,合則來,不合則去。
與陶岑合作多年,一直都謹守各自的本份,中間像是劃了一條界線分明的直線,除了工作之外,私生活全沒有交集。
所以在認為自己與陶岑不適合再合作下去之后,她毫不猶豫抽身離去,不拖泥帶水,沒有私人情感,也談不上失落可惜。
但與江瑟相處多年,卻隱隱有種工作之外,衍生出友誼的感覺,這種可能性夏超群以前從沒想過,此時再一細品,卻并不排斥。
工作伙伴之余多了些朋友間的信任,多些親昵,好像也并沒有像夏超群認為的那般私人感情會影響工作的情況發生,她也就順理成章接受了這個擁抱,作為這一次美國之行的完美收尾。
兩人行程都很趕,江瑟收拾完出席記者采訪的會議時,夏超群已經坐上了前往機場的車子。
布置的采訪現場就在神圣大禮堂隔壁的房間里,此次晉階‘百年電影人’的三十部劇組成員都有采訪,不過因為導演、演員名氣地位的不同,采訪時間也不相同。
這一次在‘百年電影人’中入圍提名及獲獎的影片相比起落選的電影,顯然擁有更多的優勢,《神的救贖》劇組因為拿下了含金份量最重的大獎,采訪時間被安排在最后,采訪的時間也比其他電影更多一倍。
訪問的主題重點是被放在切薩雷與江瑟身上的,切薩雷才剛四十出頭,正處于一個男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紀,憑借《神的救贖》一舉邁入了殿堂級導演的行業,從此以后可以說事業再次邁入一個嶄新的臺階。
至于江瑟,在媒體看來她就如一座寶山似的,她的成名比起切薩雷更值得挖掘。
波吉亞、環島投資兩億美元的《神的救贖》,頂著壓力大膽啟用在國外根本沒有絲毫影響力的華夏女星,最后還制造了這樣一個奇跡,使江瑟成為第一個在‘百年電影人’上留下記錄的華夏女星,名揚全世界。
“江小姐,是什么原因促使您與切薩雷的合作?”
“江小姐,您如何看待今晚之前,世界影迷關于您出演《神的救贖》這部電影的抗拒心理?”
“《神的救贖》拿下最佳電影,觀眾會對您接下來的電影更加挑剔,您在將來接片及出演電影的時候,會有壓力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接踵而至,還穿插著一些問到《神的救贖》拍攝時的問題,例如與勞拉之間的恩怨,與切薩雷、唐納德的合作等,江瑟都微笑著一一回答。
她的英語不錯,在閉幕儀式上的發言許多人都心里有底。
但真正采訪她之后,才讓人感覺到了她的語言能力。
關于記者提及的各式各樣關于電影拍攝的問題,有些涉及到了電影的專業術語,她也游刃有余,并沒有需要翻譯。
同時面對各國記者,偶爾還能以記者的母語問好,一些尖酸刻薄的問題,也被她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避了開去。
興許一開始大家本來就沒對她表現優異抱多大希望,所以江瑟出色的表現引來了大部份記者的好感,她是今晚采訪的明星,大部份記者的攝像機里都留下了她微笑的倩影。
短短二十分鐘的采訪時間結束,記者們稍后還要參加《神的救贖》投資方所舉辦的答謝宴會,今晚江瑟的表現,及片方砸下的宣傳重金,足以保證在電影上映后,江瑟會迎來一個事業的新紀元。
‘百年電影人’的慈善晚宴設立在隔壁的大廳里,江瑟走在后面,深呼了一口氣,今晚燈光與掌聲的環繞令她此時都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有意落在眾人后面,前面的人走遠了,剩余幾個人逐漸的氣氛變得安靜。
這一條走道的一側都是玻璃,從這里看出去,能將神圣大禮堂外的夜景盡收入眼底。
從江瑟的角度看出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前一顆圣誕樹相當醒目,往來的游客都不由自主的在這棵漂亮的樹前停駐,有些甚至留下合影。
哪怕是隔著玻璃,聽不到外面的喧囂,但江瑟依舊像是能感染到那種歡快的氣氛。
今夜有許多影迷拿著應援物在外分發給路過的行人,有些人舉著支持的導演、演員名字的燈牌。
星星點點的燈光點綴著夜色,顯得寧靜而溫柔,入夜之后,外面下起了小雪,禮堂內卻溫暖無比。
她站在玻璃前,莫安琪等人并沒有催促她,給她安靜片刻的時間。
“圣誕節要到了。”
唐納德的聲音把發著呆的江瑟驚醒,她轉過身,看到這個沉默而寡言的紳士也像她一樣看著窗外的景色,江瑟有些意外:
“是的。”
唐納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他雙手抄進兜里,含著笑意,此時的他相比起先前采訪的時候,更真實一些,像是卸下了一層面具。
“我的家人相約去法國渡假,可惜我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同行。”
他攤了攤手,有些遺憾的樣子,江瑟先是被他逗得發笑,緊接著又笑不出來了。
她想起了自己,忙于工作,卻疏于陪伴家人,尤其是在節假日的時候,難免會有些遺憾。
這個時候她拿了大獎,興奮之于,有別人的掌聲與祝福,卻因為少了裴奕的陪伴,又讓她感覺有些孤獨,連拿到大獎的喜悅也添了些失落的感覺。
唐納德應該是明白她的心境,所以特地過來跟她說這兩句話的。
他露出安撫的微笑,對這個年輕的合作伙伴好感更深。
“江,你像是一個謎。”他一手抄兜里,一手抬了起來,比了個手勢。
演戲時,她竭盡全力,為爭取機會,她展現出她的野心。
該進時絕不后退,卻在知道她拿到《神的救贖》蘭妮的機會,可能不是因為友誼與努力,而是有其他的東西摻雜時,她也并沒有明白真相之后感到尷尬的樣子,反倒與切薩雷依舊親近的交談,像是友情從未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影響似的。
這一切的表現,都讓唐納德感到好奇。
他有一個與江瑟年紀相仿的女兒,美麗、出色也極為自信。
可能他的女兒遇到這種事,興許會認為這樣的友誼并不純粹,并會認為這樣的決定是對于能力的一種否認。
唐納德本來不應該與江瑟聊起這個話題,但興許是今晚采訪之后,她出色的表現迎得了全場的微笑與贊美,卻在采訪之后享受安靜夜景的舉止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唐納德忍不住好奇的問起這個問題。
他本來以為江瑟未必會回答的,江瑟卻在聽到他問完之后,仔細想了一陣,才慎重的回答他:
“因為成年人的友誼不是年幼時的不計得失。我相信會有純粹的、無私的友情,但那樣的基礎,是建立在雙方平等且長時間的往來上,才會形成深厚的感情。”
她與切薩雷之間相識的時間還不夠長,兩人在合作《神的救贖》之前地位并不對等,一時的興趣愛好并不能支撐友誼的發展,那只是一個友情的萌芽而已。
要想成為交情深厚的老友,還需要在此后長長的時間里去證明。
切薩雷不是一個容易結交的朋友,其實江瑟也不是。
很快有人往這邊過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慈善晚宴之后,江瑟照夏超群的叮囑,又參加了余下兩個聚會,正式宣布進入北美電影社交圈里。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三點了,江瑟感覺身體累得幾乎要失去知覺。
她穿著高跟鞋,將近撐了十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