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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意外

  楚景吾沒去。

  直到晚上快要進宮之時,才遠遠的跟在臨江王身側,給臨江王妃見了禮算是露了個面。

  這個兒子當真是,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實在太赤誠了,還是該說他沒有心眼是個傻的。臨江王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招手喚過楚景行來,伸手替楚景行理了理衣襟,正色在他面前說道:“你是我王府世子,以后可要更加謹言慎言,不可再讓你父親傷心了。”

  臨江王妃不是個蠢的,但凡她要真是個蠢的,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把同樣聰明的瑜側妃壓得死死的了。

  經過了今天下午鬧的那一場,她回去之后仔細思索到了現在,明白這回的事情不管是面上還是內里,都已經讓沈琛明白了他自己久留王府于王府寧靜無益。

  沈琛是個聰明人,加上臨江王也是個聰明人,為了保持這兩個兒子之前的平衡,不管是不是假戲真做,沈琛都得改回沈姓了。

  這樣一來其實也真是一件大好事。

  不在身邊,不用虛已委蛇天天應承他,就不容易有那么多的矛盾,這對誰都好。

  她以后心里也能自在些,面上也能做出一副慈母的范兒來了。

  現在要緊的是,要表明態度,不能在臨江王已經極不順心的時候再做出什么讓臨江王心里不舒服的事來。

  楚景行也知道母親的心意,重重的點了點頭,服侍母親上了玲瓏八寶香車,便轉身低眉斂目的跟在了臨江王后頭上了馬。

  這回的宮宴,正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有份受邀,隆慶帝新得了兩個皇子,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將宴席設在了勤政殿。

  這是前所未有之事,足可見他實在是高興的狠了。

  他高興,文武百官們自然也都紛紛湊趣,一時之間君臣盡歡,觥籌交錯不斷。

  今天原本也是四皇子的生辰,百官們都請親為小皇子賀,隆慶帝便也準了,吩咐內侍去鳳儀宮把小皇子抱出來。

  可是抱出來的卻不止是一個小皇子,隆慶帝竟下令將兩個小皇子都抱出來了。

  小皇子們裹在明黃的錦被里,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愛雪白,像是年畫上的白胖娃娃。

  百官們都跪倒山呼萬歲,爭先恐后的說些吉祥話。

  鄭王也笑:“阿滿真是越發的秀氣了,景苑卻像皇兄您小時候的樣子。”

  他話音剛落,四皇子就不知為何被激怒了,從抱著他的內侍手里撲出去,撓了五皇子一臉血花。

  孩子們在一起,打鬧哭叫也是常有的事,哪怕皇子們是天之驕子,也沒什么可例外的,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會說話的大臣就笑著奉承:“四皇子勇猛活潑,將來必定是個能成大事的!”

  五皇子憨厚的包子一樣的臉頰鼓鼓的,右邊面上都破了皮,淚汪汪的張著嘴欲哭不哭的扁著嘴看著隆慶帝,張手要隆慶帝抱。

  隆慶帝心都快要碎了,強忍著怒氣伸手抱過兒子來,五皇子就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脖子里。

  被撓了一臉血花的五皇子沒哭,始作俑者四皇子卻毫無預兆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的驚天動地的。

  四皇子原本就瘦,雖然眉眼也稱得上清秀,可遠遠沒有白胖可愛又顯得忠厚的五皇子來的討喜,現在這樣一哭,更是鼻涕眼淚都一齊流出來,且他還不管不顧的抓內侍的臉,抓的內侍左閃右躲,底下的大臣們便都有些尷尬的噤了聲。

  鄭王有些焦急的上前問五皇子要不要緊。

  隆慶帝垂頭看了一眼乖巧的窩在自己懷里不哭不鬧的兒子,再看看哭鬧不休的四皇子,好心情便忍不住大打折扣,沉聲吩咐內侍領四皇子下去,再讓安公公親自抱五皇子回去。

  明眼人便都看得出來,兩位皇子之中總是分出了輕重。

  隆慶帝自己卻好似沒受什么影響似地,等機靈的大臣說了些吉祥話,他便應景的笑起來,末了又跟晉王說了幾句話,而后才看向臨江王皺了皺眉,問他:“你們來的最晚,晉王妃都在鳳儀宮陪著皇后說了一下午的話了,你們才進宮,阿琛呢?阿琛怎么也不在?”

  臨江王面色便有些難看。

  楚景行跟楚景吾也都垂下了頭。

  臨江王府今天出了事,沈琛從府里大張旗鼓的跑了出來的事根本藏不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晉王有些同情的看了臨江王一眼。

  非得替別人養兒子,現在可得到教訓了吧?

  不是自己親生的養在旁邊哪里會那么輕松?過分好了吧,親生的不答應,媳婦兒也不會同意,不冷不熱吧,又怕孩子受了委屈。

  這個度哪里有那么好掌握?

  現在養了這么多年了才反目,前十幾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人家也不會記你的情,只會記得你的不好,一家人鬧的這樣雞飛狗跳的,多不體面?

  臨江王咳嗽了一聲,似乎還想遮掩:“阿琛他身體有些不大舒服......”

  這樣的理由一般也能蒙混過關了,畢竟來不來的,誰還一直緊盯著不放不成?

  鄭王還哦了一聲。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為了打臨江王的臉,他這話才說完沒一刻,外頭內侍省就大聲的抱了沈琛的名頭,說是泰安郡王來了。

  隆慶帝便皺眉看了臨江王一眼。

  眾大臣也都竊竊私語。

  臨江王臉色更加難看,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還是隆慶帝開了口問沈琛:“你不是身體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呆著?”

  沈琛冷笑了一聲,跟平常的紈绔樣不大一樣,顯然是氣的狠了,氣沖沖的道:“我要是在家繼續呆著,恐怕連命都沒了,哪里只是不舒服就能了事的?”

  “你放肆!”臨江王忍無可忍,跳起來指著沈琛大罵:“你指桑罵槐是什么意思?!誰要讓你連命都沒了?!”

  表現得很像是一個寵愛了兒子十幾年,最后卻不被理解的一個父親。

  隆慶帝緩和了聲音斥責了一聲:“胡說什么呢!這樣的話也是隨便能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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