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輔一直以為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可以讓整個仙界都痛起來,順便把多少年的老對頭坑死,把將來的心腹大患虐殺于未成長時。
但現實兜頭的一盆冷水,把他的計劃全都打斷了。
滯丹散那么特別的東西,幾乎在剛出效用時就被發現,讓妖緣提早做出了應對。
否則,不用半個時辰,中了滯丹散的他們,被天蝠蟲纏上,再加上天劫園波及出來的東西,大羅神仙也只有隕命一途。
可恨……人算不如天算!
絕輔的臉上有些扭曲,面對隨時可關的百靈谷,他知道想要仙界痛的計劃,已經完全不可能再發生了。
唯有抓住最后一點……
把心腹大患虐殺于未成長時,讓多年的老對頭,心痛若狂!
“無滔,弄一枚留影玉,我要讓蘇流煙好好看看,她家被棄在外的小丫頭,是怎么死的。”
“是!”
無滔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塊大大的留影玉,‘嗖’的一聲,扔到谷前的那塊巨石上。
“絕輔……”縛龍老頭眼中暴出強烈殺氣,“你是不想要陰風峽谷了吧?”
“呵呵!如果你們可以毀陰風峽谷,早多少年前,那里就沒了吧?”絕輔冷笑,“更何況,現在不是我殺這臭丫頭,是‘天劫’殺!”
天劫二字,被他咬得很重,揮手間,一道連天接地的颶風,在觀瀾等才弄好的應劫大陣旁瘋狂犁動。
一面又一面的陣旗,被風絞起。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盧悅,腳下一頓,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個瞬移到那里,讓天劫幫她打那些渣渣。
可是……,天劫這么大,看樣子又很重,萬一跑得沒她快,她一個還沒進階化神的小元嬰,只怕不夠人家一口嚼的。
“果然王八蛋都是不要臉的家伙。”
盧悅鄙視的聲音,從源源不斷的天河瀑雷中傳出,“不敢正面相撞,只敢像地溝里的老鼠背后陰人,也是你們的傳統吧!”
她頂著天劫,移動的速度正在一點點地加快,試探它的跟上能力,“臭無涯,你出來,讓我見見臉,免得閻王問我死在誰手,我要把你膽小鬼的名號帶到地府去。”
身在天河瀑雷的中心,閃電晃的她眼花,實在看不清外面臭風的具體樣子。
盧悅現在只希望,那個無涯大長老現個身,讓她把它也拉進天劫里玩一玩。
“這里沒有無涯,不過有比無涯更厲害的來了,域外饞風絕輔大人,在連仙人都算不上的小丫頭面前,你也要這般藏頭露尾嗎?”
妖緣一直在努力捕捉絕輔的形跡,印證心中所想。
“呵呵!想見我?”絕輔朝無滔使了個眼色,“可以,不過小丫頭,你要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請說!”
盧悅已經能隱隱約約地看到這邊好些黑亮的神核了,只可惜,都是十幾、二十幾的,顯然沒一個大人物。
“你見過絕影嗎?”絕輔是個謹慎之極的人,聲音還是飄飄忽忽。
“絕影?”盧悅若有所思,“域外饞風厲害的如果都叫大人,那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見過。”
“他怎么沒殺了你?”
功德修士,光明法寶的主人,這雙料身份,饞風一族有點腦子的,都會不惜一切地滅殺她才對,怎么可能還讓她蹦到仙界來?
“他想殺我的。”盧悅努力尋找神核更多的的臭風,“在我還是筑基小修士的時候,他就想殺,可惜……本姑娘向來得天眷顧,就像你,在天劫園,用下大招,我也沒上當一樣,他一直沒殺成我,反而把自己坑坑里了。”
隱在暗中的絕輔微微瞇了眼,臭丫頭剛從百靈戰場出來,根本沒時間進天劫園查看,怎么知道,他在那里放了大殺器?
“呵呵,你拿絕影跟我比?”
他生平有一段時間,最恨得就是別人拿絕影跟他比,當場冷笑道:“這里是仙界,我是這里的大人,而他……不過是被放逐的失意人。
天劫園逃過一劫又怎么樣,直到現在,你還看不透形勢嗎?
滯固散有三天時效,沒有應劫大陣,就算我們不動手,心魔劫時,你也逃不過一死吧?
到了那時,可就是神魂俱滅了,若我是你,就早做打算自我了結,好歹還能得個轉世。”
“嗬!所以你不是我呀!”
盧悅已經盯到右前千多米外,那個被好多風團護在中間,擁有一堆神核的無滔,“真要像你這樣說,我早八百年前,就沒了。”
說話間,她又往前移了三百米,靠近的,不論是無形的臭風,還是隱身的天蝠,都一齊后退。
那種長老身邊更安全的下意識想法,讓它們漸漸擠到了一起。
“現在我回答了你的問題,閣下,是不是也該讓我見見你的那張老臉了。”
谷內谷外,所有人都被她這句老臉給雷了一下。
絕輔咽下那口氣,“……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族在三千界域,最后,是只剩絕影一個了嗎?”
“你以為你的老臉很值錢嗎?”盧悅似乎非常奇怪,“不想給我見,那就不見好了,膽小鬼的名聲,又不是我的。”
連自然之風,在這一會,都變得小了。
“……呵呵!你的膽子很大!”絕輔冷哼,“是無知者無畏,還是覺著,你反正要死了,氣氣我也無所謂是吧?”
盧悅沒時間回答他的話,往自己口中連按了兩顆金色的雷霆果實后,把一張又一張的金鋼符貼在光之環的里面,以便隨時啟動。
“據我所知,你的雙胎姐姐谷令則,在四年前飛升上來了是吧?”絕輔的聲音里,滿是威脅,“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啊,我絕輔的脾氣,從來都是齜牙必報。”
“是嗎?”
盧悅咽下最后一口果肉,聲音很輕,似乎是怕了,實際上她又摸出了一乾坤盒的火符出來,“能被一個大能,這般惦記著,我姐姐也會感覺榮興的。
而且……,我們即是雙胎,當然還是一起的好。”
乾坤盒中的火符,分成了十把,盧悅緩步向前移動時,其實已經算好方位。
想用天劫把前面的那一堆壞東西掃掉,她首先得不讓它們逃走才成。身為人屠子的徒弟,無路大陣師的師妹,再加上跟十龍混了那么長時間,她依樣畫葫蘆還是可以的。
不需太長時間,只要三息即可。
谷內谷外再次一片沉默,大家誰也沒想想,這丫頭居然這般說話。
這跟他們心目中預想的功德修士,很不一樣呢。
絕輔陰沉著臉,“可惜啊!你都神魂魄散了,一起……恐怕有些困難。”
“說的也是,不過沒我姐姐,有仇人……”
仇人二字才吐,盧悅猛然從天劫中瞬移了出來,幾百米的距離,根本不叫距離,十把火符,在瞬息之間,按預定方位扔了出去。
想象不到的大火,在瞬間燒起,縛龍等才聽到一聲長長的劍鳴,就又聽到無滔的怒吼聲,“啊……!”
那是憤怒帶痛極的怒吼,它成為無滔大人的夢想,已經破裂,這臭丫頭居然還敢朝它出手?
若不是天劫已經如影隨形,若不是她是功德修士,若不是它的一顆神核,被她的劍,一把挑了,身上痛極,它真想把她一口吞了,吃盡血肉。
“想走?別做夢了。”
叮叮叮……
一息之間,連擊數十劍,每一劍她都認準了無滔的神核。
“啊啊啊……”
在一片慘叫中,火陣被天劫所罩,兩只天蝠也倒霉地在里面,烤肉香味也隨著慘叫聲,被傳出老遠。
這……
不僅絕輔呆了,就是百靈谷的數百仙人,也一齊呆了。
過天劫的時候,誰不全心應對?
怎么還能這樣算計著陰人?
剛剛趕到這邊的空牙和寤夢,沒想到他們千里馳援,看到的是這幅景像。
一路上有太多的臭風,為了不打草驚蛇,寤夢一直用蜃丹把他們的身形隱著,此時當然更不敢打招呼,趁著大家都盯那里的時候,無聲無息貼到百靈谷的一處陣眼。
“前輩,我們是三千城的人,我們帶來了滯丹散的解藥,可是不會煉丹,還請哪位會煉丹的前輩出手。”
寤夢的話,讓于進堂幾個回地神來。
兩塊三千城的令牌,同時出現在他們面前。
“……請進!”
陣眼給他們放開了一條縫,空牙才跑進去,就要轉身對盧悅說什么。
“嗚嗚嗚……”
所有的聲音,全被寤夢捂住。
“現在還不是相見的時候,外面一堆大敵,而且盧悅還沒過心魔劫呢。”寤夢朝詫異不已的于進堂等笑笑,“草液沒錯吧?快煉丹吧,最好偷著來。”
五十八種靈草液,沒有任何問題。
于進堂當場摸出丹爐,給自己打了個替身小結界,一一投入。
“你放手,我什么都不說。”空牙神情有些落寞,“我就是想用其他聲音,告訴她加油,不要放棄。”
女兒對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幅什么心思,他拿不準,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
心魔劫啊!
雖然他進階時的心魔劫是谷令則和盧悅,可空牙從來都不想谷正蕃是她們的心魔劫。
“再忍忍!”寤夢嘆口氣,“盧悅一定能堅持的。”
這世上別人能對處境絕望,可是她認識的小丫頭,卻是個例外。
“她們姐妹都是豁達人,想想谷令則的態度,你也可猜到盧悅的態度。”
聽到傳言,如果盧悅在谷令則面前,有一絲怨懟,谷令則也不可能無視親妹的態度,去認一個可能奪舍的魔頭為義父。
寤夢其實早從心里相信,盧悅愿意認他。
只是……
沖過化神天劫,還有個心魔劫,她真心不想那個曾對盧悅萬分殘忍的谷正蕃夫妻,再成為小丫頭的心魔劫。
“啊啊啊……”
無滔終于受不了,長老威嚴在神核一塊又一塊落下時,也掉得一絲不剩,它痛苦慘叫著,“盧悅,絕輔大人不會放過你的。我族……我族也不會放過你的。”
“當我好怕!”
天劫越來越厲害,身上的幾張金鋼符全廢了,麻痛再起,盧悅用腳把無滔再踩踩的時候,又給自己按了一顆雷霆果實。
“絕輔大人,你怎么不敢冒聲了呢?是怕了嗎?”
天河瀑雷連綿不絕,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過了幾波。
正常是九波天劫,若是沒了天劫,她可就是沒牙的老虎,只能指著泡泡和暮百了。
所以現在,能怎么氣他,盧悅就怎么氣。
為了生命安全,也為了不把自己氣死,絕輔往遠處更退了些,他遙望天劫,努力算時間是不是要過了。
只要這天劫過去,他一定把臭丫頭碾成肉泥,把她的元嬰和神魂,一齊扔到煉神燈里去,熬油點燈。
“你……通知下去,全面進攻百靈谷。”
他不能讓百靈谷的人,再壞了這件事。
“啊?是……”
一只臭風沒想到大人會跟它說話,答應的時候,吹起了進攻的呼哨,“嗚呼呼……”
聲音因為激動有些變調,所有聽到的域外饞風,都沒明白它的意思。
現在無滔長老已隕,主持這城的行風主,也在最開始,便隕落了,它們只聽大人的吩咐。
“啪!”絕影一巴掌把沒吹出音的臭風掃一邊,自己親自吹起了進階的呼哨。
“嗚呼呼!嗚呼呼……”
這下子所有的風都聽到了,百靈谷四周突然刮起了強烈的風團。
只是……
好盟友天蝠,卻沒像之前那般聽話,隨同進攻,在呼哨起時,它們居然有一個算一個,列隊開始后撤了。
這……
絕輔大怒,狂飚過去,“你們干什么?”
“大人想全軍覆沒我們管不著,命是我們自己的,所以,對不住了。”
天沫一臉冷凝,“先別忙著罵人,再不走,我們誰都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你看!”
他指了指天劫園后方突然飚來的幾個人,“三千城……來人了。”
趕在最前的是他最恨的對頭之一蘇流煙!
絕輔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三千城明明封了傳送陣,而且他在坊市那里也用了空間之術,他們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的?
“你忘了,盧悅是人屠子紀長明的徒弟,那混蛋一定早在天劫園外面,偷弄了一個傳送陣。”
天沫丟下這句話,再不管他,揮揮手,帶著數百天蝠,有序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