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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圣裁

  可是這一次隆慶帝卻打了自己的臉。

  他滿心以為自己這個皇姐是極為穩重少言的人,也是三個公主里頭最讓人省心的,這回也不過是那些人誣告罷了。

  最壞的情況也就是長安長公主縱容駙馬家人胡鬧。

  隆慶帝都已經準備好了如何小懲大誡。

  畢竟他如今的心思都在四皇子身上。

  自從發過一次病之后,四皇子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并沒有再四肢抽搐過,可是孔供奉和其他太醫都說,民間那些發羊癲瘋的人,發過一次病以后,有的或許終生不會再犯,可也有的從此以后就經常犯病,隨時可能會沒命。

  想起這些,隆慶帝就煩躁的厲害。

  他的兒子不多,物以稀為貴,每個都是無比金貴的。

  到了現在才開始后悔起之前有兒子時不珍惜,可現在想要后悔也晚了。

  為著這個,他惱怒的很,下令錦衣衛全力督辦此案。

  好在也是有開心的事的繼德妃的五皇子之后,林淑妃也懷了身孕了。

  老來得子,總算是沖淡了些四皇子的病所帶來的憤怒,隆慶帝往林淑妃那里去的也越發勤快的。

  德妃的五皇子水漲船高。

  林淑妃那里也門庭若市。

  四皇子的事,說到底傷心的也只有方皇后這個當娘的,她每天守著四皇子幾乎已經筋疲力盡。

  此時此刻早已經把之前告誡過自己的謹言慎行的話拋到了爪哇國之前想著她是皇后,她的兒子既是嫡出又占著兄長的優勢,只要不行差踏錯,總歸是有優勢的。

  可現在四皇子這一病,之前的優勢就都蕩然無存了一國之君,怎么能身有異癥?

  四皇子病了以后脾氣卻似乎變得好些了,見了母親便摟著她的脖子不肯放開。

  方皇后覺得心酸,忍不住便掉淚。

  四皇子便似懂非懂的瞧著她,抬手替她拭淚。

  方皇后便哭的更兇了。

  真是連老天也不幫著她,否則的話,她何至于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她神情不對,肖姑小心的上前勸她:“娘娘好歹也用些東西......”她輕聲道:“四皇子如今還好好的,孔供奉不是也說過,這個病因人而異,四皇子或許也不過就是因為一時受了刺激,所以才忽然發作而已,以后注意些,未必便會再犯的.....”

  方皇后眼眶泛紅,半響冷笑了一聲,將四皇子攬得更緊了些:“未必會再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到底怎么樣,還不是人家說了算?!”

  她冷笑著出聲,肖姑便垂下頭不敢再多說。

  靜了靜,方皇后又恢復了平靜:“查出什么了?!”

  時時去催錦衣衛,錦衣衛都說案子尚在審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審出個頭緒來。

  方皇后問的是自己宮里的排查。

  肖姑就低聲道:“回娘娘,咱們宮里那天抱過四皇子的,除了奶娘便是供奉,還有個小宮娥。那個供奉和小宮娥素絹都被錦衣衛帶走了。可是我查過那個供奉,他是晉王妃的親戚......”

  方皇后便挑了挑眉:“晉王妃?”

  她是不信的。

  晉王妃這個人膽子小的跟老鼠似地,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她冷笑了一聲。

  是有人要栽贓嫁禍了吧。

  屋外響起腳步聲,方皇后出了會兒神,肖姑便出去又折返回來,輕聲跟方皇后說:“娘娘,長安長公主求見。”

  方皇后有些晃神:“長安長公主?”

  她語氣有些疲倦:“她又怎么了?不在家籌備婚事,跑來做什么?”

  肖姑便咳嗽了一聲:“出了些事......袁駙馬的弟弟袁賀因為私設賭場,草菅人命被人狀告到了順天府,順天府又把此案移交至了刑部,現在有御史參奏長安長公主仗勢欺人,欺上瞞下,并且直指長安長公主有份參與此事.......”

  這么說,長安長公主是來求情的?

  方皇后想了想,搖了搖頭:“她自己的家事,讓她自己處置了便是。”

  她沒心思管別人的閑事了。

  長安長公主進宮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衛老太太耳朵里,她看著衛安剝了個臍橙,才冷笑道:“她也有著急的時候。”

  可不是得著急。

  衛安和鄭王一前一后,把她的路都給堵死了。

  找麻煩告狀的是溫遠的族人。

  溫遠活著的時候是族里的寄生蟲,就是個禍害,可是死了卻能幫族里換不少銀子。

  溫遠自己沒出息,可是他的身份偏生有些麻煩他爹是舉人,他也算是個讀書人所出。

  再把他說成一個為了治母親的病而借了印子錢的孝子,民憤便沸騰了。

  何況陳御史還指使了手底下的言官推波助瀾。

  這件事很快便從星星之火變成了燎原之勢。

  等到長安長公主發覺這件事并不容易應付時,這件事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告狀的溫氏族人是奈何不得了。

  而倒霉的是,審案的人也照樣不是長安長公主可以收買的審案的是刑部侍郎安慶和,他出了名的鐵面無私。

  “這個事最終還是不會影響到長安的地位。”衛老太太有些惋惜:“長安長公主反應已經算是極快的了。”

  可不是,一出事,她便迅速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本來賭場和印子錢就都是袁賀在操持,明面上大家都只知道袁賀,不知道長公主。

  長公主又動作申訴的銷毀了賬冊和證據,這件事最終也只會讓袁賀倒霉,影響長安長公主的聲譽,卻不會真的對她造成什么根本的影響。

  衛安卻搖了搖頭:“也未必啊。”

  她把啟程剝好了遞給衛老太太,輕笑著道:“我聽說她很喜歡袁賀,這么多年待袁賀始終不同。從前不管駙馬知不知道,至少明面上是沒人敢提的.......”

  她看了衛老太太一眼,拿了帕子擦手:“可若是這件事被捅破了呢?”

  若是這件事被捅破了?

  養個把入幕之賓倒沒什么。

  可是私通自己的小叔子那卻是匪夷所思了,畢竟兔子還不吃窩邊呢.......

  最主要的是,私通小叔子的話.......讓袁駙馬到時候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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