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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零章 聲聲憂

  三千城有名動天下的人物,當然也有平時不怎么動,動則定星盤的人物。

  仙盟坊市的接引處,對三千城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這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想要長久駐下,不被某些人所忌,得是不惹事,平時沒什么仇家,卻也不怕事的人才成。

  流煙仙子爭取到駐點后,把同輩中一向不怎么顯名的年初一放了過來。

  老頭只帶了兩個侍者,一個常年看家謹守門戶,一個混跡于坊市,打聽各方消息。

  可惜駐點還太小,配不起天音囑,谷令則一戰成名的消息傳來,他只是隨同侍者出去確定一下,沒想到,無極宗馬上就有人打上來了。

  “滾!這里是三千城地盤,無論什么人,敢在此地撒野,最輕的……,老夫斷他三根肋骨。”

  “你……你以大欺小,當我無極宗無人嗎?”趙柳兒萬般不服氣,對人屠子那些人,他們無極宗沒辦法,對個都不怎么露臉的人,難道也沒辦法嗎?

  哥哥那般不光彩地死在三千城,若是不反擊回去,無極宗真要成笑話了。

  “呵呵!你無極宗有沒有人,是你自家的事,與我何干?”年老頭摸了摸有些稀疏,看樣子很營養不良的胡子,冷哼一聲,“老夫只要知道,這里是我三千城的地盤就行了。”

  “他壞了我的法衣。”趙柳兒指著鼻青臉腫的侍者,聲音尖利,“這法衣對我意義重大,五十萬仙石,你們必須陪。”

  年老頭看一眼她袖間扯開的小口子,笑咪咪地道:“天衣坊的貨,什么時候這么次了,小丫頭,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想學盧悅?

  首先,你得有她一半的腦子才成。

  回去告訴趙無極,我這里,不是軟柿子。”

  “呵呵!這樣說,你傷我家師侄,是把我當軟柿子嘍?”

  矮矮胖胖的宣禮帶著一身寒氣從人后走了進來,“年初一,你夾了尾巴這么多年,以為現在就可以抖起了嗎?哼!盧悅廢了就是廢了,她不認也得認。”

  什么?

  旁邊受到他眼神凌虐的玄霜和畫扇面上同時一變。

  “還有你們,什么東西?我無極宗與三千城的事,也敢介入?”

  說話間,他的金仙威壓,已然朝二人壓去。

  年初一正要抬腳相護,玄霜和畫扇幾乎同時移到他的身后,“三千界域玄霜、畫扇,拜見年前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初一一愣之后,笑聲不絕,“好好好!”老頭把主要的目光放在畫扇身上,相比于人屠子和那個一樣沒管過盧悅的須磨,據說,她教她最多,甚至愛烏及烏,對谷令則也百般照顧,教導良多。

  三千城又來一個勇謀不缺的人才,真好真好呀!

  “三千城——等你們很久了。”

  年老頭混身上下,似乎都在笑,把宣禮用盡力氣弄出來的威壓,全都化于無形不說,還在一點點地反壓回去,“盧悅,也等你們很久了。”

  一想到,幫他們把風雨飄搖的三千城,穩下來的小丫頭,有可能要被人算計的頹廢一生的時候,年初一就滿身滿心的不舒服。

  “前輩!盧悅她……”

  畫扇真不想知道那廢了是什么意思,可是不問,是絕不可能的。

  “瞎子,她是瞎子。”

  趙柳兒憤怒之極,三千城怎么可以又來兩個人?

  雖然這些人中,很多人還沒名氣,可是谷令則最開始,也沒什么名氣,誰知道……

  眼見自家師叔不是年初一的對手,而那死老頭,又好像對他們有種莫名期許,趙柳兒深切懷疑,他們也是有來頭的。

  “啪!”

  畫扇是風靈根修士,向以速度見長,自家前輩既然把對方的大人物罩住,她哪能容許這報有極大惡意的臭丫頭,這般詛咒徒弟?

  腳步輕移間,她狠狠地掃了她一巴掌。

  “就算我家徒兒瞎了,也輪不到你來這般說話。”

  徒兒?

  圍觀的一眾人等,面上齊驚!

  仙界想知道教出的盧悅的人太多,雖然人屠子說是她的師父,可那家伙不靠譜,連三千城自己都說,他只教了她三個月。

  無數雙眼睛,一下子聚積在畫扇身上。

  趙柳兒和宣禮原本的大怒,聞言后也掉了大半。

  盧悅那是什么?哪怕下一刻就要死了,她也決不會讓她自個吃虧,先咬下別人的一口肉,再回頭想她自個的轍!

  不管背地里,舔傷口到什么程度,最起碼,人家從來沒在人前怯過半點。

  這……教出她的人……

  一些人看到趙柳兒的臉,都覺得,相比于盧悅,她師父要溫柔一些。

  不過……

  據說那個谷令則也是比她溫柔的仙子呢,結果……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那雙能看破一切,甚至把人扔進心魔幻境里的眼睛,實在太恐怖,這半天的時間,坊市十八個天音囑,傳得都是那事,誰不知道?

  趙柳兒嗆到嗓子眼的話,被生生地壓了下去。她突然覺得,剛剛那速度很不對勁,如果人家立意要殺她,也許……

  她的修為雖然比他們高些,卻受了傷,再加上宣師叔在年初一面前,沒什么還手之力……,心思電轉間,她其實已萌生了退意。

  “不錯!”年初一很喜歡畫扇的強勢,“這里是我三千城的地盤,兩位……,請吧!”

  再留下來,可就別怪他真打人了。

  “還有,走之前,留下破門傷人的賠償!”

  這姓趙的丫頭不是說三千城都窮瘋了嗎?她既然有錢,那該三千城得的,畫扇覺得怎么也不能放過。

  面對淡然著一張臉的畫扇,努力憋笑的年初一,方正中帶點笑意的玄霜,所有知道盧悅八卦的人,都一齊無語。

  “那我的傷呢?”趙柳兒咬牙,“你們又準備怎么賠?”

  “呵呵!宣老弟,孩子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吧?”

  年初一摸著營養不良的胡子,強忍了大笑的沖動,“這里是我三千城的地盤,我有請你們進來做客嗎?你們打了我的人,難不成還要我好茶好酒地招待?正好……,”他指了對面的街頭,“過路的巡查來了,我們去問問,該誰賠!”

  “……”宣禮的眼睛,在他們身上過一圈,對名不見經傳的年初一有了忌憚之后,他不能不懷疑宗門對三千城的調查資料有問題。

  對宗主趙無極居然有這么兩個蠢蛋似的兒女,更是頭痛。

  天衣坊的法衣,怎么可能撞一下就破開?哪怕豆腐渣煉成的法衣,對那些大師來說,也不可能出現這樣低能的問題。

  所以這最開始的證據根本不成立,

  他慶幸那三個笨蛋打人的時候,沒太用靈力,三千城的人傷得只是皮毛。

  ‘叮咚咚’一堆仙石碰撞著飛到那元嬰侍者身前,“這一千仙石,算是賠你的。”

  他轉身拉住趙柳兒,“我們走!”縮地成寸,幾步間,便失去了蹤影。

三千界域  每不到百年,便出現的接引仙光,讓所有有志于更進一步的修士,心中火熱不已。

  畫扇夫妻一同飛升的佳話,更在一夕之間,傳遍各界。

  不同于其他,逍遙門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心情復雜。

  畫扇因為盧悅,對逍遙門,其實也有很多恩惠,化神修士的好些修煉心得,她傳給徒弟的時候,也沒禁著她,不能傳到逍遙來。

  而且那些年,盧悅在外飄著的時候,也一直是她多方奔走,全力相助,否則逍遙哪能置身事外?哪能沒有一點傷亡?

  可是……

  感激的同時,申生心中悶悶,他家的丫頭是個感性的人,畫扇越好,她對她……

  可憐,逍遙門底子太弱,雖然歸藏界因為星引大陣引下的仙靈之氣,成了三千界域靈氣最足的地方,他們想要突破時間限制,馬上飛升,暫時也只能是夢。

  “師尊,您找我?”

  管妮進步神速,已是化神中期后階,比申生的修為還高了一大截,但她對這老頭是真心尊重,師尊二字,早就刻在神魂里,從來沒變,更不愿改口。

  “妮兒呀!”申生有氣無力,既然高興徒弟的趕超,又有些氣她不爭氣,谷令則九百多歲就飛升了,她有鳳凰火相助,怎么還差了這么多呢。

  “天地門畫扇和玄霜飛升了,你知道吧?”

  管妮在師尊的話里,聽到了酸味,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師尊,這事,我們……一時急不來。”

  當她不想早點上去嗎?

  “谷令則之前送了那么多化神修士的修煉心得,你到底參了多少?”

  “……”管妮真忌妒那個姓谷的,可恨人家天才的她拍馬也趕不及,“都看了,但我們每個人的修煉都不一樣。”

  她主要是靠鳳凰火阿靈,而阿靈又不同于一般的火,一直都有靈智,所以,很多事情,不是她參悟了就行,得阿靈一同參悟了才行。

  “您與其催我,還不如好好催一催時雨師叔和蘇師姐。”

  她們兩個一個是心無旁騖的劍修,一個煉化了琉璃異火,修為俱是一日千里。

  “或者楚家奇也行,他們三人的速度,要我說,都可以再加一點。”

  死道友不死貧道,管妮在申生面前顧不得賣他們了,“而且,我是欠盧悅的人,上去,只有給她賣命的份,時雨師叔他們上去,別的不說,最起碼,盧悅做錯什么事,他們都可以管一管。”

  “……”申生摸了摸下巴,照徒弟這樣說,他覺得,他真要催一催蘇淡水了。

  時雨和楚家奇都不耐俗務,只有蘇淡水從小就管盧悅。

  百靈戰場的五百年雖然過了,也沒什么不好的消息傳下,可是申生心中就是有些不安。

  仙界不太平,甚至比三千界域不太平多了。

  盧悅的命格、法寶以及她的功德甚至脾氣,既然在百靈戰場那個充滿禁忌的地方,都能跟域外饞風對上,出來……定然更避免不了。

  “你去把蘇淡水喊來。”

  啊?是她喊啊?

  管妮嚇了一跳。

  憑那位姐姐的聰明,一旦被師尊啰嗦了,一定會猜到她在里面搗鬼。

  “師尊!蘇師姐是我們當中最拼的了,您……您就不要再給她施壓了好嗎?”管妮求情,“再說了,她最近似乎又有所得,正在閉關呢。”

  申生瞅著徒弟,奇異地知道了她的心理,心中好氣又好笑,“人家都在閉關,你在干什么?”

  這火又燒回來了。

  管妮無力,“師尊,我最近繃得有些緊,給自己放了幾天假。”

  “放假?還幾天?”申生似笑似怒,“大荒金冠的樣子,你也見到過,盧悅和洛夕兒在百靈戰場那個地方,五百年時間,面對的全是那些東西,她們繃得緊不緊?她們能給自己放假嗎?那些荒獸,能給她們放假嗎?”

  管妮要跪了,垂頭喪氣道:“師尊,我馬上就回去閉關。”

  “哼哼!你這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閉關也是事倍功半。”申生恨鐵不成鋼,“妮兒,你比不過谷令則……,好!那是個妖孽……我們不比,可你總要跟洛夕兒比一比。”

  申生提到谷令則的時候,也覺無力,不到一千歲的飛升修士,簡直讓他們這些平庸的修士,沒法活。

  “洛夕兒是跟你們一樣吧?你看看人家……”

  人家?

  垂著頭的管妮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那位大小姐,可是哭著不想去百靈戰場,臨走的時候,還想楚家奇代她去呢。

  “這幾個月,仙界沒任何消息,按理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申生顯然也想到當初洛夕兒哭兮兮的樣,在心里嘆口氣,轉移話題道:“可是我這心里總是不安,盧悅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現在沒得喜,也沒得憂,只怕……”

  他不想自己的烏鴉嘴,咒到遠在他們鞭長莫及的仙界,只能不停地給徒弟施壓,“雖然人屠子也好,可他才教她幾天?畫扇他們才上去,一下子是成不了助力的。”

  畫扇飛升,具體來說,他是即難受,又為盧悅高興。

  “但是……,我還是想,你們能早點飛升上去,哪怕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盧悅的拖累,可師尊相信你們,會伴著她一起成長,有你們的時候,她至少不用擔心后背。

  謀劃什么事,哪怕步步為營,在心理上,她也不用那么患得患失,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能夠有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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