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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假設

  譚喜仿佛沒察覺出不對,皮笑肉不笑的應了一聲,隨即就又遞上了一個厚厚的荷包:“上差,我們長途跋涉,一路風塵,實在不想出去了,外頭又不大太平,我家小主人是不習慣熱鬧的,剛才見了鎮撫司的上差們已經嚇著了,還勞煩上差替我們送進房里來?”

  驛卒捏了捏荷包的分量,看了他們一眼,抬了抬下巴算是答應了。

  譚喜便又著何勝使了個眼色。

  何勝便朝窗戶外頭再次敲了敲,何斌順著窗戶就爬了上來,二話不說抹了把汗便道:“姑娘,那個驛卒一直就沒走,偷聽我們說話呢!”

  多年的鏢師生涯,加上跟林三少和沈琛耳濡目染,譚喜和趙期的敏銳性遠勝常人,做什么事都會把警覺性提到最高。

  不管什么時候,他們都會留一個人以防隔墻有耳的。

  紋繡滿臉的緊張擔憂,看了衛安一眼,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姑娘,我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對勁。”

  她們也是練武的,對危險的嗅覺還是比普通人要強一些,只覺得進來以后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

  譚喜也跟著點頭:“到處都古怪的很,那個驛卒好似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他看姑娘的眼神便不對。”

  一個驛卒是不容易有那樣的傲氣的,雖然他已經盡量裝出了畏畏縮縮的樣子,可是一個人抬著下巴久了,再讓他卑躬屈膝,是很難的,總會露出痕跡。

  偏偏衛安這一行人,也都擅于察言觀色。

  那個驛卒看人的眼神,分明跟剛才那些錦衣衛沒什么區別,都是如同鷹隼一般,不自覺就會露出銳利的眼神來。

  這不正常。

  一個錦衣衛,干什么裝成驛卒的模樣?

  現在沈琛都已經失蹤了,要說查案,譚喜也想不出有什么必要讓他們非得裝成這樣。

  “是在等我們。”衛安下了結論,嘴角帶著淡淡的冷笑,透過窗戶看著底下種著的一片迎風招展的翠竹,眼睛里任何情緒也沒有的問:“你們不知道嗎,這場游戲,從我們下船開始,就已經開始了。”

  趙期聰明狡猾,最先反應過來衛安的意思:“您是說,除了瑜側妃那邊的人之外,除了易二,還有人一直在關注我們?”

  他有些明白了,為什么衛安要他們改換裝束從船上下來,應該是在迷惑敵人。

  “瑜側妃既然都知道沈琛失蹤了以后來找我,難道要沈琛性命的人不知道嗎?”衛安垂下眼睛,她每每垂下眼睛的時候,原本秾麗的眼睛都被遮住了,顯得溫和而無害:“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

  眾人都有些不明白衛安的意思。

  連趙期這回也是想了許久,才試探著張嘴:“侯爺失蹤的不對勁,羅閻王都在這呢,真要是什么人想不動聲色毒害這幫錦衣衛跟羽林衛,那得是有多大的能力?”

  譚喜還是不明白,茫然了一會兒,見眾人都不再說話了,才猶豫著問:“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一開始是明白整件事的,可是到了現在,又什么事都不明白了,這種滋味可真是半點也不好受,被人蒙著眼睛朝前走,不知道前面到底是深淵還是平路的感覺糟糕透頂。

  衛安沖何斌看了一眼,何斌就會意,又順著窗戶很快輕巧的失去了蹤影。

  “你們也看出了驛館不對勁了,我們一開始來,遞上的是織造局的帖子,論理來說,我們只是拿著織造局帖子的商人,沒人會在意我們的。可是為什么,偏偏羅閻王都要過來先看一眼?”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去找沈琛嗎?

  在乎他們這幫閑人做什么,哪怕他們真的不是商人,說的卻也是官話,絕不是倭寇之流,那個驛卒應該已經都告訴他們了,可他們卻仍舊對他們保持了高度戒備。

  林躍腦子轉的也快,而且跟著衛安久了,多多少少也明白衛安每每這么說話的意思,嘖了一聲,摸了摸下巴:“難道他們都不急著去找侯爺嗎?”

  “不急嗎?”衛安聽著外頭的動靜,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朝廷已經下了嚴令,并且從兵部抽調了兵部左侍郎親自來找沈琛,到時候,京城直接來人,那事態就不容易控制了。

  要是讓京城的人找到了,那些設計沈琛,要沈琛命的人該怎么辦?

  他們肯定是很急的,肯定是急瘋了,才會這么在意她這根救命稻草,把希望都壓在了她身上。

  衛安知道他們都很茫然,就把自己的推測都告訴了他們:“瑜側妃要派人殺沈琛是真的,可是若是普通的錦衣衛或許發現不了,要是說連羅閻王他們都發現不了,你們信嗎?”

  當然不信,羅閻王又不是草包混吃等死的,他可是真真正正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而且在鎮撫司破了許多大案。

  “錦衣衛羽林衛全部都中了蒙汗藥,這不符合常理。否則的話,錦衣衛還能是如今的錦衣衛嗎?”衛安神情平靜:“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其實也想殺了沈琛。”

  眾人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是何勝搖了搖頭:“他們敢?!上頭點了名護送欽差的!要是欽差出了什么事,他們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這也是為什么羅閻王他們現在拼命在找沈琛的原因了吧?連東昌府的官員們從上到下都緊張的厲害,也就是這個道理,因為沈琛出了事,他們自己也不會好過,官途肯定是要受影響的。

  唯有趙期沉默了一瞬才道:“為什么不敢?太祖時制定的大周律紀律嚴明,可是也多的是以身試法的人。哪怕是活剝人皮阻止貪污,可是也多的是前赴后繼送死的。財帛動人心,何況未必只有財帛,羅閻王從前或許是青天大老爺,可是在織造局這么多年,有過多少利益牽扯,誰能說得清呢?要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羅閻王了呢?要是他被人收買了呢?”

  這些可能性都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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