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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滅口

  胡先生明明能察覺出他的憤怒,可是卻偏偏好像不拿他的憤怒當回事,笑了笑,自如的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又緊跟著替他也倒上了一杯,輕聲問:“怎么了?這一趟去驛館拜會欽差的行程不大順利嗎?”

  他在許員外面前的架子向來是端的很足的。

  因為他吃準了許員外身份的特殊性,也知道許員外是個可以拿捏的人。

  許員外的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可是他沒有胡先生坐得住,坐的久了,直到胡先生都已經開始拿筷子夾菜了,他才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先生竟也能吃得下!難道先生以為這次的事情若是敗露,查到了我頭上,您自己能獨善其身嗎?!”

  這么久了,許員外的一口氣憋在心里,到現在才有吐露的機會:“先生之前是怎么跟我說的?您說市舶司的事欽差根本沒有打算分給四家人的意思,而且欽差大人還準備禁止私船參與貿易!可是現在欽差大人分明不是這么想的!”

  他吸了一口氣,見胡先生還是面無表情,才忍不住說了重話:“先生之前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在調唆我去對付欽差,可是現在事情敗了,先生不害怕嗎?!”

  胡先生慢慢的放下了筷子,歪著頭看了胡先生一眼,而后才平淡的靠在了椅背上,輕飄飄的問:“許員外難道不知道做任何事都可能付出代價的道理嗎?”

  他冷冷的瞟了許員外一眼,輕哼了一聲:“現在還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您便這么沉不住氣了。怪不得這件事會做不成,也怪不得許大善人能當街呵斥您了。”

  許員外方才是被沈琛的那些看似挑撥又看似無理的話給弄得懵了,一時失去了分寸,現在被胡先生這么一說,又回過神來。

  他怔怔的扶著膝蓋坐了下來,喃喃的道:“可是現在,平西侯手里已經掌握了許多東西了。”

  他看著胡先生,目光有些發直:“我不能直接動手,所以利用陳二老爺愛占便宜的心理,安插了一些船工上船.....這件事,遲早會查到我身上的。”

  這些事胡先生早就知道了,他不緊不慢的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擦嘴,嘆了一聲氣:“你辦事也太不小心了。”

  其實也無所謂小心不小心。

  因為他們本來是準備給沈琛一個下馬威的。

  因此原本就沒打算做的多收斂。

  是沈琛那個狡猾多變的狐貍,在船上就拋出了市舶司這個誘餌,引得其他幾家心動,也引得其他幾家私下博弈。

  然后才抓住了這么多線索。

  只是現在既然事情已經暴露了,那該付出代價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許員外紅著眼睛看著胡先生:“現在沈琛已經找到陳二老爺了,他根本一開始就什么都知道了。找陳二老爺,不過是想順藤摸瓜找到我!先生......”

  胡先生嗯了一聲,見許員外很是慌張,便道:“放輕松些,這件事,沈琛是不會罷休的,他必定要讓人給個交代的。”

  胡先生冷冷的說:“一來,他一來就碰上這樣的事,要是不查出個清楚,他無法立足立威。二來,也是殺一儆百的意思。”

  胡先生心里就更慌了:“那豈不是要拿我來祭旗?!”

  “員外怎么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胡先生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這跟您有什么關系?底下的人那么多,您每個都管的過來嗎?”

  他看著似乎有些明白的許員外,輕聲提醒:“要是這件事真的只是個意外,并且造出這個意外的人已經死了呢?這件事還怎么追究下去?”

  他擦了擦嘴,看著許員外重新似乎活過來了,便輕輕笑了笑:“這世上哪里有解決不了的事呢?都要想辦法的嘛。等到他如愿立威了,自然不會一直緊追著不放,他也是聰明人。到時候,您再跟貴兄商量商量,好好跟欽差賠禮道歉,事情不是便了結了?何必想的這樣悲觀?!”

  許員外吞了一口口水,沒料到胡先生竟真的給自己出了主意,急忙應是,也顧不得什么,便想出去吩咐人辦事。

  胡先生又出聲叫住了他:“員外,有句丑話還是要先說在前頭,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樣,我給您出了主意,若是了結不了,您也不要怪我。我的能力便只是這些了,要是您真的還要拖人下水......恐怕牽扯太大,您說是不是?”

  他的意思是,他已經給許員外出了脫身的主意了,要是沈琛還是一定要窮追猛打,不肯收手,到時候許員外真的被查出來,也不能再供出胡先生和任何人,否則的話,許員外自己的家人也要遭殃。

  這是威脅。

  許員外聽明白了,他腳步踉蹌了一下,才聲若蚊蠅的應了一聲是,跟胡先生道別以后,馬不停蹄的先跑去找了底下的人,把當天吩咐掉頭的船工給叫到了自己的別院。

  當天下午,沈琛那邊的案子還沒審出來,這個船工便已經到驛館門前一頭碰死了。

  說是當時不知道是怎么,腦子蒙了,被鬼神蒙住了眼,就鬼使神差的說了要掉頭的話,引得這么多船出了事,還驚了欽差的架,現在事情快要查到他身上了,他生怕會累及妻兒,所以畏罪自殺。

  這話用來騙三歲小孩都沒人信,可是事情查到這里,就真的查不下去了。

  因為這個船工是第一艘船上的那個船工,是他頭一個傳的話,說是讓祭祀的船掉頭,他一死,案子就難再繼續審下去了。

  而且有他站出來承認罪責,媽祖廟的廟祝等人便也立即便順勢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們一向舉辦這件事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船工會做這樣的事。

  把關系撇的干干凈凈。

  險些就忍不住尿了褲子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的陳二老爺聽見消息,也立即就不尿了,將即將到口的許員外的名字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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