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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籌碼

  天氣越發炎熱,烈日高懸,地上的一切事物都好像短暫的失去了生機,連老太太院子旁邊的小花園里頭密布的波斯菊也枯萎得厲害,下人們拿了鏟子將枝葉都埋進土里,好等它們來年長得更加茂密一些。

  三夫人仿佛是受了這天氣影響,憂心忡忡的站在老太太的合安院里,賠笑看著出來的花嬤嬤,見花嬤嬤搖頭,就不禁帶了些急切:“嬤嬤,老太太還是不肯見我嗎?”

  三夫人名義上是孔家的人,她的祖上跟孔家人是連了宗的,從前她為著這個得了很多好處,她也總以這個身份為傲,可是因著這個身份叫她覺得難堪的,這還真是頭一次。

  孔家那兩個妯娌簡直瘋了,這樣愚蠢惡毒的事也做的出來!

  她心里有氣,可是等人家真的求上了門讓她來找衛老太太通融,又不能不應承下來。

  不管怎么說,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孔字,不管怎么說,孔家算得上是她的娘家,她抿了抿唇,眼里一片驚慌焦急:“嬤嬤,勞煩您再和老太太說一聲......”

  花嬤嬤垂了頭,避開金嬤嬤遞過來的荷包,面上帶著不冷不熱的笑意,恭敬又疏離的提點了一聲:“三太太,容老奴說句僭越的話,女子出了嫁就是夫家的人了,您說是嗎?”

  一句話就把三夫人堵得啞口無言。

  金嬤嬤心里忐忑,出了院子就嘆氣:“這是怎么說的,事情跟您又沒什么關系,老太太卻怨上您了......”

  三夫人目光沉沉,半響冷笑了一聲:“由此及彼,若是換做我是老太太,我也要生氣的。她們做的原也不是人做的事,實在.......”

  進了屋子,連冰碗也沒心思喝,她定了定神就吩咐金嬤嬤:“嬤嬤親自去同我母親說一聲,讓她回了大太太二太太罷,告訴她,老太太是怒極了。若她還想我這個女兒好的,就別胡亂應承什么,事關大伯的女兒,老太太是六親不認的。”

  金嬤嬤知道事情嚴重,半分不敢置喙,低聲應了是,飛快的叫了馬車出去了。

  衛老太太的確已經怒極,可是事情過了幾天,她已經能夠冷靜下來了。

  至少能夠冷靜下來問一問衛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個她素來沒放在眼睛里過,覺得唯一可取之處也不過是那張同魚幼過于相像的臉的孫女兒,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全然不同了。

  這不同從前不覺得什么,可是如今她卻萬分的慶幸衛安的這幾分不同。

  神情復雜的看了衛安一瞬,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怎么就這樣肯定孔二太太領著你大姐姐是要對你大姐姐不利的?”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嗎?作為一個十歲的小孩子,衛安的警惕心顯然恐怖的出奇。

  衛老太太的怒氣過了幾天了猶自沒散,衛安卻早已經將一切前因后果都梳理透了,她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這副軀殼里住的是已經幾十歲的老靈魂,這一點是沒辦法掩藏的。

  既然沒辦法掩藏,那就只好叫它變得光明正大。

  她坐在衛老太太下首,語氣鎮定:“我從前在建州到過鄭王府。”她見衛老太太有些詫異,就提醒她:“就是我五歲那年......外祖母帶我去建州小住了幾天......我也聽三伯母提過,衍圣公府是從前的襄王府,一般王府東北角花園的假山卷棚出去,就是外院了......孔二太太領著大姐姐去外院,又好像很緊張,之前孔大太太又刻意支開了您,平陽侯夫人的表現也太奇怪了......”

  她自嘲的牽了牽嘴角:“祖母您知道的,我向來很會察言觀色,所以看見她們的樣子,我就覺得有事要發生了。”

  這一點是真的,衛安討人嫌就在于她很知道觀察別人的情緒來決定如何叫說出來的話達到刺傷人的效果。

  衛老太太靠在圈椅里,饒是心思深沉,也忍不住帶出了一絲疲倦。

  不是旁人另有目的挑唆了衛安,她心里就放心多了。

  屋外花嬤嬤隔著簾子小心翼翼的稟報,說是衍圣公府派人來了。

  衛老太太唇角掛著一抹譏笑,毫不猶豫的吩咐人去請三老爺:“告訴他,若是他不替自己的侄女兒出頭,那衛家就沒男人了。”

  三老爺片刻猶豫也沒有,立即讓人亂棍把人打出去了。

  只要不是孔大老爺親自登門,誰來他也不給面子,他向來會算賬,這筆帳不管怎么說,都是衍圣公府理虧,他不可能為了衍圣公府就得罪自己的嫡母他的嫡母才真真正正掌握著衛家的一切,這一點他清楚的很。

  就連三夫人叫人回家去送信拒絕的事兒,他知道了也贊了一聲:“做的好,這回他們當真是把老太太得罪狠了。”

  三夫人自然知道,那兩位出了嫁的姑奶奶可是衛老太太的命根子,誰動了她們,老太太別說是網開一面,沒有親手拿刀往人家身上去扎就已經好了。

  她垂下頭有些忐忑:“不知道老太太會不會因為這事兒惱了我......”

  三老爺倒是并沒生氣,坐在她旁邊拈了塊西瓜咬了一口,笑著搖頭:“老太太且沒功夫生你的氣,就算是衍圣公家那也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平陽侯府。只是最近老太太那里你還是小心伺候著......”

  等同三夫人交代完,三老爺還是親自往衛老太太房里去了一趟,把打發了衍圣公府的人的過程說了一遍,又同衛老太太請示:“還有平陽侯世子......這幾天已經來了好幾趟,您瞧......”平陽侯夫人在衍圣公府那天就被衛老太太揭破了臉皮,隔后好幾天不曾有消息,只是打發了長孫和長孫女過來。

  這是打的什么主意,衛老太太最清楚不過了。

  就是有恃無恐,把這兩個孩子當成了轄制衛家的籌碼,用這兩個孩子提醒衛家,不管怎么說,衛玉敏的孩子是姓朱的,是警告的意思。

頭天上架,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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