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嗎?”衛安好整以暇的笑了笑,把手里的一份庚帖扔在桌上:“您瞧瞧這是什么,再想一想,還有沒有商量的余地?”
袁二太太詫異的盯著衛安看,那燙金的庚帖就在桌上,可她竟不知為什么,一時不敢伸出手去拿。
直到衛安咳嗽了一聲,她才下足了決心伸手拿在手里,一打開便懵了。
這是她兒子的生辰八字。
因為當初生的時辰不好,所以兒子的生辰八字還特意去找過大師給重新算過的,大師說,這算出來的生辰八字只有她們做父母的曉得就好,將來要談婚論嫁了再拿出來。
可是她根本沒有拿出來因為她壓根兒看不上那個潑辣的姑娘。
她看不上,兒子的庚帖卻都已經在這里了。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衛安冷冷的笑了笑,見袁二太太仿佛要站立不穩了,好心的道:“您看看,長安長公主沒有把自己當成大嫂呢。”
原二老爺也沒有把她當成妻子。
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二老爺竟就直接越過了她,而跟長安長公主定下了她兒子的親事。
何其可笑!
“您想知道什么?”袁二太太擦干了眼淚重新坐回位子上,啞聲問:“您找我,總不會只是因為好心,想要來告訴我,我丈夫在外頭跟.......吧?”
袁二太太覺得這兩個人惡心,連她們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衛安朝藍禾使了個眼色,藍禾便跟玉清一同退了下去,袁二太太并沒有猶豫,也讓身邊跟著的一個嬤嬤退下去了,然后才看著衛安。
“我有些事情想問問您。”衛安輕聲開口:“這些事,我希望除了您和我,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
袁二太太沒有說話。
衛安便又補充:“作為酬謝,我會盡力幫您把這門您不喜歡的親事推掉。而且以后或許還能保證長安長公主跟二老爺斷了往來,您看如何?”
袁二太太沉默半響,終于還是無言點頭。
衛安便也不再耽擱時間,挑了幾個重要的問題問了。
袁二太太許多事都不知道,可是有一些她卻是很清楚的。
比如說,長安長公主很信任她府里的幾個門客,比如說,長安長公主跟袁家的關系并不怎么樣,就在前些年還跟袁老太爺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以至于袁老太爺郁郁而終。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當年袁老太爺從云南回來以后,身邊跟了一個姓龐的下人,袁老太爺一開始想給他在羽林衛謀職,可是后來不知怎的沒成。
幾經波折之后,這個姓龐的就不知被送去哪兒了。
因為那時候人心惶惶,大家都以為去了云南就兇多吉少,所以才會對袁老太爺回來的情形印象深刻。
衛安想要問的都已經問到了,很快便打發走了袁二太太,沉聲吩咐趙期:“緊盯著長安長公主府......尤其注意這兩天長安長公主府進出的人。”
鄭王那里雖然已經派了人手,可是對于狡詐的長安長公主來說,恐怕那點人手根本不夠。
趙期點頭領命。
衛安回了府便徑直去了合安院,將跟袁二太太打聽得來的消息都說了,輕聲道:“這件事如今能確定的,就是這個孩子的確是有的,那個姓龐的人也的確是有的......”
“有這兩樣就夠了。”衛老太太想了想,覺得太陽穴那里跳的厲害:“我們先找到人要緊。”
別的都不說,這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衛安知道衛老太太心急和擔憂,握住她的手晃了晃讓她安心:“您放心,這些我都知道的。她給了我們信息,若是不想我們找到,肯定要做手腳,我已經讓人盯著長安長公主府的一舉一動了......”
她底下的人手都是可信又能干的,衛老太太對于這一點倒不是很擔憂,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在她下手之前,一定要把人找到。否則到時候,我們就投鼠忌器了。”
這孩子對于衛老太太和鄭王來說都不可割舍,長安長公主肯定萬分明白這一點,她不會那么輕易就放手的。
而現在,就是要比速度的時候了。
衛老太太想了想,把要去求助帝后的念頭給打消了這消息不能傳到明面上,一旦傳到明面上,反而容易多生不必要的是非,到時候若是有心懷鬼胎的人在其中渾水摸魚,那才是得不償失。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人在手里才安穩。
她朝著外頭看了一眼,目光復雜的道:“之前我總埋怨老天不公,可現在看來,它也不是沒有公道的。”
衛安笑著攥住衛老太太的手:“我只相信人定勝天。”
想了想又當著衛老太太的面召來林躍,吩咐他:“告訴譚喜,讓他領著人離京去曲靖去一趟。”
林躍有些吃驚,撓了撓頭不解的啊了一聲:“咱們不是很快便要去福建了嗎?”
曲靖離京城何止千里遠,要真是去了曲靖,那到時候怎么可能還能陪衛安去福建啊?
衛安笑了笑,肯定的沖他點頭:“沒錯,就是去曲靖。你告訴譚喜,若是有人打探消息,就說是去曲靖尋人的,其他的一概不能多說。”
長公主只是告訴大致的跟她們說了明家那個孩子的下落,衛家最合情合理的做法,當然是不顧一切的先讓人去找孩子了。
要是不去,就要惹人懷疑了。
衛老太太覺得衛安處置得周到,有些欣慰的舒了口氣,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林躍機靈的答應了,半刻也沒有耽誤,轉身便去找譚喜。
這個時候,楚景行正在臨江王妃的院子里喝茶。
臨江王妃是剛從宮里出來:“折騰了兩三天了,如今才算能坐下來喘口氣。”
楚景行笑著給她剝長壽果吃,聽她這么說便道:“過幾天可又有一場忙。”
“可不是。”臨江王妃從瑪瑙碟子里捻起一塊兒長壽果肉吃了,笑著道:“不過那是為了我兒子的大婚,我便是累,也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