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永和公主吸食五石散,為什么要來找自己?
衛安不過片刻就反應了過來,肯定是永和公主跟隆慶帝說這五石散的來路是從她的醫館里拿的。
沈琛在信上說,他發現永和公主吸食五石散也是他在出城上路了以后,從永和公主給他的信里頭發現的。
永和公主揚言若是他不回心轉意,就要跟衛安同歸于盡。
沈琛之所以讓雪松也跟著一起回京,就是為了通知衛安,讓衛安警惕。
可是他不知道,永和公主同歸于盡的法子早在昨天就已經使出來了,而且并沒有成功。
這樣的人,衛安實在連同情她都同情不起來,只覺得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尊重旁人的生命,雖然是天潢貴胄可是卻沒有半點心胸。
樁樁件件都是要人死的事,可是她從來都沒有任何遲疑的就做了,除了沈琛跟她自己,她恐怕不把任何人當人看。
衛安將信收起來,想了想,回房便提筆寫了封信。
她把昨天馮淑媛的事簡略的說了,而后忽然不知道該繼續寫什么,遲疑了許久,還是并沒有回應沈琛的那些話。
到了最后,也只是寫上一句,聽說福建有個小島,上面繁花滿徑。
有些話實在是沒有辦法直言不諱的全部說出來,她也只能說到這里。
她是要去福建的,沈琛也在,若是他們能一切順利,她希望到時候可以跟沈琛一起去那個海中央的島上看一看。
上一世他們常說那是海上蓬萊,她也想看一看那座蓬萊。
寫完了信,衛安原先有些不平的情緒漸漸也都平復了,她在窗前獨自坐了一會兒,才又讓藍禾進來去叫雪松,親自把信交給雪松讓他到時候給沈琛。
雪松麻溜的就接過去了,半點猶豫也沒有,笑瞇瞇的看著衛安問她:“姑娘還有什么要我帶給侯爺的話沒有?”
衛安知道他們這幫人是在替沈琛操心,笑著搖了搖頭。
雪松就只好哦了一聲,覺得有些不明白,又好像有些明白沈琛不是常常說,他們之間的話不需要多,有時候一句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了嗎?或許郡主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寫到信里去了吧,不必再口頭交代什么了。
他這么想著,又重新覺得高興起來。
林三少那么好,郡主都不喜歡,他只擔心自家侯爺一腔真心也得不到回報。
當然不是喜歡每一個人都能得到回應,可是自家侯爺的確是個很難喜歡上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用盡全力的人啊。
他一出門就碰見匆匆進門的玉清,因為跟沈琛有一段時間老是往侯府跑的緣故,因此他跟玉清也算的上是熟稔了,見她神情有些慌張,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下意識的問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
玉清就停下來,氣喘吁吁卻又神情凝重的道:“錦衣衛來了。”
錦衣衛從前一上門就讓人人心惶惶,生怕是抄家滅族,經過地動的事之后,錦衣衛再要去哪里,就更加讓人人心惶惶了,因為他們真的在那段時間里抄了不少家。
雪松也跟著肅然了臉色,問她:“是誰帶隊來的?”
玉清的臉色就更復雜了,頓了頓才說:“是林三少。”
林三少?
聯想起早上安公公才來過,衛安就明白了,見玉清還是嚇得厲害,知道她也是因為今天早上安公公才來過,錦衣衛如今又來了而擔心,就輕聲道:“伺候我換衣裳,我們去前頭吧,別讓他們久等。”
玉清反應過來,飛快的應了一聲是,這才進屋陪衛安換了衣服,往前頭合安院去。
林三少素來是很尊敬衛老太太的,他跟前頭的安公公一樣,都是親自去了衛老太太的合安院。只是合安院外頭樓并領著一隊錦衣衛立著,又是飛魚服繡春刀配備著,的確是容易讓人覺得心里頭發涼。
可衛安跟樓并也算得上是很熟識了,因此并沒有被這個陣仗嚇著,還沖樓并輕輕點了點頭。
樓并就有些想要撓頭。
他也不想這么大陣仗來嚇郡主的,可是沒法子,誰讓上頭吩咐了下來呢。
他有些愁苦,郡主得罪了公主殿下,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畢竟是金枝玉葉呢,多的是生事的法子讓衛安不好過的。
她不好過,林三少也要擔心的啊。
林三少正跟衛老太太說話,他對衛老太太向來執晚輩禮對待,衛安進來了之后,他才扭頭,笑著跟衛安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那種許久不笑的人,一旦笑起來就如同雕塑忽然有了生氣,晃人的眼睛。
聽說林淑妃不大像林三少的母親,林三少更像,現在看來,恐怕是果然了,因為林淑妃看上去,竟并沒有林三少好看。
她收起這些念頭,坐在了位子上,就聽見林三少說:“我們是奉命盤查醫館的,永和公主說,她的五石散,是醫館的老大夫開給她的。”
衛老太太就猛然發怒:“簡直無稽之談!我們跟公主無冤無仇,公主何至于一再這樣出言污蔑,動輒便給我們扣要抄家滅族的帽子?五石散乃是禁藥,我們醫館向來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公主殿下這么說,是想要我們衛家滿門死光嗎?!”
由不得老太太不生氣,她看過的自私的人多了,可是永和公主這么瘋狂的,還真的是頭一個。
反正她想起什么說什么,什么罪名嚴重說什么。
若是平常,一個公主的分量是很重的,她也清楚她自己在隆慶帝跟前的分量,卻還是說話如此不負責任,實在是過分了。
衛老太太的怒氣來的快,散的卻不快,喘著粗氣,許久才平復了情緒。
衛安在一旁替她撫著胸口,知道她是氣的狠了,就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還是林三少站了起來,朝著衛老太太拱手讓她放心:“您放心,慎刑司已經審問過了公主身邊的侍從和宮娥,宮外這里也有我們錦衣衛的人盤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