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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二章

  泡泡要回天子山的心,誰都擋不住。

  盧悅干脆從洛夕兒那里借了身份牌,以她的樣子從靈界轉道。

  當溶漿中一個又一個綠色世界,飄蕩在面前的時候,兩人心中都滿剩了歡喜。

  “我不管你了。”

  泡泡覺得自己的境界,在這里果然又有些松動了,心情萬分好,“不過,在我沒進階完,你可不能走。”

  盧悅如果走了,他一個泡泡可沒辦法走界域傳送陣。

  “啰嗦!”

  盧悅擺手甩人,現在對她來說,在哪修煉都是修煉。

  這里的靈植也很多呢,雖然是吸不到鴻蒙之氣了,可當年的萬年靈植,她還留下很多,總要一個個附一遍,才不枉來一趟。

  尤其是那株望仙藤,自從發現神魂能附靈之后,她就想著這一刻了。

  泡泡朝她齜齜牙,轉身往溶漿深處去。

  盧悅順著一個又一個綠色世界,尋找她要找的。

  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轉了大半天后,長春谷都讓她找著了,就是沒看到那株滿星的望仙藤。

  枯死樹下,只有一株,小小的,還沒有一星的小藤藤。

  這……

  盧悅吃驚不已,難不成這些年,天子山的秘密,又被什么人發現了?

  可如果真有人來,泡泡剛剛就沒有一點感應嗎?

  再說,當年留下的萬年靈草都還在,難不成,他只要了望仙藤?

  盧悅撫著小藤,心里很難過。

  既然靈草都沒取,那干嗎要把望仙藤整個取走呢?

  煉劍又用不了那么多,怎么就不能給望仙藤留下仙根?

  看看還長得郁郁蔥蔥的長春谷,盧悅有氣無力地收取。

  沒了那株老藤,以后也不會再有長春谷了吧?

  從此世間,再不會有望仙藤,也再不會有長春谷了。

  “回去了嗎?”

  淡淡的綠影,從一片石藤下走出來,抬頭看天上的滿天星辰,輕輕嘆了一口氣。

  能夠成功化形為人,得惠于盧悅那段時間,天天給小泡泡講道。

  泡泡本是大道自然育化,對她講的道,可有可無,對他卻攸關性命……

  或許,他也應該回去一趟,當年,她既然沒傷他分毫,現在……也許也不會傷他。

  把所居之地,再以木靈催生,讓石藤覆蓋完全,綠影化成一個清瘦老者,走出呆了八年的木府。

  盧悅的身體,在聚靈陣中睡覺修煉,神魂卻在靈植世界里,跟著一株株靈草轉,感受它們的喜怒哀樂。

  比如春風化雨陣開啟得太過頻繁,喜干的蝶芝,對它異常苦惱。

  比如前面的金珠盞長得太大,它身后的甜康子又太小,每次靈風陣都刮不到它,看到同伴們,在徐徐靈風中伸展腰枝,它都心情低落。

  比如……

  盧悅感受靈植們的心情,每次醒來的時候,她都會重新更改陣法,盡量讓春風化雨陣、靈風陣等……,達到靈植們最愛的那個度。

  這個度很難把握,她總是一試再試。

  從來沒想到,還會有人,如泡泡當初般,把她在這里的一切行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進到被盧悅重新更改好的綠植空間,望仙藤發現,小東西們一個個的,有如被她單獨呵護般,都被照顧得精精神神!

  他回到自己家,重新纏上萬枯木。

  靈植空間,在溶漿中無聲地流動,他一次次地看到,盧悅換空間睡覺,然后睡醒了調試陣法。

  雖然不知道,她是以何種方式,跟那些靈植交流的,可他知道,她沒有因為他的失蹤而心生懊惱,把先前留下的萬年靈種,全都一把拔了。

  只是……

  一次又一次,他在她面前飄過,她都正好睡著了,以至于,一直沒看到他。

  這一日,盧悅改造好所在靈植空間的法陣,正要跳轉另一個的時候,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個再次飄來的空間里,最是光禿禿了,割了長春谷后,她還沒想好,要種什么靈草,但現在……現在她看到了什么?

  那株失蹤了的望仙藤,帶著無數綠色星芒,怎么又出現了?

  盧悅揉了揉眼睛,覺得她是出現幻覺了。

  這世上,誰拿了望仙藤,都不可能再完好無缺地送回來。

  可是一揉再揉,望仙藤都在那里,枝葉似乎還動了動,如果按她理解的木靈意思,那東西是叫她過去呢?

  可是,怎么可能啊?

  木靈化形這種事,據說哪怕遠古時,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現在化形的是一株望仙藤?

  盧悅在兩邊靠近的時候,輕輕跨了進去。

  “望仙拜見前輩!”

  望仙藤終于在她面前,露出真身,“前輩的百日講道,實在讓我受惠不淺。”

  雖然已經猜到望仙藤化形了,可它居然喊自己為前輩,盧悅真心接受不了。

  “你……之前是害怕……”

  “不不!之前望仙在木府,是前輩照顧小藤時,因為它出于我,所以被我感應。”

  這樣啊?

  “等等,你說木府?”

  盧悅很吃驚,畫扇師尊通過逍遙門給她傳訊,說是木府里,有個專門陰大人的神秘人物,這些年只要他進去,都會被發現,然后被追殺。

  “是!望仙在木府,為前輩守護通往巫界的絕地之門。”

  做為一株望仙藤,他深知自己對修士的吸引力有多大,只希望能把該擺的全擺出來,讓盧悅知道,他除了能煉器制丹外,其實還另外有用,也許她能更手下留情。

  “守護巫界的絕地之門?”

  盧悅看著在她面前,低著頭的望仙,心情異常復雜,“坐!你……其實不必喊我前輩的。”

  他才是她的前輩好吧!

  任何一顆星星,都比她年齡大呢。

  “不!若是沒有前輩的百日說道,我……其實還是一顆混沌木植。”望仙很誠懇,他只怕她不接受他的投誠,“雖然那百日說道不是對著我的,可……我卻是最受益的一個。”

  泡泡天生地養,本就是道的一種。

  那只靈駝,受等級所限,更不可能感受她所說的大道。

  只有他,在混沌中受道,終化人形。

  “若是許可,我……我愿拜前輩為師!”

  拜師?

  盧悅驚訝不已。

  難不成離夢所說的異形徒弟,是這顆望仙藤嗎?

  可是……

  她看著這老頭好像忐忑的樣子,轉念間,已經明白,他在恐懼什么了。

  或者,真的只有收他為徒,他才能有那份安全感。

  “……你是木靈,既然能化形而不被人所查,天下何處不可去,我……只是人族的一個小修士而已,那百日說道,此生只此一次,以后,不論我收誰為徒,都不可能再教什么道。”

  盧悅真的被那百日的道說吐了,早就打定主意,跟須磨師父學,以后不論收誰,給錢給物當土豪師父,只是……誰愛教誰教去,反正別找她。

  “百日之道,望仙早已受益匪淺,再不用手把手的教什么道了。”望仙聽她語氣松動,心中大喜,“我雖化形,可……天下卻無可依之處。”

  說到后一句時,他的語氣已經微哽,“天子山雖好,卻是寂寞的,我也想像泡泡那樣,在見識大千世界時,能心有所依。”

  這世上,不論仙凡,只要知道他是望仙藤,只怕都會奢望他的望仙果和藤枝,只有這位……

  “師尊您就收了我吧!”

  望仙兩腿跪下的時候,學著泡泡的厚臉皮,“我雖然看著老邁,可只要本體不損,就能一直活一直活,我能……”

  他想說他很有用,可再有用,都不如望仙果對修士重要,而望仙果,他是不可能再結了,就是枝葉受損的話,他也要幾百年不能現于人前,否則木靈之身定然無法隱藏。

  渴望與苦澀在望仙眼中來回交替,盧悅心下猛然一動。

  祖爺爺當初對須磨師父,只怕也是這般。

  “我一為逍遙門殘劍峰弟子,二為天地門扶光峰弟子,三為上古仙人…人屠子紀長明弟子,四為紫電宗二殿長老,若是拜我為師,與此四家,就要結下淵緣,你可愿意?”

  “愿……愿意。”

  望仙深深伏下。

  “可是他們……卻未必能接受你的真身。”

  盧悅深知望仙藤對世人的重要,“你的心之所依,只能……只能是你自己知道。”

  “弟子……愿望!”望仙微哽,他原本便擔心,宗門里的人。

  雖然聽說,殘劍峰和扶光峰都挺好,可人的‘心’實在太難測,這世上,有幾個,能在知道他后,不想把他煉器,不想再次催生望仙果?

  “三個頭,再奉上一杯茶吧!”

  盧悅微笑,既然他只是想要一個名義,那給了就是,“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

  接過望仙奉上來的一杯靈茶,盧悅示意他坐下,“我之所學于你短時間來說,只怕不怎么得用,不過……你既然是木靈修成,時間是大把的,倒是可以承下我人屠子師尊的陣道與傀儡道。”

  望仙兩眼放光。

  數枚玉簡,被盧悅送出。

  “你說你在木府,幫我守護巫界的絕地之門,那可曾去過巫界?”雖然那里是獵場世界,可望仙說得也沒錯,那里生活得全是純粹的巫族,叫巫界也無可厚非。

  “去過。”

  “里面的人……如何?”

  “他們在努力尋找離夢前輩所造之洞府,以為那些是古修洞府。”

  這樣啊?

  盧悅心中一動,“修為最高者到結丹了嗎?”

  “三年前我進去的時候,只有三個筑基修士!不過,他們已經開派。”

  修為怎么只有這么點?

  盧悅很不解,她在黃泉客棧的六十年,按理來說,離夢應該能幫里面,弄出幾個結丹才對。

  “師父……,”望仙遲疑了一下,“里面有您的石像,他們稱您為創世神。”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他們似乎都被離夢前輩洗過腦了,旦夷人的一切,他們都不記得了。現在所說的語言,跟外界一般無二。”

  盧悅微有怔忡,離夢是想還她功德嗎?

  “既然如此……”

  盧悅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能化形,想來早有元嬰實力,去那里開創一個門派吧!為我……也為故去的圣女離夢……守護那里。”

  望仙呆了一呆,旋即眼露狂喜。

  他早前怎么沒想過呢?

  巫界沒有高階修士,沒人能知道他是什么。

  “我手上,這些年余了不少功法,從低階到高階都有。”

  盧悅看著這個名義上的徒弟,“封印絕地之門,三千年,或是五千年后,再行打開,讓巫界回歸三千界域。”

  這是離夢的心愿,原來她還擔心,她不能幫她做到,現在倒是一舉兩得了。

  “是!”

  短短半月,盧悅就把新收的徒弟送走了。

  她發現,她可能是生來的不聚財,不管先前集多少,都可能在一夕之間,花得一干二凈。、

  望仙帶走了她的大半身家,從靈石到材料到光核……

  好在,她終于了了與離夢幾千年的承諾,要不然得活活虧死。

  望望溶漿深處,泡泡還沒有動靜,盧悅只能再進靈植空間,放空心思,當每一株靈植,磨煉自己的木之氣靈。

  大人再次在木府堅持十年,沒收到一點絕地之門的消息后,不得不退出那里。

  盧悅不從歸藏界出來,唯一與有她有些關系的天地門,他一個人搞不定,只能又回復之前的計劃,去魔域,找那些曾經的兄弟。

  此生,除了恨豬隊友外,他還恨這些背地里膽敢背叛他的人。

  當年若不是他,魔域早被人族接收。

  不管他之前的目標是什么,冥厄他們得惠于他是事實。

  當然,在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他們恨他更是事實。

  這些家伙一日不除,他總是擔心影響后緒計劃。

  三千界域,真正能跟他有一拼之力,只是他們,既然如此,那冥厄混天等,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好了。

  大人嚴重懷疑盧悅要在歸藏界呆到化神才會再現世間,正好他也磨刀不誤砍柴功,在跟她終極一戰的時候,先把最能壞他事的魔王們,全都弄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阿嚏……”

  冥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正要懷疑什么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

  “冥厄,老五,我來了,你都不來迎接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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