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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章·補救

  長纓長公主自來是這么個性子,或許是當年逢迎拍馬看人臉色慣了,等到自己也終于不用再看人臉色了,脾氣就越發的壞起來。

  見不得比她高傲的,見不得在她面前炫耀的。

  就算是跟長安長公主相處,也必然容不得長安長公主高她一頭,是個極難伺候的人。

  又喜歡把話都說死了,要么就是她的裙下狗,要么就是結仇,再沒第二條路可選。

  可最讓李韶有些煩惱的,還是母親不管什么事都喜歡把三分說成十分的本事,總是要夸張的不能再夸張,說的無比嚇人來達到目的。

  他嘆了口氣,提起茶壺給母親倒一杯茶,往母親身邊推了推,輕輕搖頭:“也沒這樣糟糕,母親別這樣灰心。本來妹妹就沒經過事,您再這樣,她越發難過了。”

  長纓長公主回過神來,連忙追問:“不是讓石姑姑陪著?怎的又哭了?阿晟沒來過?”

  一連串的發問問的人心里發懵,可是李韶卻顯然早有準備,慢悠悠的搖頭:“哪里沒陪著,阿晟也勸了許久,可是阿桂的性子您不是不知,她隨了您,哪里是個能甘心的?這一場好氣,沒有個一年半載,恐怕是不成的了。”

  長纓長公主脊背僵硬的靠在后頭的大引枕上,眼里像是藏著刀子,半響才呵了一聲。

  沈琛那幾個也實在是惹人厭煩的。

  沒事做什么要蜂擁去開什么盤口。

  她這么想,言語里就帶了對沈琛和仙容縣主的哥哥袁洪文的不滿。

  袁洪文名字取得好,帶個文字,可實是扶不起的阿斗,除了斗雞走狗,其他一概拿不出手,更甚的,又愛拈花惹草,到了十七歲的年紀了,竟憑著公主府的門第,也娶不著合心意的姑娘那些趨炎附勢的公主府自然看不上,可是那些好人家的門風清白的姑娘又怕葬送了女兒,一時高不成低不就的。

  成日里就知道跟著沈琛幾個瞎胡鬧。

  長纓長公主想起沈琛就覺得牙痛。

  她自來不喜歡長樂,長樂是個溫吞性子,可她哥哥臨江王可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事事都替她出頭,先帝也寵愛她,給她挑駙馬用心用力,最后挑了年輕有為,在勛貴中也被稱作少年碧玉的平西侯世子沈聰。

  還準許沈聰依舊領職,顧念沈聰家沒有嫡親兄弟,雖給了長樂公主府,卻允許她不住,當沈家的宗婦。

  這些比她好的,她通通都記得。

  后來沈家倒霉,沈亮仗著妻族榮昌侯家的勢力欺負長樂公主孤兒寡母,長安長公主還曾伸過手幫一幫,她卻是作壁上觀,連袖子都沒沾過一點手的。

  就怕真的把長樂從淤泥溝里帶了出來。

  后來長樂死了,這口氣也沒消過雖然改朝換代了,成了隆慶帝當皇帝,可臨江王仍舊不依不饒,頂著壓力幾乎沒把沈家宗祠給一把火燒了。

  又面帶寒霜的將她們幾個公主都看了一遍,冷笑著罵了她們一聲薄情寡義。

  她一輩子也沒被人這么數落過,自此更是冷眼看那一家子了。

  不過也有一點,她雖然脾氣不好,拜高踩低,可那騎著墻頭兩面抓草的蠢事卻從來不做,這么多年了,所有藩王兄弟們都是遠著的,一心一意只跟隆慶帝親近。

  隆慶帝要防著如狼似虎的兄弟們,對于姐妹們卻向來是記情的,也樂得給她體面。

  李家這些年越發的循規蹈矩,沒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又是世家,又不攬權,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人家,隆慶帝之前還存過給兒子娶李桂娘的心。

  可是三皇子卻死了。

  雖然現在方皇后又懷上了,可就算是落地是個兒子,養到能成親,那又得是什么年月了?李家怎么能等?

  自然要尋別的出路。

  方皇后便露了個意思出來同樣是親上做親,跟藩王府不也一樣?

  先定的是楚王家的世子楚景瑞。

  可這事兒還沒宣之于口,楚王就謀逆了。

  楚景瑞如今還不知道流亡去了哪里,自然是作廢了。

  后頭的便是臨江王府的楚景行了。

  不管怎么排,畢竟楚景行都是好的,身世好,是表兄,素日名聲也好,人又穩重。

  長纓長公主知道兄長和嫂嫂的意思,怎么會拂了他們的意思,是樂意結這門親事的。

  可現在沈琛這么一鬧......

  她蹙著眉頭:“就是一根攪屎棍子!哪兒都有他壞事!”

  李韶便嘆氣:“現在桂娘鬧出這樣的事,宮里哪里好就給景行選她了?畢竟是要當藩王世子妃的,以后說不得就得挑起一地的王妃重擔,她現在名聲壞了.....”

  隆慶帝和方皇后生氣,一大半就有這個緣故。

  長纓長公主越發覺得頭痛牙根痛,捂著臉哎喲了一聲。

  但凡是關乎女兒的,她都是在意的很的。

  而這個兒子,她也知道跟別家紈绔再不相同,是個能頂事的,平復了心緒才忍氣問他:“就沒別的法子了?那是你親妹妹!你就由著她這么被人欺負?”

  李韶仍舊心平氣和的看不出怒氣,搖了搖頭:“我怎么會不疼妹妹?”

  這回李桂娘還能挨上一頓罵,那也是因為他見勢不好立即就讓謝良成去拽了彭采臣和彭采英過來,死命讓他們往內院去阻了繼續比下去,又催促家中石姑姑快來的結果。

  這個妹妹從小他也是抱大的,他比妹妹大了六歲,什么事不順著她?

  又嘆氣:“要補救,也不是沒法子。母親且得忍得下氣,就當是為了妹妹。”

  長纓長公主冷冷的盯著外頭的天,看著那一輪晃得人心慌耀眼的太陽,許久才從胸口吐出一口濁氣來。

  忍便忍,雖然忍字頭上一把刀,割的人難受,可當年她在公主里頭不算出挑,也照樣熬了過來,有了今時今日的日子,難不成現在就不能忍了?

  何況是為了女兒,讓她割肉也是愿意的。

  忍一時之氣罷了,以后的日子還長,只要緩過這口氣來,只要能讓隆慶帝和方皇后滿意,總有一天能再出頭。

  她點了點頭:“登門賠禮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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