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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相克

  鄭王妃便靜默下來,隆慶帝無緣無故的要開什么法會來問神,這事兒怎么看怎么透著古怪。她很怕事情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安安。”她嘆了口氣,將衛安拉在身邊,很誠懇的開口問她:“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這次的事,是不是有蹊蹺?”

  她看著宮娥進來擺好了碗筷,聲音便有一瞬間的停頓,等到宮娥們都退出去了,只留下幾個貼身伺候的人,才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知道,這回圣上留我們在宮里,為的就是四皇子的事。”

  其實站在隆慶帝的角度上看,留人有絕對的道理。

  畢竟敢設計能設計四皇子的人的確是有限,京城里能留下來的,除了晉王已經無人質可威脅他之外,基本上有威脅的都已經被他拉進攻了。

  這樣一來便能大大的降低到時候出事,那些人逃脫的風險。

  但凡查出四皇子的死跟誰有關,直接扣下來便是了,連個聲響都不會有的。

  衛安知道有時候一無所知才是最可怕的,便也選擇不瞞著她,想了想,便道:“四皇子的死,自然是不簡單的,雖然對外都說是豹子撲死了四皇子,可是該知道的其實也都知道了,那是因為那只雪豹的爪子上有毒,四皇子才會死的。既然有人下毒,就肯定是有兇手,圣上把宗親都宣召進宮,又不再讓出去,明著是說方便宗親,不必出宮進宮的麻煩。可實際上卻是扣住眾人的借口罷了。他這是懷疑,問題便是出現在這些宗親之中畢竟手能伸進宮里來的,也的確是只能懷疑這些親近人。”

  這些鄭王妃還是想得到的,她緩緩點了點頭。

  衛安便又道:“而現在又出了五皇子的事......”

  五皇子對外還只是說是得了風寒罷了。

  可是誰都知道沒有那么簡單,畢竟彭德妃連面子功夫都不顧了,四皇子這邊干脆就徹底甩開了手腳,連過來也不過來裝裝樣子了。

  “所以圣上更肯定問題是出現在我們這批人之中了?”鄭王妃嚇得厲害,隨即又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嘟囔:“可是其實會不會就是因為議儲風波,所以兩宮互相廝殺所致呢?”

  這當然是外人頭一個會有的想法和懷疑。

  可是對隆慶帝來說,她顯然不會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妾之爭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何況錦衣衛也不是擺著看的,他們一定能證明不是兩宮所為。

  衛安挑了挑眉,握住鄭王妃的手,很是耐心的安撫了她的情緒,而后才道:“您也不必過于擔心,別人做事總有目的的。”

  就像殺四皇子是因為想嫁禍德妃,讓爭斗更激烈些,刺激隆慶帝的情緒,讓百姓和朝臣們恐慌。

  而故意毒害五皇子......

  如果不是為了陷害方皇后,那只能是旁的。

  至于是什么?

  衛安意味不明的扯出一抹笑。

  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外頭的宮娥便敲門稟報說來人宣召她們前往鳳儀宮了。

  問神這么隆重的場合,一般來說應當不會允許有女眷在場才對,就像隆慶帝從前要跟天上的神仙交流的時候,燒青詞的是道士,最多也就是讓他特別寵幸的朝臣陪同,旁人都是沾不上邊的,何況是女人。

  現在卻讓她們也一同去,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

  衛安扶著鄭王妃到了現場才揭開了謎團之所以會有她們的位置,是因為元一道長說,他算了一卦,卦象上表明,皇嗣們連番遭遇意外,都是因為犯了小人。

  原本就對這次問神的目的有些猜測的衛安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趁著旁人不注意,輕輕套頭飛快的掃了場上諸人一眼。

  沈琛跟楚景吾站在一起正好也朝她看過來,見她抬頭,便跟她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做了個口型。

  衛安讀出來是小心兩個字,心里便有數了。

  楚景吾也正跟沈琛咬耳朵:“這么興師動眾的,難道真的是準備問神?好端端的問什么神?”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話,隆慶帝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便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而后便道:“宮中最近屢屢生事不太平,道長說是有小人作祟,需要做個道場祈福消災驅邪,因此便讓你們都來觀禮、”

  眾人盡皆屏息凝神,齊齊應是。

  隆慶帝便對元一道長點了點頭。

  元一道長在場中繞了一圈,而后才開壇做法。

  他之前是替四皇子做道場的,招魂幡才放下,如今便又驅起了邪祟,做的還很是得心應手,一套程序下來,讓人眼花繚亂,竟不覺得乏味無聊。

  祛邪祟這個說法實在太籠統了,眾人提心吊膽的看著元一道長比劃,站在原地都頗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忽然便出現什么岔子。

  可是偏偏想什么便來什么,不知怎的,元一道長手里的符竟怎么也點不著了。

  隆慶帝的眉頭皺起來。

  眾人的心也都跟著一瞬間都提在了嗓子眼。

  直到元一道長大喝了一聲,符還是紋絲不動,眾人才都有些慌了。

  楚景吾便垂下頭極小聲的嘟囔了一聲:“裝神弄鬼。”

  元一道長便皺著眉頭發問:“眾位貴人當中,是否有屬鼠的,四月出生的?”

  果然來了。

  鄭王妃便吃驚又覺得理所應當的擔憂的看著衛安,下意識的攥緊了手里的衣擺。

  去年才給衛安過過生辰,她對衛安的生辰是很熟悉的。

  鄭王也立即便轉頭看了過來。

  衛安自己最為鎮定,很快便點頭承認:“我屬鼠,四月初出生的。”

  “那便是了。”元一道長看了她一眼,回頭看著隆慶帝:“這位貴人的生辰八字剛好跟殿下的生辰相克,不宜接近。”

  一下子就讓她成了克五皇子的了,衛安靜靜的立著沒有動。

  隆慶帝便似乎有些意外,看了鄭王一眼,緊跟著才問元一道長:“生辰相克?”

  元一道長認真的點了點頭:“是,這位貴人跟五皇子生辰相克,不宜接近,否則輕則病痛纏身,重則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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