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往衛安院子里去的時候,衛安并不在,是小丫頭跟藍禾說了一聲,藍禾親自迎了出來,見了她也并沒有橫眉冷目,態度還算和氣的抓了一把剛送來的葡萄放在她手里,問她:“是不是五老爺那邊有什么吩咐?”
立春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是姚姨娘遣她來要衛安的身量尺寸的。
藍禾笑著給了,回頭便告訴了玉清。
玉清也有些稀奇:“姚姨娘那樣清明的人,怎么會生出十一小姐這么糊涂的女兒來?十一小姐她......”
不管怎么說,到底這回衛玉珀還是讓衛安身陷險境縱然衛安有準備那又怎么樣,萬一沒有準備呢?萬一沒個準備,這回衛安可就真是被害死了。
端王府那個胖子世子那么暴戾狠辣,要不是沈琛跟楚景吾去的快,衛安非死即傷,而且若是真讓仙容縣主出了事,到時候不管是長安長公主府還是臨江王府,恐怕都要殺了衛安才泄憤了。
更別提到時候,連隆慶帝也不會放過衛安,大家都會認定是衛安引誘仙容縣主出去的,再不濟,衛安也看見了這樁不堪的事.....
外人也就罷了,長纓公主本來就跟自家有仇,可是自家人竟然也這樣,就實在是讓人惱火了。現在尤其還只不過禁足而已,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實在免不了替自家姑娘覺得委屈。
“算了。”還是藍禾嘆了聲氣:“事兒既然已經定了,咱們做下人的,也別多說。別叫姑娘這個人情白做了。”
又問:“姑娘還沒回來嗎?”
她們才打發走了立春,正說著話,外頭翡翠便來了,笑著說是前頭老太太那里請衛安過去,有客人來了。
前頭來了客人?
藍禾讓小丫頭們上茶點來,一面問她:“不知道是什么客人?”
翡翠讓她別忙:“是彭家姑娘來了......彭家夫人領著彭姑娘一同來的,說是要見見七小姐。”
原來又是彭家的人。
彭家的人對衛安向來很是熱情,可是衛安對彭家的人卻向來冷淡,作為貼身大丫頭的藍禾跟玉清自然清楚,聞言便并不是很著急,頓了頓才說:“七小姐出去了還沒回來......勞煩姐姐回去跟老太太說一聲,等我們姑娘回來了,我們便請姑娘過去。”
翡翠聞言便有些意外。
衛安出門去了?
可她這里卻并沒收到消息。
老太太現在竟對姑娘放心到這個地步了,七小姐不過是個姑娘,竟然可以隨意出門,還不用跟長輩稟報......
這得是怎樣的寵信啊?
她心里有數,站起來笑了一聲:“既然如此,我便回去同老太太說。”
衛安正在自己置辦的宅子里見趙期,手指輕輕在桌上扣了扣,問他:“說說吧,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才提醒我小心?”
趙期最是狡猾謹慎,遞消息都遞的那么含糊,就說明早已經知道了她身邊有內奸,所以才會把事做的這么小心,連提醒她都用這樣的方式,說的不明不白的,險些讓她栽了跟頭。
趙期沒敢坐,在她對面站住,連頭都并不抬,輕聲道:“不是我......是少爺提醒我的。”
少爺,指的是謝良成。
衛安挑了挑眉:“是謝公子?”
是義兄?義兄怎么會知道長纓公主府要算計她的事,還告訴了趙期?
衛安有些出乎意料,若有所思的問他:“那他還告訴了你些什么?”
“少爺也沒說清楚,是派了個小廝來的,讓我千萬提醒您,若是那天您要去普慈庵的話,讓我提醒您小心被人算計了。”趙期撓撓頭:“那小廝還說,少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在背后害您,可是跟那些天潢貴胄總脫不了關系,并且您家中也不太平,別驚動您家里人,我便依照他的意思遞了話進去給您。”
他想了想,又說:“我也是后來上了山,知道東臨觀那邊還有皇家的人也在打醮,才想明白,少爺讓您小心什么您跟長纓公主有舊仇,后來您一讓紋繡遞出消息來,說是有人假冒四公子的名義,騙走了兩位姑娘,我便立即去找人了。”
他們根本沒找到,而且按照衛安留下的線索,還發現了楚景綜,所以才折返回去通知的鄭王。
衛安嗯了一聲,吩咐他:“這幾天多盯著些李桂娘,她被送進庵堂去以后,你們便想個法子,讓她以合適的方式‘病’下去吧......”
直到病死為止。
這個人就跟蟑螂一樣,打不死又煩人。
趙期渾身一震,斂容肅色的應了聲是。
衛安頓了頓,又道:“還有......彭家那里,也繼續多用些心思,凡事做過了總會留下痕跡,我不信他們家就真的跟個鐵桶似地。”
剛說完彭家,衛安才回了家里,剛踏進院子,藍禾便告訴她:“您回來的真巧,才剛翡翠姐姐還過來了,說是前頭來了客人......是彭家夫人和彭姑娘,老太太讓您有時間,便過去一趟。”
衛安挑了挑眉。
彭大夫人正跟衛老太太講古,聽見外頭說是衛安來了,便笑容滿面的看向老太太:“可見真是您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了......”
又轉頭來看著衛安行完了禮,一把把她抓在了自己身邊,不住的打量她,半響才問:“不知郡主去了哪兒?我們可在這里等了半日了,見您一面實在有些難......”
說的好像她就是她們彭家的私有物了一樣。
這樣的語氣和做派,連衛老太太亦忍不住微微蹙眉:“她小孩家家的,還能去哪兒?想必又是鎮南王府遣人來接,所以她往她外祖母家去了一趟。這孩子,著實投了老王妃的緣分,所以時常往那邊跑......”
彭大夫人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有些不自在的轉移了話題:“老王妃的確是待郡主極好的,這也是郡主人好......”
她來這里坐了大半天了,也不說要走的話,就等著見衛安。
衛老太太心知肚明,頓了頓便問她:“彭大夫人不也是一樣?待安安跟自家孩子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