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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真相

  二夫人手里的茶杯尚未放下,春云夏雨的哭聲就已經到了眼前了,她愕然的順手把茶杯交給了旁邊的纖巧,趁機回了神皺眉問道:“你們說什么?!”

  春云上頭的牙齒咬著下唇,咬的都滲出血絲來也控制不住恐懼,磕磕絆絆的倒下去磕頭:“東西真不是七小姐拿的......”她想到要砍斷手,慌得忍不住哭起來了:“我們在窗子底下聽的真真的......是五小姐,五小姐同陳姑娘說要拿七小姐開個玩笑......不是七小姐拿的......”

  夏雨嚇得干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會跟著春云磕頭,鼻涕眼淚一齊流了一臉,她跟春云都知道七小姐的性子,她們兩個當了縮頭烏龜,明明知道東西不是七小姐拿的還故意不開腔,以七小姐的脾氣,二夫人要砍她們兩個的手腳,她高興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開口替她們求情,要是想保住手,就得實話實說,否則一個調唆主子手腳不干凈的罪名,怎么也洗不掉了。

  之前衛安拿衛家的家教來說事,可衛家其實著實沒什么家教可言,老太太或許是死了大兒子以后心灰意冷透了,家里的事現在萬事不插手,究竟是誰襲爵,是降等襲爵還是怎樣,朝廷沒個說法,剩下的那個嫡出的兒子就仍舊在豫章當官,家里的事干脆就交給庶出的三老爺的媳婦兒王氏來管,王氏出身比長寧郡主也不差什么了,管家的事交給她,是極放心的。

  三太太王氏出身高,性子也傲,瞧不得人沒規矩,偏偏衛安實在不懂得什么規矩,三太太就待她一直淡淡的-----衛安也著實沒有什么值得人討好她的地方,唯一能說得上嘴的五房嫡長女的身份,也因為長寧郡主的冷淡變得半點意義也無,對她好,實在沒什么必要。

  管家的人不用表現什么,上行下效,她怎么對人,底下的人眼睛比誰都利,身為她女兒的五小姐衛玉攸更是揣摩母親心思的能手,對衛安簡直嫌透了。

  這回一同來普慈庵上香,衛安陰沉沉的眼神看的人發慌,不過是不帶她一起玩耍,她就氣的摔桌子砸椅子,嘴臉實在惹人嫌惡,因此她跟陳姑娘商量商量,想給衛安個苦頭吃。

  事情也一度很是順利,衛安這個暗虧擺明了其實該吃定了,誰知道峰回路轉,她從戒律堂出來進了二伯母的門之后出來,就說要剁春云夏雨的手,惹得春云夏雨當場就嚇軟了,當場就哭出聲來。

  她連跟陳姑娘通氣的時間也沒有,顧不得什么跟著春云夏雨進屋,一進屋就聽見春云夏雨把她們招認了出來,捏著團扇的手指用力得骨節泛白,見二伯母和陳夫人都不可置信的朝自己看過來,登時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不管旁人怎么討嫌,有教養的大家子的姑娘,遠遠的避開就是了,湊上去吵鬧就是丟了身份,設局害人卻更是品行有虧了。

  二夫人詫異的看一眼臉漲的通紅已經泫然欲泣的五小姐,再沒想到這回惹禍的竟不是衛七而是衛五,猶自沒反應過來,旁邊的陳夫人方氏已經勃然大怒:“去領姑娘進來!”

  她發起怒來,著實讓人害怕,連二夫人也嚇了一跳,方氏最重名聲,這一輩子就是沖著名聲兩個字活的,當年陳御史去浙江巡按,中途遭了山賊沒了音信,大家都認定他死了,方家愛惜女兒,想著干脆退親,方氏自己卻死活不愿意,說就算是捧個靈位,也要同陳御史成親,死了也是陳家的鬼。

  衛五更是嚇得已經小聲啜泣起來了-----到底是三夫人金尊玉貴捧在手里長大的姑娘,哪里見過這個又要剁手又砸杯子的場面,二夫人面色復雜的從衛五面上掃了一眼,這才發覺衛七從頭到尾半個字也沒說,又把目光挪到她身上,終于覺得有哪里不對了。

  她從頭到尾,何嘗說過什么剁手不剁手的話?衛七說有證據,原來就是這樣詐人?

  可是不得不說她這么一詐簡直是再好不過,一下子就把真相給詐了出來-----對于衛五和陳姑娘來說,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耍弄著衛七玩的,擺明就是故意給衛七挖坑,因為衛七素日名聲差脾氣臭,沒人喜歡她,她做什么壞事都有人信,因此也根本沒怎么過心,世家的奴婢們見風使舵這一樣本領總是最強,深諳瞞上不瞞下的道理,都知道衛七是冤枉的,也沒人站出來替她說句話,連她貼身丫頭春云夏雨也是一樣。

  可一旦這臟水波及到了自己且要損害自己的利益了,且這代價是她們絕對負擔不起的,那就又不一樣了。

  權衡利弊,趨利避害,原本就是人的本性。

  衛安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聰明?

  方氏可不管衛安聰明不聰明,她氣的血都涌上了頭頂,等陳姑娘手里提著一盞裝滿了流螢的燈籠進門,立即就問她:“玉如意的事,怎么回事?”

  陳姑娘被問的驚在當場,看見母親疾言厲色的模樣有些心虛,手里的燈籠被母親身邊的綠云接過去,又見綠云猛地朝自己使眼色,下意識的去看衛五和衛七。

  衛五一副要哭的樣子,衛安站在一旁低眉順目,竟難得的沒有撒潑,站的筆直如松,同以往瑟縮的模樣大為不同,不由就有些發懵。

  方氏提高了音量再問一遍:“玉如意到底是七小姐拿的,還是你們合起伙來騙人?!”

  陳姑娘沒料到母親發難,別人家里向來都是女兒怕父親,可是在她家里卻顛倒過來,母親比父親叫人害怕得多,她母親生起氣來,她全然招架不住,更不必說要她說謊。

  方氏一瞧見她這模樣,哪里還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養出來的孩子,脾氣秉性她最清楚,這副心虛的模樣,不是被人說中了是什么?

  回來晚啦,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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