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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放鉤

  “也沒什么,只是我知道一點不為人知的隱秘罷了。”沈琛笑了笑,見漢帛已經將門窗緊閉,便看向陳大老爺,并沒什么隱瞞,直接說道:“劉家為何能在榕城這么多年屹立不倒,穩居首位,想必您不是不知道原因的吧?”

  陳大老爺便有些沉默。

  同樣都是做海上生意,這世上又沒有不透風的墻,他當然知道劉家是因為什么迅速站穩了腳跟,一路在榕城稱霸,最后還扶持出了一個封疆大吏的。

  只是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劉家早在兩三年前就開始收手,也一直都處置的很妥當。

  他們其他三家多少都有利益牽扯,不可能拿這件事出來去攻擊劉必平。

  他便不好再說什么。

  沈琛卻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頓了頓便道:“陳老爺若是因為之前你們之間也都有牽涉而遲疑,實在大可不必。”

  他朗聲道:“因為我根本不是要拿這件事來說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劉必平想要重新聯系上那批海寇罷了。”

  陳大老爺登時如遭雷擊,立即便抬起了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沈琛,不自覺的啊了一聲才問:“這怎么可能?!”

  那批海寇跟倭寇牽扯不清,現在沿海平倭患,也有一半是在平這些海寇。

  而那批海寇,都跟劉必平有關系,劉必平應該是巴不得他們死的,更巴不得跟他們沒有絲毫聯系,怎么可能會重新聯系上這些海寇?

  而且聽沈琛的意思,劉必平似乎還是想聯系上這批海寇,對那些軍糧有什么意思,劉必平莫不是瘋了?!

  “他本來就瘋了。”沈琛挑眉,立即戳破了陳大老爺心中的一點幻想:“現在朝中局勢不利于他,他接連兩次出招都已經失敗,這回巡按御史抓住劉家給我下春藥的這個把柄,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劉必平還動用劉家族人,意圖對我不利,更是坐實了罪名,我只要寫了折子上去,他是不會那么輕易能脫身的。”

  這是實話,畢竟劉必平現在在朝中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沒有了夏松的支撐,他這個封疆大吏做的并不是那么春風得意。

  陳大老爺有些錯愕:“就算是如此,他對軍糧下手......”

  “自然是拖字訣。”沈琛對陳大老爺笑了一聲:“想一想吧,什么情況之下,朝廷才能對福建顧及不上?”

  自然是有戰事的時候。

  陳大老爺吞了口口水,心里罵了聲娘,覺得劉必平大約是瘋了,不是瘋了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怎么想的?

  怎么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如果真如同沈琛說的這樣做的話,那就是在縱容海寇,給海寇提供巨大的支持,讓海寇能迅速累積跟朝廷對抗的資本海寇本來就跟倭寇勾結在一起的!

  他這是.....

  陳大老爺心里罵了一聲,也忍不住口里罵了出來:“娘希匹,他不要命了!”

  當然,站在劉必平現在的角度來看,他這樣做也是在險境中求生路,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穩住榕城的局勢海寇劫持了軍糧,到時候就會實力大增,浙江那邊的倭寇會趁機反擊,而海寇們會怎么樣呢?流竄到福建境內,到時候坐鎮的總督劉必平,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換掉他?

  他跟海寇頗有淵源,說不定還能似模似樣的打幾個勝仗。

  甚至推沈琛出去死,就說是跟海寇力戰而死。

  真是.....

  陳大老爺不敢再細想下去,看著沈琛,半響才道:“那侯爺想我做些什么?”

  他沒那么蠢去問沈琛這件事是真是假。

  既然沈琛會單獨拿出來說,就必定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沈琛也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他一出手就必定是致人死地的狠招的。

  沈琛沒有遲疑,從漢帛手里接過一沓紙遞給他:“這上面詳細記錄了劉必平的安排,包括他會在哪個區域動手,動手的人數有多少,得手之后又會往哪個方向逃走。你拿著這個,只需要去告密就是了。”

  告密?

  陳大老爺更不明白了。

  沈琛見他看過來,便彎了彎唇,道:“這封信,是讓你去帶給浙江總督的。”

  陳大老爺是陳家的話事人,沈琛很知道,陳家在海上是唯一能跟劉家一爭的,他們更擅長海上的生意,船也是最多的。

  讓陳大老爺去跟浙江總督告密,一是他的身份足夠高,剛好能令浙江總督相信,二是因為他能出得去。

  陳大老爺背后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接過沈琛遞過來的東西,有霎那間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穩住了心神,才勉強出聲問沈琛:“到時候總督大人若是問起我,這消息是怎么來的......”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沈琛莞爾:“您在海上生意眾多,若是有一二耳目也是極為正常的事,至于為何告發?但凡是我大周的子民,但凡還有一點血性,去告發,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沈琛見陳大老爺似乎明白了,便一錘定音:“劉必平已經黔驢技窮,這件事是他鋌而走險,不得已而為之,若是我們抓住了這一點,一擊必中,那陳老爺也不必再擔心事后會遭到報復的事了,不是嗎?”

  因為到那個時候,劉必平早已經倒了,根本不能再威脅陳大老爺。

  陳大老爺心里將利弊迅速衡量,不一會兒便下定了決心,拱手應是:“侯爺放心,陳某必定幸不辱命!”

  沈琛嗯了一聲,又道:“這一事過后,我便會加急趕去泉州,這里的一切事宜,恐怕要托付陳大人跟許大善人多多關照了。”

  陳大老爺知道了,衛老太太年紀大了,加上重病初愈,不適合遠行,可是沈琛這里卻擔心衛安的安危。

  壽寧郡主去泉州算起來也已經一兩天了,可是那邊瘟疫橫行,很難收到消息,沈琛這里必定是擔心的,因此才會決定處理完了劉必平的事情之后便要趕過去。

  雖然陳大老爺很有些擔心那邊的瘟疫,可是沈琛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實在是沒有他能反對的道理,他再三思慮之下,便朝沈琛保證:“您放心,衛老太太這里,還有榕城,我跟許大善人一定盡心竭力,絕不敢有絲毫閃失。”

  也不能容許有閃失,這是關乎家族前程生死的大事,沒有人會拿這個來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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